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约翰之死

窗帘被红蓝双色的灯光照亮，刺耳的警报声像是一把利剑刺破屋内的宁静。
  一名右脸带有划痕的男人撩开帘子的一角，用鹰隼般的目光往外探视。
  “老大！条子来了！”
  温馨的下午茶时光被仓促打断，脸上留有一截挫痕的高大男人站起身来，将酒瓶推倒，大喝一声：“带女人孩子先走！快！”
  几名得力助手瞬间从座位旁起身，拉着家属朝后院逃去。
  脸带划痕的男人抄起玄关的鞋柜，在最后一层取出了一副上弹完毕的霰弹枪。
  “老大，我去会会他们！”
  “回来！”
  门板上瞬间多了几个弹孔，外头的警察可没多少耐心，子弹如毒蛇般钻进室内。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大把这个冒失的小子拽了回来，与死神擦肩而过。
  然而老大的肩膀却中了一枪，鲜血汩汩冒出。
  “去车库！约翰，去车库！我们要为他们争取时间！”
  咔嚓！
  破窗声接连响起，几颗带着浓烟的桶状物体丢入室内，伴随它们落地的磕碰，越来越多的烟雾从其中泄露出来。
  “咳咳！是催泪弹！”
  约翰把老大扶起来，手臂捂紧口鼻，两人逃往地下车库。
  老大坐进豪华跑车中，正要握上方向盘，约翰抢先一步。
  他望着老大受伤的肩膀：“这次该我来开了。”
  他开启车库门，坐进驾驶室。
  油门轰响之际，室内传来沉闷的破门声，大喊着「不许动」的警察闯了进来。
  他们逐步逼近，找到车库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事实总往更糟的情况发展。
  “有女人！他们朝后院跑了！”
  “该死！”约翰大骂一声，他瞪着开启中的车库门，双目布满血丝。
  必须为他们争取时间！他的脑海里只有这样的信念。
  他毅然决然发动引擎，松开手刹，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在浓烟滚滚中如雷霆炸响。
  三层小楼之外，形成围堵的警车刚刚停稳，就听见轰的一声，车库门被一辆猎豹般的跑车顶碎。
  同时跑车落地，依旧坚硬的车头撞开拦路的警车，趴在警车上准备开枪的警察顿时人仰马翻。
  “追！别管女人了，目标在那，快追！”
  豪华跑车吸引了所有警方的注意，他们纷纷钻进警车，好像被惊醒的马蜂朝着眼前的目标冲去。
  约翰疯狂地打着方向盘，顶级性能的跑车在他的操控下做出各种惊险的打弯与漂移。
  老大捂着流血的肩膀，吃力地扭身回望。
  几串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留下焚烧过的灼热空气，击碎了车前窗玻璃。
  老大立即矮身，把脑袋藏在座椅靠背后面。
  “条子把路都封了，我们只能上大桥！”
  约翰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他此时此刻像极了一个即将失控的疯子。
  老大只对他说了一个字：“上！”
  约翰猛打方向盘，刺目的火星在轮胎下迸发，同时升出一股焚烧橡胶的臭味。
  跑车撞开街口的咖啡店招牌，吓得路人四下逃窜，而车身接连穿过两家服装店后，直奔对面的钢索大桥。
  直升机的旋翼割裂空气，从钢索大桥上方划过。
  “目标正在索顿大桥上高速移动，朝着西北方向前行，立刻派出地面小队往大桥出口方向支援！”
  狙击手尝试锁定高速移动的目标，但转眼就被结构复杂的钢索阻挡了视野。
  瞄准镜中，闪烁着金光的豪华跑车穿行在钢铁的桁架之间，若隐若现。在它的身后，无数拉响了警笛的警车紧随其后。
  砰！砰！砰！
  老大半边身子倚在座椅上，对着后方的跟车射击。
  打空一梭子后成功命中一辆警车的轮胎，引起车辆侧翻，同时阻隔了后续两辆警车的正常行驶。
  三辆警车横在路中间，下来的警察恼火地把大檐帽摔在地上。
  更多的子弹向老大的所在还击，车后半部分传来铛铛的命中声。
  又一颗子弹打碎了右侧的后视镜，失去支点的镜体从车身上剥落，在地面翻滚数圈后被后续的车轮无情碾过。
  老大摸遍了身上，这才找出了最后一枚弹匣。
