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一脸杀两人

洛南乘坐公交车，赶在夜色来临前抵达综合医院。
  保留杀人狂妆容的人皮面具被他收在口袋，他怕拿出来会吓到无辜的路人。
  站在医院门口，他给易医生打了一个电话。
  “哦？洛南，又惹上啥事了？”
  洛南叉腰问：“易医生，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一个命大的作死小能手，怎么了？”
  “没事了……我主要是想问，阎溪招了没有？”
  “没呢，今天下午小便失禁，护士给他换了尿不湿。”
  “演得挺投入啊。”
  “你也和陈警官一样，认定他是装疯的？”
  “是不是装疯我不清楚，但是我有方法试验一下。”
  电话里易医生感到好奇：“你有办法？”
  “是的，我特意给他带了一份大礼，借此申请探望的机会。”
  “行，你过来吧。”
  洛南挂断电话，手机停留在鬼屋的团购页面。
  平心而论，「万奇鬼屋」真没网上说得那般不堪。
  无论是氛围营造还是故事推进，环环相扣，步步惊心，演员工作也很卖力，又有黎雪的化妆技术加持，鬼屋中也到处包含着老板设计的小心思。
  总得来说，是值得一逛的，票价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优惠。
  洛南给「万奇鬼屋」打了一个五星好评。
  毕竟有些时候，也不能尽信网络的评分。
  收起手机，洛南迈向医院的大门。
  半小时之后，守在卫生间口的易医生见到了乔装完毕的洛南。
  他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拍了两下巴掌。
  “不错，确实挺吓人的。”
  易医生的期待没有落空，每次见到洛南总有新的惊喜。
  洛南正了正他的脸，端详着镜子里的雨夜杀人狂。
  一蹙眉，一勾嘴，穷凶极恶的气质跃然而出。
  仿佛一具恶鬼趴在他的肩上，借助他的双眼冰冷地注视着世界。
  “你说是你玩鬼屋得到的奖励？哪家鬼屋这么恶趣味，给客人发鬼脸？”
  “万奇鬼屋，推荐你也去玩玩。”
  “有空就去，最近忙得厉害。”
  “你忙什么呢？”
  洛南只是随口一问，易医生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没有回答。
  他不说，洛南也不去问。
  他说了一声准备好了，易医生便开门送他进入病房。
  “阎溪，有人带好东西看望你了！”
  阎溪没有回头，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背对着门口，盯着一盏时钟发呆。
  “装疯卖傻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洛南暗暗心道。
  他不转过来，洛南就亲自走到他的面前。
  “阎溪，听说你不能辨认人脸。”
  洛南把脸凑过去，展示着脸上狰狞的缝合血线。
  “那鬼脸呢？”
  阎溪看见洛南的一瞬间，他的身子发出了轻微的颤抖，同时无神茫然的瞳孔猛地一缩，显然是受到惊吓时的反射动作。
  他尽力控制着身体的反应，但细小的反应依然被洛南看在了眼里。
  为了维持住自己的痴呆状态，阎溪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洛南也下定了决心。
  你一秒不眨眼睛，我一秒不走开。
  看谁先忍不住！
  两人对着坐下，大眼瞪小眼，时间无声地从他们之中流过。
  经过十分钟的无声拉锯，阎溪的眼底已经积起了血丝，他眼球内的泪水干涸，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相比之下，洛南则十分轻松，在阎溪面前晃来晃去。
  阎溪撑不住了，但他在改变动作前，也要竭力掩饰自己的行为。
  他打了一个哈欠，眼睛上翻进眼皮底，然后做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无聊地侧躺在床边。
  他刚躺下，洛南的脸就出现在他的枕边。
  阎溪浑身一僵，装作睡得不太舒服，翻过身，脸朝另一边。
  洛南也转过去，把脑袋放到他面前，誓要做他的枕边人。
  阎溪索性闭上了眼。
  眼不见为净总行了吧！
  然后……
  洛南在他耳边讲了一个小时的鬼故事。
  耳边的场景可太精彩了，一会儿万鬼厉号，一会儿阴风呼啸，一会儿百鬼夜行，一会儿怒雷惊涛。
  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听得多了，阎溪不确定自己睁眼会看到什么，是乱葬岗还是黄泉路？是残破的荒村野店，还是惊险万分的悬崖峭壁？
  他几次翻动眼皮想要察看一眼，都硬生生忍住了。
  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睡觉，阎溪宛如一具尸体般安详沉静，躺得板正。
  终于，熬过了探望时间，洛南遗憾地叹了口气。
  阎溪的心底则是欢呼雀跃。
  没等他高兴多久，听见洛南又说道：“今晚的睡前读物结束啦，我们明天再见！”
  明天？
  阎溪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陈昆和陈山再度来到万奇鬼屋，他的内心是万念俱灰的。
  昨晚回家后，儿子念叨了一晚上的鬼屋，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表示无论如何都要向父亲看齐，亲自通一次关。

  对陈昆而言，那不是亲自通一次关。
  那是亲自遭一次罪。
  陈昆不放心儿子，自己身上又有练胆的任务，无可奈何之下也跟了过来。
  紧接着，就看到了鬼屋全部员工集体出来，满心满意地接待他们。
  鬼屋老板更表示他们是三个月以来唯一的回头客，叮嘱员工要尽心尽力服务好客人，拿出十二分的职业态度，争取永葆「闯」的精神、「创」的劲头和「干」的作风！
  陈昆心道大可不必！
  洛南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最近鬼屋的评分回暖，他也在其中客串了几次演员，吓得客人惊叫连连，鬼屋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陈昆看到熟悉的雨夜杀人狂后，直接拉着陈山小声商量：“儿啊，这回要不让爸被抓去砍死？爸年纪大了，也想休息一下。”
  陈山一口否决：“不行！你要一路见证我利落通关的英姿啊！”
  最后，陈昆和陈山双双扶着墙走出了鬼屋。
  他们的身后，是热情的鬼屋员工集体挥手告别，说欢迎下次再来啊！
  这一幕正应了某句俗语：
  「高高兴兴出门去，颤颤巍巍回家来」。
  接连一个星期，洛南重复三点一线的生活。
  不过他的三点一线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白天，他到万奇鬼屋上班，追着客人满屋跑，听他们吱呀乱叫。
  傍晚，他戴着在黎雪手里焕发新生命的人皮面具，去综合医院探望阎溪。
  深夜，他回到出租屋，拼凑着鬼屋的故事情节。
  陈昆父子偶然会来万奇鬼屋练胆，但频率越来越低，甚至会提前打电话问鬼屋老板。
  那个演雨夜杀人狂今天上班吗？
  哦上班啊，我今天有事先不来了。
  万奇鬼屋也借着这次机会，渐渐地热闹起来，有人不远万里驱车跨区跨市，特意来参观这家鬼屋。
  鬼屋老板的心血得到了她应有的回报。
  洛南没想到的是，在他拼凑出古宅完整剧情之前，阎溪却先一步崩溃了。
  不过也没什么，陈昆比他更早崩溃。
  因为他听说即将出演的恐怖电影，又是和洛南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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