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取泗州

至正十二年和郭子兴一同起兵的还有孙德崖等四人，几人互称元帅，互不相让。又因为孙德崖四人性情刚烈，野蛮粗鲁，郭子兴不喜，几人矛盾日益加深。

        同年，脱脱又领兵攻陷了徐州、汝宁，杀了芝麻李。徐州红巾军彭大、赵均用逃到濠州竟反客为主，没几个月就成了彭大、郭子兴一伙，赵均用、孙德崖一伙，濠州红巾两派更加势同水火，一年时间濠州红巾竟未有存进。

        这些日子，这群人看见朱元璋准备攻打滁州，才想起来攻城略地的事，几伙人便坐在一起商议同取泗州。

        泗州属淮安路，在濠州的东侧。往北是五河、虹县两县，往南只一天水县，治所盱眙有淮水穿流而过，河对面就是临淮县。

        众人商定后决定由彭大、赵均用拿盱眙、临淮，郭子兴取五河、虹县，孙德崖攻天水，众人议好后各自回营清点本部兵马。

        郭子兴自知自己虽有万余兵马，但奈何自己手下无强将，回营后便书信一封请朱元璋派人相助。

        朱元璋接了书信心想，如今我正要兵发滁州，我这些兄弟都有用处，又不能不帮，派谁呢？朱元璋起身踱步思索了一会突然想到半月前来投的吴复，只是听说他勇猛善战，这段时间把那批辎重兵操练的也有模有样，不若就派他过去，刚好看看他的能力。

        想罢便返回桌子拿起纸笔写了份手令交给亲兵，让他送到徐达军中。

        吴复引着五百兵马不到两天就赶到了濠州，在郭子兴地迎接下进了营帐。

        郭子兴请吴复坐下问道：“伯起，我们应当如何取五河、虹县两城。”

        吴复拱手回道：“末将以为，脱脱取了徐州，淮安地区压力骤减、虹县那里的驻军多被调走，如今只剩一个千户驻扎，只有四五百人。倒是五河因为临近濠州，马步军共有三千。大帅可引主力围五河，我率轻骑速攻虹县，断了五河守军的退路，然后回军与大帅齐攻五河。”

        郭子兴听了拍手称善：“就依伯起所言，我给你五百轻骑，等你的好消息。”

        吴复拿了手令，便挑了五百骑兵，引着自己营内的骑兵备了干粮，立刻出城往虹县进发。

        郭子兴的这部骑兵的统领叫赵三炮，据他介绍，他出生的时候正是除夕夜，外面响了三声炮、爹娘便给取了叫赵三炮。吴真开玩笑说倒不如叫了赵元日更有味。

        虹县本只有一百户所，因为芝麻李占了徐州不得不提为千户，增置了达鲁花赤雅布达统管军政。

        达鲁花赤是元代一个具有特色的官职，只能由蒙古和色目人担任，有监督职权，虽然只与地方长官同级，却又能管辖地方。

        雅布达今天刚纳了一房小妾，军官、县尹等都在他院子里吃酒庆贺。正是夏日，城门口的汉兵都卸了甲、脱了上衣躲在城门洞里避暑打瞌睡，稀稀拉拉几个乡下人挑着东西往城里进，至于城墙上的官兵早都下了城墙，躲在城墙角喝酒赌钱。

        吴复的骑兵都到了城墙跟前，这些人才反应过来，只是已经晚了，五百多号骑兵直接冲进了城门，门洞里休息的几个或是被直接砍死或是被马撞飞踏死。

        “存中、赵三炮带两百人夺取城墙，吴真引一百人去拿县衙，其余人随我攻打兵营。”吴复挺着枪吼道。

        “是！”众人齐喊，各自引兵去攻。

        外面喊杀成片，雅布达的院子是接着奏乐接着舞。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闯入院中，大叫道：“大人，不好了，有贼寇入城了，说完便咽了气。”吓得院中宾客纷纷起身、跳舞的舞姬惊慌失措，乱跑尖叫。