  此时他右肩失血过多，手的动作不再利索，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弹匣准确地插入枪膛。
  忽然车辆一阵猛烈抖动，他一失手，弹匣掉到脚边。
  “妈的！”老大低骂一声，俯身去捡。
  “老大！前面也有警察！”约翰出声大吼。
  大桥对面，同样的警车已经层层叠叠横在大桥出口，拉成了一条坚不可摧的警戒线。
  而在这条警戒线之前，警察左右分布，拉开了一条长达五米的倒刺路障，一排排针刺如竹笋般长在地面上，闪烁着令人窒息的寒光。
  “见鬼！见鬼！见鬼！”
  约翰拍打着方向盘，车头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喇叭声，像是不甘的怒吼，又像是濒死的哀嚎。
  老大把弹匣塞入膛室，平静地拉动手枪套筒。

  他说起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车开得不错，你是我带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他还想再聊着什么，约翰却充耳不闻，他红着眼，掏出自己的手枪对正前方射击。
  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此时他们距离警车仍有五百米以上，这个距离手枪根本无法造成精准杀伤。
  放下倒刺路障的警察见到他开火，立马回撤到警戒线之后，将车门打开作为掩体，同样拉开了套筒和枪栓。
  “停车！你们被捕了！停车！”
  警方略带嘲讽的语气从扩音喇叭发出。
  “约翰！约翰！停下！快停下！”
  老大最先察觉到不对劲，车子与倒刺路障的距离正在快速缩短，可约翰却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像是自投罗网的猎物。
  约翰咬紧牙关，他的神情陷入癫狂。
  车子冲过路障，轮胎发出爆响，车子一阵猛然颤动，出现了轻微偏转，随时可能翻车。
  约翰此时却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把手伸出窗外，瞄准跑车的另一只车胎。
  砰！
  两只车胎尽数被毁，车身反倒稳定了下来，只是轮毂与地面剧烈摩擦，火星四溅！
  约翰回过头，忽然对老大笑了一下：“你说得对。”
  老大愕然。
  “你应该早点教我开车的。”
  说完，约翰猛然打转方向盘，车身开始剧烈旋转，强大的离心力把老大死死地摁在座椅之上。
  “你，你要做什么？”
  砰！
  车辆翻转之中狠狠地撞在了道路右侧的护栏上，约翰被从驾驶室中甩出，摔在了坚硬地面的玻璃渣中。
  老大也从甩开的车门处掉了出去，在地面翻滚数圈才站起来。
  “跑！老大，跑啊！”
  约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嘴角溢血地发出大吼。
  后方的警车仍在追赶过来，距离更近的前方警察已经选择了开枪。
  子弹在车身上弹出火光，这辆保养完美的车子成为老大最好的屏障。
  老大瘸着腿，捂着肩，一步步走向大桥的边缘。
  约翰爬起来，意外看见了身边的手枪。
  是老大的手枪。
  他愣了一会儿，一屁股坐在车头，端着手枪不断开火。
  “跑！”
  砰！
  “跑啊！”
  砰！
  他的每一声怒吼都伴随着一颗子弹出膛，仿佛每一颗子弹都是由他体内的热血击发的。
  警察反应过来，要抓到老大必须解决这个碍事的小弟。
  于是枪林弹雨如暴雨般落在约翰身上。
  “约翰！”
  老大不忍回看，紧咬牙关，翻过了大桥边缘。
  在他坠入大海之前，他用通红的双眼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水花跳跃，老大的身影消失在翻涌的浪头里。
  大桥之上，警察四周包围向千疮百孔的跑车。
  车头的位置，坐着一个宛如雕塑般的男人，像是陷入沉睡。
  他已经死去，手里的枪也打空了所有子弹。
  ……咦？
  我怎么又演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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