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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有客人


住持仿若不知舒朗在瞎扯淡,用那种能宽恕包容一切的眼神望着他,听舒朗添油加醋的告完状,念了一声佛号,慈和道:

        “多谢施主告知,若施主能换件衣裳出来,老衲或许便能说服自己相信施主所言了。”

        说着闭上双眼,鼻尖微动,嘴里缓慢又坚定的吐出一串儿叫舒朗无言的话:

        “甘草、丁香、肉桂、草果、肉豆蔻、沙仁、、陈皮、□□、小茴香、干姜、毕拔、胡椒、木香、大茴香、香叶、桂花,虽然精盐闻不到,但想来能烤出如此香味扑鼻之食物,必少不了这味佐料吧。”

        好家伙,舒朗直接一个好家伙。

        这是把他烤鸡的祖传秘方都给闻出来了啊!

        缺的也只是一个配比问题,这玩意儿要是有心,用穷举法迟早都能弄明白。

        看来之前跟梨满吐槽住持有狗鼻子,终究是狗鼻子高攀了!

        住持睁开眼看向舒朗的双眼还是一如既往的悲天悯人,被这种眼神长久注视,叫人生不出任何罪恶的念头,甚至恨不能当场剃度出家随住持一道儿去侍奉佛祖。

        舒朗两辈子除了祈求健康而得健康外,没其他夙愿,所以并未觉得有什么,可身边的梨满恨不能把头埋进胸口,一副羞愤欲死之态,就差当场向住持忏悔自己的罪过了。

        在舒朗开口前,早一步红着脸替两人承认了错误:“对不起大师,我们不该贪吃,下次再也不敢了!”

        舒朗无奈朝住持行了个佛礼:“唐突了。”

        住持温和的指点两人:

        “寺中并不禁止客人食用荤腥,知味堂每日都为寺中武僧准备肉食,客人可一并去食用。”

        舒朗心想那完了,知味堂虽给武僧们提供充足的肉食,以保证他们能完成一系列大量体力训练,可那味道当真一言难尽,据说是为了防止僧人们贪图口腹之欲。

        还是算了吧,他馋的是独家秘制香喷喷的食物,可丁点儿不馋白水煮出来只放了盐的肉。

        舒朗觉得这住持在逗他玩儿,可对方面上的表情太过庄严正经,和大雄宝殿里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佛陀一般无二,饶是舒朗也看不出问题。

        只能说是一种奇怪的直觉吧。

        住持显然是个非常会聊天的对象,奇怪的情绪还没在舒朗心中酝酿起来,他便主动岔开话题。

        “老衲观施主面色红润,较之往日有了极大改变,不介意老衲为你诊脉吧?”

        这有啥好介意的?就凭大和尚方才那一手,便能确定他是个杏林高手,医术绝对没话说。

        两人坐于住持院中,周身是让人心神宁静的药草气息,住持三指搭在舒朗手腕上,闭眼细细思索。

        梨满站在旁边紧张的握住帕子,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牢牢盯着住持手指,若是视线能化为实质,或许住持指尖早该着火了。

        舒朗内心平静无波,这么说吧,只要是个正常人,身体都比他上辈子好了几十甚至几百倍,他如今的感觉好极了,小病小痛小虚弱,在他这儿简直不算事儿。

        很多时候舒朗都觉得,这世上没人明白,没人理解他有多热爱现在的健康身体带来的感觉。

        一切都是新鲜的,轻盈的。

        即便是寻常空气,上辈子多吸几口都会要了他的命,他永远只能轻缓的,情绪没有起伏的,频率几乎完全一致的呼吸,日复一日。

        哪有如今这般想做什么就能做来的快活!

        何况自如行走,乃至上蹿下跳,对上辈子的他来说是梦里都不敢有的奢望。

        “施主身体已无大碍,夜里偶有惊悸失眠之状,并不打紧”,住持收回诊脉的手,转身从禅房内寻来一小盒子,打开递到舒朗面前。

        “此佛牌乃老衲师弟亲手所刻,于佛前受过一段时日香火,若不嫌弃,施主日日随身佩戴,症状或有缓解。”

        舒朗拿起佛牌细细打量,只见这佛牌造型古朴大气,周围一圈祥云纹仿似带着仙气儿似的,叫人爱不释手,不说功效,单论艺术价值,想来也很不菲。

        细细闻来,一股若有似无檀香夹杂着药草香气,和这院子的气息同出一脉,辨别下来,都是助眠的好物。便当着住持的面将佛牌挂在了脖子上。

        住持不愧是京中百姓敬重的活佛,这份儿心肠确实叫人很难不感动。

        舒朗感动的戴着可能具有神奇作用的佛牌,准备补个踏实的下午觉,结果刚躺床上,床帐里就冒出一毛茸茸脑袋,那脑袋在床帐里进进出出,欲言又止。

        舒朗被瞧的没脾气,闭上眼假装安详的问:“梨满,有什么话能等你主子睡醒了再说吗?”

        那颗脑袋连连晃动,情景很有几分诡异。

        “不能不能,主子您何时有了夜里惊悸失眠之症,夜间守夜之人竟无一人知晓,若不是方才住持说破了,您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梨满这小丫头五岁来舒朗身边伺候,彼时舒朗不过九岁,两人一起磕磕绊绊长大,至今梨满十二,舒朗十六,两人情谊非比寻常,梨满真心实意将舒朗当成能依靠的家人,因此见舒朗生病瞒着她便格外难过担忧。

        再开口时已经带上了几分哽咽:“主子您不知道您上次生病有多吓人,我再也不想瞧见您生病了!”

        想了下又强调一句:“夫人也不想!”

        舒朗见梨满快急哭了,翻起身随手扯了床帐胡乱在她脸上抹了一通,在梨满气急败坏的尖叫声中,如愿将人轰出房间。

        房门关上前,没好气叮嘱梨满:

        “你主子糟了那么大罪,留下点儿后遗症有啥大惊小怪的?没听住持说不是大问题,很快就能好吗?嚷嚷啥,太没见识!”

        回头躺床上盯着帐顶时,才觉无语。

        舒朗认定他这毛病纯粹就是高兴的,夜里做梦都不敢相信他能拥有如此轻盈健康的身体,能毫无阻碍的享受眼下的每一天,这感觉太过陌生,太过新鲜,以至夜里每每要醒来确认一番。

        这不最近越来越有真实感,越来越习惯健康,毛病不就慢慢好转了嘛!刚开始那会儿一夜醒七八次,次次心悸难当。最近夜里只醒一两次而已,多好的转变!

        哎,这就是幸福的代价吧,他愿意!

        舒朗觉得他很幸福,京城里有人因他彻底不幸福了。

        梨满让人将那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告知荣夫人,荣夫人听罢勃然大怒,对差点儿使她失去小儿子的罪魁祸首徐仲秋恼恨不已。

        她有无数办法叫徐仲秋悔不当初,可最终还是决定依照小儿子的意思,一纸诉状将徐仲秋告到了衙门。

        衙门主官接了状纸后,脑袋现场大了一圈儿。

        因涉案当事人在京城皆是响当当的人物,荣徐两家又都家世显赫,这个案子打从过了明路,便被人传的沸沸扬扬。

        但舒朗没想到,给他送来这个消息之人竟是常卿。

        就是那个徐仲秋口中假仁假义,仗着姐姐在宫中做娘娘,便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经常无故斥责他们的常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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