第24章 第24章温家
初三过后，温常华走动的就是一些不常来往的亲戚朋友了，因此也没叫温如栩一起。
温如栩乐得清净，在家里看书或者陪温若愚玩儿。
这天温常华助理要个材料，但是贺钰婷也陪着温常华出去走亲戚了，固话是温如栩接的。
温如栩打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的装修是按照温常华一贯的喜好来的，一排玻璃柜里展示着他收集来的各种东西。温如栩走到书桌前，在桌子上翻找助理要的材料。
外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半天找不到东西，温如栩有些急躁。他把桌上的东西来回翻了三次，确信材料不在桌案上，这才蹲下身去翻抽屉。
中间的抽屉上了锁，温如栩翻完上面的抽屉就准备翻下面的，他刚把抽屉拉出来，看见了一个文件袋，电话忽然就开始振动起来。
反正听那助理的口吻也不是急要的东西，温如栩就先接了电话。
“喂，爸。”
电话对面的温常华听起来有些紧张，他问：“如栩，材料找到了吗？”
温如栩如实说：“还没，不过我看左侧最下面的抽屉里有个文件袋，不知道是不是。”
温常华顿了顿，笑着说：“那不是，算了，等我回来自己找吧。你吃饭了吗？”
温如栩不知道他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这种“琐事”了，毕竟过去的十几年里，温常华从不问这种在他看来是废话的问题。
不过温如栩还是好好回答了：“还没。”
温常华便继续说：“那你快去吃饭吧，不用再找了。”
温如栩应了，对面很快就挂了电话。
既然不需要找了，温如栩也就准备把抽屉拉回去。他余光一瞥，却见那文件袋下压着张纸，最上面可以大概看见“第二医院”几个字样。
温如栩皱了皱眉。
温常华不会是自己病了却瞒着家里吧？
他再一想温常华刚才的态度，更觉得不对劲。登时也顾不上听温常华的话了，挪开文件袋就把那张纸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彩超单，温如栩看了看名字，是贺钰婷。再一看时间，是9年前。
9年前是贺钰婷怀温若愚的那一年，也是温常华和严佳离婚的那一年。
温如栩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再一看时间，检查日期是当年的7月2日，胎儿约6周。
窗外大雨瓢泼，温如栩一时之间却没了动作。
也就是说，贺钰婷是5月怀的孕。
可温如栩明明记得温常华和严佳离婚是在6月，给他过完生日之后。
其实那一年温如栩早知道温常华和严佳在闹离婚，6月之前，他们已经事实分居快三个月了。但是温如栩以为，他爸应该不至于真的做出什么对不起他妈的事情。
温常华和严佳离婚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和贺钰婷领了证。大概是7月中旬，温常华告诉了他贺钰婷怀孕的消息。温如栩一直以为贺钰婷是结婚后才怀了温常华的孩子，温若愚生在次年2月，温如栩当时还问过许姨，7个月是不是早产。
一些故意被人尘封的记忆难以避免地被唤醒，温如栩想起，贺钰婷当初刚到温家的时候，许姨和宋叔都不怎么喜欢她，明面上虽没说什么，但温如栩却能感觉到。现在想来，他们该是早就知道了其中龌龊，只有自己信了温常华的鬼话，被他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那纸张边缘有些泛黄，仿佛是被人拿起和看过许多次。温如栩把单子放回原来的位置，又把抽屉拉上。
温常华看过那么多次单子，该是特别喜欢温若愚这个孩子吧。
温如栩按部就班地回到自己房间，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
贺钰婷怀孕初期，温常华在忙洛京分公司的事。她吐得再厉害，也不肯叫娘家人来照顾。外人就更不必说了。
因此温如栩虽然在她和温常华领证的初期闹过一阵，后来也就闭嘴了。
贺钰婷没要婚礼，怀个孩子连家里人都要避着，怎么都不像那种为博上位不惜一切的女人。
他信了温常华和贺钰婷的爱情，觉得这样总比温常华和严佳天天吵架要好。
可原来褪去浪漫的外纱之后，这一切不叫爱情，叫做婚内出轨。
-
温如栩不想再呆在云湖御景的那套房子里了。
那是别人的家，不是他的家。
温常华当然不会允许他在外面住，于是熬到新学期开学之后，他每晚回家就直接上楼，避免和温常华接触。
周末放假的时候就和章惟钦一起留在教室里自习，或者是出去玩儿，偶尔也会被邵莹莹叫去家里一起吃饭。
不过他们现在的关系毕竟不同以往，温如栩每次去他家都觉得特别对不起邵莹莹的爱护，因此去得很少。
温常华当然也发现了他的这种不对劲，不过他没多想，只当是温如栩叛逆期到了。只要成绩不下降，他也不管。
4月底的时候温如栩去参加了作文大赛的复赛，这倒是把温常华气得够呛。他一向不喜欢温如栩参加文学类的活动，用温常华的原话来讲就是：写字能挣几个钱？不如去菜市场卖菜赚的多。
