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不存在的少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却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吵醒的。
  一大清早，狱警打开了铁门，闯进屋内大吼：“停手！反了你了！”
  汪海林从睡梦中惊醒，一扭头便看见狱警钳制住了汪世盛。
  汪世盛如一头被按住脖颈的野犬，死命挣扎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狱警夺过汪世盛手里的挖耳勺，又看了看墙上的挖空的土：“呵，还挺有创意！”
  “还给我！”
  汪世盛甩动全身，竟挣脱了狱警的手，扑向了挖耳勺。
  小小的身躯内爆发出了蛮力，汪世盛抢回挖耳勺，如获至宝地捧在手心。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你们别逼我！”
  狱警被撞开，汪世盛从监室逃到了走廊，拼命地狂奔起来。
  狱警正要追上去，却被汪海林伸出了腿，绊倒在地。
  爬起身，狱警恶狠狠地瞪了汪海林一眼：“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冲出了监室。
  刚来到走廊，狱警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跑啊，怎么不跑了？”
  以汪海林的视角看去，逃跑的汪世盛双手高举，一步步地往回退，直到退回狱警的面前。
  而在他面前，是一名持有手枪的武警，正在慢慢逼退他。
  “滚进去！”
  狱警粗暴地将汪世盛推回到监室内。
  武警与狱警站在一起，“怎么处理？”
  “枪决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今天他想着越狱，不如趁早了结，建议立即执行死刑。”
  “明白了。”
  武警听完，拇指扳下了击锤。
  汪海林大惊失色：“你们想干什么？！疯了吗？这不符合程序……”
  汪海林起身，没等跨步到他们的面前，武警已经用力扣动了扳机。
  “爸爸，救我……”
  若有若无的啼哭声响起。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汪海林觉得自己短暂地失去了听力。
  然而触感依然真实有效。
  一股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了他的脸上，缓缓地滑落嘴边。
  他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一股血腥味道。
  汪海林仿若失去了灵魂，呆呆地站立在那。
  他眼睁睁地看着，狱警与武警合力将一具脑袋破碎的尸体从他的监室搬走，死相残忍得他不忍直视。
  临走前，狱警冲他冷笑一声，“你跟我说程序我都想笑。”
  仿佛身体内倒进了一盆冰块，汪海林感觉全身的血液要冻住了。
  ……
  “你们非法杀死了一个孩子！”汪海林两眼冒着怒火。
  “喔喔喔！冷静点，你昨晚又做噩梦了？”狱警双手下压，意图平息汪海林的怒火。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们冲进我的监室，不经法律流程，开枪杀死了一个孩子！你们有脸管自己叫警察？简直与土匪无异！”
  狱警的表情很是复杂：“汪海林，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孩子？我们杀了谁？”
  “装糊涂是吧？那个和我住一间监室的孩子，他才15岁，即算他犯的是死罪，也得等到判决结果出来了才能行刑！”
  “和你住同一间监室？”
  狱警扬了扬眉毛，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怀疑汪海林的话。
  “难道你们想抵赖不成？”
  狱警神情玩味地说：“汪海林，你可是副市长，事到如今，装精神病未免也太滑稽了点。”
  “你说什么？”汪海林出离地愤怒了。
  “你犯的是经济案件，可不是你用精神病可以瞒天过海的。”
  汪海林听出了狱警的意思，皱眉道：“你认为我有精神病？”
  “还不够明显吗？你一早上就冲我们乱吼乱叫，说什么一个孩子被我杀了，可你仔细想想，你一直都住在单人监室，哪来的室友？”
  “胡说，难道我这几天是跟一个鬼同住吗？”
  “好，那你说说，他叫什么名字？”
  “汪世盛！”
  “来，你跟我来。”
  狱警带汪海林走进办公室，他在办公电脑上敲出了检索程序，键入「汪世盛」三个字。
  【查无此人】
  电脑弹出了提示错误的窗口。
  “电脑连入的是全看守所三个监区的信息，从犯人到狱警，哪怕来访亲属里，都没有你说的「汪世盛」这号人！”
  “什么？！”
  汪海林傻眼了，直觉告诉他这不可能，但现实却冷冰冰地陈列在面前。
  “你听听你说的话，死刑是在外监区的刑场执行的，怎么可能在监室里杀人？”狱警瞥了他一眼，“演技如此拙劣，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等着！我一定找出证据给你看！”
  汪海林呼吸急促，他掉头往监室跑去，狱警紧跟在他身后。
  冲进单人监室，汪海林四下翻找，试图找出汪世盛存在的痕迹。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汪世盛本就没有带任何物品进来，单人监室内除了他自己的物品，没有其他的东西。
  他寻遍了监室的每寸土地，用挖耳勺抠出的洞不见了，落在地上的血迹也消失了，床褥放在他最初睡觉的位置。

  一股神秘的恐惧钻进汪海林的脑海里。
  “难道他真的不存在？”
  狱警靠在铁栏外，笑眯眯地问：“你说的那个孩子，他长什么样子？或许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他……他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还化了妆，挂着鼻环……”
  汪海林越说越不确定，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狱警笑得很明显了：“汪海林，你知道看守所的规矩，任何人进来都要先「净身」——收缴个人物品，去除装饰物，剃掉头发，你说的这个人，怎么可能在我们看守所？”
  “是的，我知道流程，可是……”
  汪海林越想越慌乱，他无法证明汪世盛的存在。
  “我想起来了，「汪世盛」不是你儿子的名字吗？你该不会是想儿子想疯了吧？”
  “我，我不知道。”
  汪海林失魂落魄地走出监室，坐在放风场里发呆。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好消息，还是一个坏消息。
  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世界上没有15岁的汪世盛，只有3岁就被困在保险箱里的汪世盛。
  等到汪海林渐渐接受这个事实时，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三天后的下午，单人监室又迎来了一名室友。
  尽管他看着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但汪海林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汪世盛？”
  眼前的男孩抬起头，怪异地瞄了他一眼：“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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