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为了庆祝我第一次考那么高分，我的老母亲大手一挥，烧了八盘菜。谢飞不仅买了两套最新的泡泡玛特，还贴心的买了两个透明收纳盒，美的我就差在客厅跳起来。哼着小曲和谢飞一起给里边的大厨打下手。

        我这嘚瑟的小模样引得妈妈回头，挑着眉奚落道：“哟，于菲你天天在念的什么，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啦？”

        没头没尾的话把我弄得不知所以，我停下手上的活，不满道：“这位女士，您在说什么？”妈妈手掌锅勺，转过身来，指点江山般用勺子指着我和谢飞：“亏你还是个文科生，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你俩冷战结束了？”

        这话恼得我把手上的青菜摘个稀碎。谢飞还在一边事不关己，被我瞪了一眼后还笑出声来！我把挂满水的手甩了过去，一来一回，打水仗似的，两个人直接被我妈轰出厨房。

        谢飞的眉眼算不上深邃，就是鼻梁比我高出不少，眼睛还是内双，微微眯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妥妥的危险分子。

        一边吃鱼，一边研究起谢飞的眼睛，怎么做到数学考满分还不长黑眼圈的，他多少岁会长鱼尾纹呢？

        谢飞瞥了我一眼，把我的头推开，风轻云淡的宣布：“这个暑假我要去北京参加数学竞赛。”

        两位母亲又惊又喜，嘴上却怪这孩子怎么不早些说；两个父亲乐的大笑，又有了觥筹交错的借口。满屋子的喜悦让我恍惚，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我不仅开心不起来，还流下了热泪，因为鱼刺卡喉咙里了。

        喉咙一直到谢飞打来视频电话的时候还在痛着，本来唱歌就不好听，这回可以直接退出小区歌坛了。谢飞脸整个怼在屏幕上，嘱咐了几句认真写作业，顺便威胁道：“再让我看到你和陆行出去玩，不好好学数学，还北京呢”屏幕里的人眼睛稍稍眯了起来，我就知道他没说出来的那句话一定是“小区对面的挖掘机学校都不要你”。

        前些天在小区门口碰到陆行，男孩白色的t恤有几处被汗水打湿，正一手听着电话，一手抱着篮球。发现我在不远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时亮了些许，可能电话打太久都忘了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球，直接高高挥起左手和我打招呼，球差点没砸在脸上。

        这人好像有点傻。

        冰镇西瓜汁都没能让陆行安静一会，这几天他爹把他锁家里天天逼他听英语听力，还请了个作文家教，一天三篇议论文。才说完自己的悲惨遭遇，又开始说起谢飞：“你不知道吧，江暮雨和谢飞一起去的北京。”说完还不忘挑衅似的推了推我肩膀。

        见我没反应，陆行继续他的言语攻势：“江暮雨好像是以校园记者身份去的，给谢飞拍照呢。”

        所以谢飞在视频里叮嘱我在家要好好学习的时候，我两双眼睛拼命盯着他的背景，试图找到一点另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发现我根本没认真听他讲话，谢飞用手指敲了敲屏幕，加深了语调：“听到没？”

        开始几天还有些担忧他忙着比赛，又是陌生的环境，会不会住不好吃不惯。想到此刻江暮雨或许也和他在一起，他们可能已经看过故宫里的杏树了。我心里怪怪的，堵得慌。对着摄像头敷衍“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白天我忙着和等差数列决斗，没心思想太多。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思绪飘回小时候。谢飞从小到大都是名列前茅，长辈都说以后这孩子肯定能进清北。我不服，北京又不止这两所学校，我也要去北京念大学，“北京的大学”四舍五入不就是北大嘛！

        小学我们还能在一个班，上初中之后他就跑实验班去了。幸好那所初中还比较小，实验班就在隔壁，上个厕所都能碰上。

        一直下意识以为我俩肯定是要一起去北京上大学，下雪的时候我就堆个雪人，然后趁他不注意用雪砸他的脑袋。

        可是现在他已经和别人在那儿了。以后他们是不是要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回家。那我怎么办呀？光是想到以后坐在谢飞身边吃饭的人再也不是我，就像是妈妈突然有了另一个女儿，再也不要我了。我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眼睛和胸口都疼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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