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高三是什么样的？炎炎夏日被关在开着空调的教室外边，把宿舍楼前的晾衣杆晒得烫手，上面挂着洗衣机洗好的校服，皱巴巴的。学校有专门的清洁工，不像初中时候能拿着扫把在操场上躲过下午令人昏昏欲睡的第一堂课。好像除了学习，学校希望我们最好做到五指不沾阳春水。

        高三就是和京言互相拉扯着同被窝生离死别，是总分没上六百四被谢飞逼着做错题本，偶尔还能听到陆行在吐槽因为偷偷跑出去打球差点被他爸打断狗腿的悲惨事迹。

        和我正好相反，陆行除了数学每次都能考一百四，语文和英语加起来都没一百四。年级在选竞赛生名额时，也正好卡在了限定人数的后一位。他还总是乐呵呵的，尤其是绘声绘色描述他爸如何用衣架把他追的满小区跑时，越说越兴奋，好像挨打的不是他陆行似的。

        吃完饭后还大方的请我和京言每人喝了罐可乐，临别时依依不舍：“下次中午碰上，我再给你们说。”

        说没有过倦怠的时候，连自己都不信。我没有太大的志气，能考上北京的大学就行，有一次摸底考考到642分时，从没上过年级前十的我拿了个第九名，乐的想在家门口放一串鞭炮，尤其的自我满足。谢飞凭一个竞赛奖杯拿到了清华降五十分录取的资格，可以说只要手没断，就能考进去，总不会突然去个浙大、南大。

        晚上和京言摇摇晃晃离开教室，也不急着回宿舍改错题了，吃着巧克力味的雪糕，我潇洒的对京言说：“我觉得六百分就可以去北京读书了，多出来这些分不要也罢！”

        才说完，连人带书包一起被向后拉了过去，扯着我书包的谢飞一脸严肃，表情也显得很不耐烦：“于菲，再让我听到你说这话，我”

        提高的声调让我觉得有些新奇，以前闹腾得厉害的时候，谢飞也曾不耐烦的对我说“于菲，再吵我就把你扔出去”，但我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继续任我肆意妄为。可今天不一样，飞飞好像真的生气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也不看我，走了两步忽的又在我身前停下，却没有回头，声音冷冷的：“最后一题不等式从来没解对过，你想浑水摸鱼到什么时候？”

        我老想着，谢飞从来没对我严肃过，都不把我当回事。今天这莫名其妙的说教把我狠狠震慑住，后劲十足。

        这威慑力一直到学校成人礼那天。操场上的家长一个比一个激动，好像下学期要高考的是他们自己。大会结束后，就是家长们大型认亲现场，年纪第一的妈妈被奉为座上宾，正在侃侃而谈她的育儿经验。陆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拉着我就跑，嘴里还念叨着：“救命救命，趁着我爹还在那跟张明明他爸拜天地，赶紧跑。”

        他跑就跑，还拉上我，怎么说他爸爸也揍不到我头上。终于在科教楼后边停下来，累到根本没力气踢他一脚，只顾得上气喘吁吁。被他捂住嘴拉回墙角时，我怀疑自己今天可能会气绝于陆行之手。

        不远处的拐角，谢飞正和面前的江暮雨说着些什么。因为缺氧，耳朵里充斥着轰轰隆隆的耳鸣声，眼睛也有点花。江暮雨踮起脚亲上谢飞的脸颊时，我被自己小心翼翼的呼吸呛到气管，猛地咳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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