他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温如栩左耳进右耳出，把他当空气。
这毫不在乎的态度当然狠狠地惹怒了温常华，他手都举起来了，最终却还是放了下去。
温如栩冷冷一笑：“怎么？还要打我？”
温常华确实从来不对孩子动手，但是他在那一刻终于发现自己的儿子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此后他对温如栩的管理更加严格。
温如栩在教室里自习的时候，他会要求视频；温如栩不同意，他就要给程姝打电话。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在饭桌上就开始分析他的成绩。没考过章惟钦，要分析不足；考过了章惟钦，又要他保持住。
温如栩偶尔也会想，要是自己告诉他自己在和章惟钦谈恋爱，他得被气炸吧。
当然，也就是想想罢了。温常华这种不择手段的商人秉性，到时候只会去找章惟钦的麻烦。
有一次温如栩去515办公室拿语文作业，正听到程姝在说他的名字。正好章惟钦找张老师拿数学卷子，他一边帮章惟钦数卷子，一边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
是温常华在问他的成绩。
温如栩真的烦透了。
章惟钦看出他最近心情不好，而且多半和温常华有关。
毕竟温如栩待人向来温和，除了温常华的声音，没谁能让他一听就皱眉。
因此到了周日，他就提议两个人出去走走。
温如栩当然不会说不好。
两个人沿着一中路走了一段，温如栩越看这附近越觉得眼熟。
等走到了侧门旁边，他才发现，这就是上次章惟钦差点在小巷里跟他摊牌的时候，他跑出来遇到的那个破旧公园。
温如栩看了看章惟钦：“这儿你也来过？”
章惟钦笑了笑，说：“里面有棵特别粗的槐树，带你去看。”
两个人穿过池塘，又绕过了一个草坡，温如栩见坡下果然有一棵很粗的老槐树，看起来得四五个人才能环抱住。
章惟钦带着他在树底下坐了，这才问：“你家里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
温如栩知道他早晚都要问，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的要更耐心。
现在已经是5月了。
温如栩轻声开口：“我跟你说过，我爸妈离婚的事情吧。”
章惟钦轻轻“嗯”了一声。
温如栩顿了一下，不知道这种事要怎么说才不那么难堪。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爸妈是和平离婚，我……我继母和我爸是在他们离婚以后才发展的感情。”
章惟钦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直言：“你后来发现不是？你爸是婚内出轨？”
温如栩疲惫地点了点头。
章惟钦揽过他的肩：“其实你并不觉得吃惊是不是？”
温如栩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对，这才是我觉得自己最可笑的地方。我用了近十年时间说服自己，不要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温常华说什么就是什么，结果到头来发现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温如栩听见章惟钦低声说：“不是你的错。”
温如栩摇摇头：“我现在就是觉得，我太对不起我妈了。”
“可是要我去恨我继母和弟弟，我也做不到。我和温若愚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我知道他一直都把我当亲哥哥。”
“惟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这还是自去年徐文谦生日之后，温如栩第一次叫哥。
一边是自己还有童年记忆的亲生母亲，一边是朝夕相处了近10年的继母和弟弟，温如栩可以讨厌温常华，可这些人没有对不起他。
章惟钦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了……我继母，当年的孕检单。她怀孕的时间早于温常华和我妈离婚的时间。”
章惟钦想了想，问：“你每个月都和你姐打电话，你试探过她和你妈妈对你继母的态度吗？”
温如栩摇头：“我怕勾起她们的伤心事。”
章惟钦道：“我也听过几次你和你姐的通话，我觉得至少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如问问你姐。她比你年长，又在你妈妈身边长大，她的态度一定和你妈妈的态度有相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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