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自信男孩

洛南也站起身，来到女生的面前，伸出手来。
  “面试结束了，谢谢你。”
  麻花辫女生木讷地与他握手，却从他的掌心里感受到了异样的触感。
  她收回手，发现手中多了一张手帕纸。
  “擦一下吧。”洛南乐呵地笑，“第一个进来面试，你比所有人都要勇敢呢。”
  洛南领着麻花辫女生来到门口，送走女生的同时，他在女生身后对大家喊了一声：“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对待这次面试，不要想着投机取巧，我们的面试形式比较特别，请各位放轻松一点。”
  女生停住脚步，心中叹息。
  怎么听这句话都像是在说自己。
  她正要离开，却被黎雪叫住了：“这位同学，你要去哪？”
  “啊？我，我回教室……”
  “待会再去吧，等我们面试完，找你签一个出演协议。”
  “哦哦……啊？”女生慌乱地点着头，又愣住了，“我，我通过了？”
  黎雪嘴角泛起笑容：“是呀，你不知道吗？”
  “可你们没说……”
  黎雪凑到她身边，用一种旁人听不见的声音道：“你不知道，我们老板因为你说的话，又有了新灵感，刚才就给编剧发短信叫他补上呢！”
  原来他在跟编剧发消息啊。
  麻花辫女生后知后觉，不自主地攥紧了手心。
  手心里，是一张平平无奇的手帕纸。
  它却被攥得很紧。
  面试仍在进行。
  说来奇怪，继麻花辫女生之后的面试者很快就被刷了下来，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轮到他们时，面试官的提问变得格外古怪。
  「如果明天起你变成六十岁了怎么办？」、「你相信世界上有外星人吗？」、「你认为是个人的冷漠造就了社会的麻木，还是社会的无能强化了个人的无助？」、「你知道人一共有几种死法吗？」……
  淘汰速度一个比一个快，仿佛是从牛刀小试升级成庖丁解牛，「宰人」的熟练度直线提升。
  “什么面试啊？他们是在耍人！”
  从面试教室走出来的学生，无一不涨红了脸，像是在炉子里蒸过了一遍。
  他们抱怨连连，愤慨万千。
  “他居然说我态度不端正，开玩笑，知不知道我表演课成绩排第一啊？”
  “就是，一点都不专业，我看就是三流剧组！”
  “荣誉校友不过如此。”
  有些人发现了第一个走出面试教室的女生，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她身上。
  “要我看，面试官就是个老色批，他肯定是看上那个女生了吧？”
  “呕！真是下作！”
  “就是，八成是什么潜规则吧！”
  不堪入耳的议论传入女生的耳朵，她羞愧地涨红了脸，却无力反驳。
  她自己也不清楚，洛南到底看上自己哪点。
  “下一位！”
  黎雪站到教室门口，面无表情地扫过在场的人。
  “请已经面试过的同学有序离场，不要骚扰其他同学。”
  话语清晰干脆，掷地有声，非议声顿时少了大半。
  下一个走进面试教室的，是一个眼镜厚度堪比啤酒瓶，皮肤黝黑，又有点小龅牙的男孩。
  见他也来面试，众人齐齐地笑出了声。
  “王安，你也有脸来面试啊？乖乖地做你的编导吧，你不适合露脸！会把人吓到的！”
  “哼！庸俗之辈！”
  王安没有理睬他们，毅然决然地走进面试教室。
  原本要走的同学停下脚步，站在教室门外，等着看王安被光速淘汰，灰头土脸出门的洋相。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王安待在里面的时间比所有人加起来都久！
  ……
  洛南非常震惊。
  眼前的男生自打进门来，带着一股傲然全场的气势，某个瞬间甚至压过了洛南本人。
  傲气如有实质般，飘转在男生的周围，连同他的服装，他的站姿，以及他睥睨的眼神，都是那么不可一世。
  这是个高手？
  洛南翻开学生名单，再度确认了一眼。
  资历平平，成绩中游，实在看不出过人之处。
  好小子，你凭什么这么拽？
  洛南的好奇心反倒被他的傲气勾起来了。
  “那个……王安同学，你是编导系的学生吧？怎么想到来面试演员的？”
  “想来就来咯，你们也没说只招表演系。”
  王安泰然地回答，仿佛问题是别人的，跟自己无关。
  这个家伙真有意思，洛南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面对洛南的提问，王安对答如流，对表演更是得心应手，自成一派。
  “我们来聊聊吧，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你吗？”
  王安脱口而出：“不信。”
  “哦？”洛南颇为意外，“为什么呢？”
  在王安之前，除了第一个面试的女生，之后的同学都以为自己找到了参考答案，无论相信与否，都满口相信存在另一个自己。
  但问其原因，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
  王安是目前为止，第一个说不信的。
  洛南想听听他的想法。
  王安胸有成竹地说：“我就是我，唯一的我，世界有我一人足够，不需要别人来复制我。”
  洛南手指摁在桌面上：“我们聊的不是克隆或者复制，是活生生的人，他和你一样同时出生，同时长大，他就是你，只不过稍有不同。”
  “那也不信。”王安毫不动摇。
  “为什么？”
  王安答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是高官还是乞丐，是学霸还是学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选择有对有错，且是不可逆的，正是选择的唯一性形成了我的唯一性。”
  “假如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我，他代表着我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我能清楚地知道选择的另一面所得到结果与代价——如果他过得好，我会嫉妒，如果他过得不好，我会庆幸，但无论如何，都缺失了一种不确定性。”
  “对于人生方向的迷茫与未知，是我这个人最为乐此不疲的地方。”
  洛南听完，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这人真是有意思极了！”
  王安撇撇嘴：“好了，不跟你闹了，其实我来就是玩玩而已，想看看我说不信时你的反应。”
  “所以？”
  “所以，你可以宣布我被淘汰了，”王安耸肩，“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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