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夜间漂流

洛南赶着男人走在前头。
  林导和摄像师跟在后面。
  离开废弃工厂之后，他们开始上坡，沿着盘山路绕了好几圈，眼看着地势越来越高，民房越来越少。
  “喂，你是不是在耍我们？什么交易地点会放在山头？”
  林导最先表示不满，他放眼望去，除了一条顺山势而下的河流和郁郁苍苍的山林，什么都没看到。
  男人不搭话，继续走着。
  洛南紧走两步，按住男人，扯掉了他的羽绒服。
  山间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连骨头都快要结起冰渣，男人立马蹲下身，冻得直哆嗦。
  他怒视洛南：“你干什么？！”
  洛南指了指林导说：“我导演问你话呢，你最好如实回答。”
  男人没好气道：“我说的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你以为生意好做啊？不隐蔽一点早就被人发现了。”
  “你交易地点真的在山上？”
  “到了你们自会知道。”
  男人总是不肯把话说透，说一半藏一半，洛南对他的合作态度不太满意。
  “可以把羽绒服还我了吧！”
  洛南摇摇头：“到了再还你。”
  洛南说完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上男人的羽绒服。
  “别说，还是你的衣服暖和。”
  男人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目前他的处境是一对三，没有任何优势。
  更何况洛南的情况特殊，就算除掉导演和摄像师，和他单挑，男人也不确定自己是一对多少。
  1VS？
  对方是个未知数。
  临江市入冬很快，山上的气温更是低得吓人，他们几人牙齿打颤，时不时搓着手，才勉强撑到了半山腰。
  “到了。”男人说道。
  “到了？”
  林导满脸狐疑，他只看到一座竹亭和一条溪流，连个像样的钢板房都没见到。
  男人走进竹亭，用下巴示意溪流。
  “这条溪水从山顶发源，到这里变成一条一人宽的水流，再往下你猜会流到哪里？”
  洛南直言：“没兴趣猜。”
  男人感到扫兴，自己揭开了谜底：“它会一直向西流淌，流向丽河，最终汇入阅江。”
  “阅江？”
  洛南想起了几个月前遇见的「尸体藏毒案」，贩毒团伙正是在阅江上作案，并借助流动的江水向客户交货。
  林导和摄像师则对另一个名词更有反应：“丽河？我们明天早上的拍摄地就在丽河下游！”
  男人继续说道：“你们仔细看看，看出这条溪水的特别之处了没有？”
  他这么一说，三人皆是站在溪水的旁边，聚精会神地眺望着。
  溪水湍急，但水道非常柔顺，没有明显的弯折，并且两侧有明显加固的痕迹。
  “这是……”
  男人如影子般走到洛南的身后：“我们只需要把「货」放在水里，让他顺着溪水顺流而下，不出半个小时就能跨越两座山交货，这才叫做……”
  男人身上的绳索悄然落地，他的双手按在洛南的后背用力一推，将洛南推进了湍急的溪水中。
  “神不知鬼不觉！”
  洛南落水，转眼间被溪水冲出去数米远。
  “洛南！”
  林导吓了一大跳，一回头迎面撞上男人的拳头，一颗带血的牙齿从嘴里飞出，他往后跌了几步，差点摔下山崖。
  “导演！”
  摄像师下意识去抓导演，自己也一脚踩空，整个人从山崖旁掉了下去。
  男人本打算销毁掉录像带，但见摄像师摔下山崖，恐怕是人和机器都活不了，没有再停留原地。
  他摸了摸肩膀，捡起洛南留在竹亭的羽绒服，披上后匆匆地离开了。
  男人走后，林导费力地从土里爬起来，手脚并用地爬回了竹亭。
  他看到地上有一根断掉的麻绳，旁边丢着一截锋利的铁丝。
  “他居然偷偷割断了绳子！”
  林导丢下绳子，首先去确认洛南的处境。
  然而洛南早被溪水冲出了好远，根本看不见身影了。
  一个活人被卷进如此激烈的溪流中，从高山坠落，注定是凶多吉少。
  林导来不及默哀，又快步来到摄像师跌落的山崖附近。
  他正要大喊摄像师的名字，却听见山崖下方不远处，传来一两声呻吟。
  原来摄像师命大，挂在山崖下长出来的树杈上。
  摄像师苦笑着给林导比了一个手势，想说自己没事，却听到林导第一句话是：“机器没事吧？”
  摄像师无奈，晃了晃手里的摄影机。
  “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但人在机在的宗旨仍是记得的。”
  ……
  另一边。
  顺着山溪漂流的洛南转眼下了几十米的海拔，水道的途中全是肆意生长的枝桠，像是排着队轮流给他来了一个个巴掌。
  洛南挨了几个树杈后，总算是视野开阔了起来。
  他知道，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他已经从半山腰漂到了山底。
  但水道没有就此到头，仍然绵绵不绝地往更远处延伸出去。
  这是一条由水构成的高速通道，下山的速度甚至快过汽车。

  一开始，洛南的确无法适应流速，被撞得东倒西歪，鼻子里也灌进去不少的水。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身体是不听使唤的，完全无法调整姿势。
  无论是过弯时巨大的压力砸在身上，还是长达三分钟的激流冲进鼻腔流入肺里，都超出了常人能够承受的范畴。
  难怪男人这么有自信。
  因为推洛南下水，结果就是一个死字。
  男人以为吊不死洛南，总有别的办法弄得死他。
  “你还是不信邪啊。”
  水道逐渐变宽，流速也在慢慢减缓。
  洛南调整好姿势，下半身伸直腿部坐稳，上半身微微后仰。
  就像是在家里的浴缸泡澡一般，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路冲进了丽河的流域。
  虽是夜深，丽河的岸边却点缀着火光，人影在其中晃动。
  他们原本在岸边组织着什么，忽然间一团黑影从山上冲刺滑下，也感到十分惊奇。
  “那是什么？”
  “好像是人！”
  “我靠，真的是人！”
  几个人在岸边奔走，还有人在高喊着救人。
  其中一个挺拔的身影冲水里丢来一个游泳圈，洛南准确地抓住。
  他速度骤减，慢慢地浮了起来。
  岸边的人在拉绳子回收游泳圈，挺拔的身影蹲在岸边，第一时间把洛南从水里捞了起来。
  “洛南？”挺拔的身影发出诧异的声音。
  洛南讪讪地打了个招呼。
  “这么巧啊，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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