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不太正常的毕业考核

“生命不可再来，请遵守交通规则。”
  “禁毒有我，人人有责；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偌大的屏幕上，播放着极具正能量的视频短片，短片正中央一名眉宇轩昂的男人正呼吁着屏幕外的观众讲文明、树新风和珍惜生命。
  坐在台下的四名导师不约而同地揉了揉太阳穴，又重新看了一遍手上的名单。
  洛南，表演系大四学生，提交的参演作品为《粤江市公安局出品-文明交通网络宣传片》、《粤江市公安局与教育部联合出品-全民禁毒宣传月公益广告》……
  此时，台上的洛南正在展示他的第三部作品，屏幕中是以1/500慢速播放的校园道路，一辆高速行驶的私人轿车正在撞飞路上的行人。
  因为是慢速播放，所以行人被撞飞的整个过程，包括他腰部不自然地凹陷，面部的扭曲以及肢体的摆动，都纤毫毕现。
  冲击有点大。
  四名导师再一次揉了揉太阳穴。
  此时，洛南的直属导师站起来，喊停了洛南的展示。
  “那个，洛南啊，这就是你提交的毕业作品？”
  “是啊。”洛南用力地点点头，态度非常端正。
  “为什么其他人提交的都是话剧、微电影、小品和视频短剧，唯有你的如此特殊？”
  其他三名导师连连点头，他们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洛南表示他也很无奈。
  他真的有认认真真演戏，无奈第一部《断剑奇侠传》到现在都没有完工，导演连预告片都没剪出来，更别提他的那场戏份了。
  第三部《溺行》才刚刚杀青，同样找不到可以播放的片段。
  除了《青春顺流成汤》运气好，拍完就能上映，但被导演剪掉了一部分，他只好用慢放来凑。
  真能拿得出手的，只剩下这两部宣传片了。
  总不能把视频平台上发的「全网最真实死亡表演系列」交上去吧？导师不掐死他才怪呢！
  “非常遗憾，我的参演作品仍未上映，暂时没有可供展示的片段。”洛南实话实说道。
  另一名坐着的导师又提问道：“我注意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在宣传片里总是以反面教材的方式出现？”
  旁边的女导师也搭腔道：“是啊，洛南，你跟老师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留在警察那里？”
  直属导师看了一眼两位同僚，又看了一眼略显尴尬的洛南，他轻咳一声，有意想把这一环节盖过去。
  “不管怎么说，参演作品是有了，演得也像模像样，我们来看看论文吧……嗯，论文的题目叫做《论死亡戏份对戏剧氛围的独到渲染》……”
  直属导师翻了几页，仅仅扫上两眼便已汗流浃背。
  论文中不仅生动详细地例举了不同死法的肢体表演和要领，而且把濒死时身体各部位的感受与反应描述得淋漓尽致。
  与其说这是一份讨论死亡戏份的论文，不如说是洛南的死亡心得。
  另外三名导师也看得手指颤抖，光是看着字里行间的描述都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自己也被代入进去，感受着濒死前的奄奄一息。
  ……
  表演系的毕业生通过毕业考核的平均用时是35分钟，洛南则是惊人的一个半小时，足足有三倍之长。
  这段时长主要是年迈的导师深呼吸和吃速效救心丸所花费的时间。
  好在洛南顺利通过考核，一个月后毕业证和学位证会寄到他的住所。
  洛南拨通电话，一边朝教学楼外的广场走去，一边给家里报喜。
  “喂，爸，我打回家里的钱收到了吗？”
  “我刚从学校毕业，后天我就回家看你们，有啥想吃的没有？”
  “不用担心钱的事，不够还有，你儿子最近干了不少大事，哐哐挣钱！”
  洛南经过校门口，突然被校门外的状况吓得停住了脚步。
  校门外，一群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的记者乌央乌央地围在校门口，学校门卫正在努力地维持秩序，不让他们找机会冲进校园。
  “请问，洛南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吗？”
  “麻烦请洛南出来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
  “听说他领完三级治安荣誉勋章后又参与禁毒事件，他是否被招安了？”
  门口的记者一口一个问题，此起彼伏，像是赶集的菜市场，听得学校门卫耳边嗡嗡作响。
  这时，一名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快速接近校门。
  他见到记者如同见到亲人般，喜悦涌上面庞：“各位记者朋友，我就是校长，有什么事你们可以……”
  记者听到此话，一窝蜂地挤到铁门前，把话筒穿过缝隙往前递。
  摄像机的镜头更是不断前伸，恨不得怼到校长的脸上。
  “请问贵校的洛南是警方打入毒贩集团的卧底吗？”
  “请问贵校表演系是否专门培训如何表演死亡？”
  “学校的教育宗旨是什么？”
  “为什么洛南一直是以反面教材的形式出现在宣传片上，请问他本人在学校里的风评如何？”

  “可否将洛南上传的死亡表演视频视作是一种传达痛苦的讯号？校园里是否正在发生或发生过霸凌事件，请校长正面回答！”
  校长脚步一转，刚来到门口便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路返回。
  “其实我是校长的朋友，我这就帮你们去叫校长……”
  走了几步，他嫌不够快，竟小跑起来，一下子跑没影了。
  洛南见到这一幕，冷汗直出。
  他想起自己在跟父亲打着电话，赶紧说了一句：“爸，先挂了，我暂时避避风头。”
  洛南收起手机，朝学校后门溜去。
  临毕业的节骨眼上给学校惹麻烦，除非他不想要毕业证了！
  后门其实只是一个小洞，开在西北角的荒地背后。
  几乎每个大学都会有这样一个洞，远离学校正门，隐秘，安全，进出自如，可以拿外卖，可以偷溜出去上网，可以接外校女友进来。
  功能之多，五花八门。
  洛南刚到荒地，手机响了。
  他把手机拿到耳边，正要钻过小洞，看到迎面先钻进来一个小胖子。
  李文豪见到洛南，炫耀般地亮出手里的肥仔快乐水。
  “看！洛南，这是全新口味的……”
  “谢谢。”
  洛南听着电话，心不在焉地接过饮料，嘴里念叨着：“什么？你找到投资过亿的剧组了？”
  洛南穿过小洞，爬到了马路对面，四下张望见没有记者后，他上了一辆公交车。
  李文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嘴角一垮如山体滑坡。
  没了！
  今日份的快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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