        雅布达吃多了酒，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旁边的千户反应的快，赶紧起身就要到院外查看。却不想刚出院门就见一把刀从侧面砍来，这位千户从没觉得朴刀竟有如此千钧之力，然后就没了意识。

        原来是吴真攻破了县衙，听那个吓得屎尿横流的书办说达鲁花赤、千户和县尹等人都在雅布达院里喝酒，便立刻带着人往这边来。

        雅布达清醒过来了，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吴真带着人已经杀了进来，这里面也没几个能拿的动刀的，那些个军官上来就让杀了。雅布达看见吴真的刀砍了过来，腿却发软，站不起来。他们这些蒙古儿郎，早就在这百年的温柔乡里让磨平了锐气。

        吴真把县尹扔到马上带着去县衙和吴复会和。这场战斗几乎没有悬念，吴复带着骑兵不过在兵营里冲了一个来回，这些汉兵就跪下乞降。有的时候狼和羊只隔了一线，看的是谁在带领，若是个披着狼皮的羊带，就是一群狼也会变成羊。

        这县尹也是个汉人，不过看他两股战战的样子，怕是不太靠谱。吴复看着县尹想，如今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耽搁。

        吴复从降兵遴选了两百精壮，其余全部遣散，又从军中挑了一百人给吴真，凑够三百先守着虹县，待自己见了大帅，再行增兵。安排完一应事务，吴复便带着剩余兵马迅速南下增援郭子兴。

        吴复引军进了五河城外郭子兴的大营，下马进了帅帐，便见郭子兴在帅椅上愁眉苦脸。见了吴复进帐，便问：“伯起，虹县事如何？”

        吴复拱手回道：“大帅，虹县已下，明日应当就有消息传入城中，我留了族人吴真引三百兵马驻守，还请大帅速速发兵，以防徐州发兵来攻。”

        “如此…，我马上调左营五百人马前往增援。只是如今这五河确是不好攻。”郭子兴沉声道。

        接着，郭子兴便说：“这五河的达鲁花赤是去年派来的，这鞑子叫哈木赤，只来了一年便将城墙加高到了两丈，这次他又征调了千余青壮，我们连攻三日也未建寸功，反而折了近千人。”

        吴复听见哈木赤，便心想，这不会是去年自己赶集时碰到的那个蒙古百户吧。

        “大帅莫急，明天复去城前邀战一番，先看看他的底子。”吴复抱拳说道。

        第二日六更，吴复就带着本部兵马近千，在城下挑衅。

        哈木赤一见打头的主将身穿柳叶绵竹铠、头戴青铜柳叶盔，披肩锦缎大红袍，胯下一匹黄骢骠，左扶一把宝雕大弓，右挺一支紫金虎头枪，心中暗叹，好一个英雄好汉，又细看才觉是去年梁县碰到的农家汉，当下便向城外喊道。

        “兀那汉子，不在家里好好种地，如何偏要来造反，我当时心软，放了你一命，你如今却为何要恩将仇报？”

        吴复听见回道：“你我对立本是天然，如今你们压迫我汉民，视我等猪狗不如，我们如何不能反，你若是有胆，便出城来战，我便敬你是个勇士。”

        哈木赤自然不会出城，又不想争辩，就自下城墙歇息。

        吴复见哈木赤跑了，也是无奈，只能让部下辱骂邀战。众人一直骂到了晌午也不见有人出战，骂的是又渴又饿。吴复见此也没了计策，只能下令回营，再作计较。

        “复叔，这家伙就和缩头乌龟一样，咱们不到千人去邀战，他都不肯出来。”吴存中吐槽道。

        “你们先回营，我去帅帐找大帅商议一下，看能否有其他计策。

        吴真自领了虹县防务，尽职尽责，令那县尹张榜安民，设下募兵点，得青壮三百多，又派了大吴村一起来的吴福领了几十号骑兵往徐州方向探查。

        这县尹虽然胆小，但处理政务倒是有一手。他名叫赵有亮，是淮安路山阳县人，如今亲眷只有妻儿。在地方上很有官声，做事都是循规蹈矩，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不然，吴真必不会留他性命，让他继续做这县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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