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车祸现场比拍戏还牛叉

半夜。
  一条标题名为《路人英雄舍身救人》的视频在网络上迅速蹿红，被转载到各个视频平台，总点击量超过了三十万，讨论热度持续高涨。
  画面中，洛南的英勇身姿被清晰地捕捉下来，他果敢无畏地推开女人和老人，自己却惨遭车祸。
  评论区被英雄舍己为人的精神所感动，底下的留言都是「给无名英雄点赞」、「祝福英雄」、「过马路果然有生命危险」、「组团去戳肇事豪车轮胎（1/100）」之类的话语。
  不少人也在猜测英雄的真实身份，但因为英雄始终背对着镜头，很难看清正脸。
  也有一些好事者亲自到了三合天桥，此时依然有无数人横穿马路，依然有不减车速的快车穿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唯有被撞断的栏杆在无声地为一场奋不顾身作证。
  同时。
  在剧组入住的酒店房间内，林天奇端着刚冲好的热咖啡，坐在电脑面前。
  他低头啜饮一口，盯着电脑屏幕里的剪辑画面陷入了沉思。
  画面中是《断剑奇侠传》的拍摄素材。
  说实话，这是一部烂片。
  林天奇自己都承认了。
  三十人不到的小剧组，投资不超过五十万，拍一部长达三十集的古装仙侠剧，想想都觉得离谱。
  这点钱连像样的影视棚子都租不到，很多道具都是美术组自己手搓的，质量堪忧，涂了银漆的木剑砍了两下就断了。
  美术组提醒导演不要真打，多用内功展现，能隔空杀人就隔空杀人。
  林天奇听了这话都笑了，一部剧下来没有动过真刀真枪，全是两拨人摆好姿势空挥拳，然后对面就倒下了。
  内功？
  原力吧这是！
  当这拍《星求大战》呢！人好歹拎着两截日光灯管打架，他们连木剑都不能对砍。
  林天奇无比苦闷，他从京海电影学院毕业五年了，还没执导过一部像样的片子。
  他所在的经纪公司总是指派给他这种低水准的片子，让他有一种被雪藏的郁闷感。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了白天见到的龙套演员，洛南。
  哪怕是敷衍到极致的隔空杀人，这名龙套演员也展现出了惊人的表演天赋和职业素养。
  虽然只有五分钟不到的戏份，却表演得淋漓尽致，全情投入，把一个龙套的死亡过程完美地呈现在荧幕之前。
  正如电影学院的指导老师说过的一句话：“演员有门槛，但演技没有。”
  这种精神，让林天奇不由得想起自己一腔热血报考电影学院的模样。
  噔噔。
  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聊天对话框。
  发消息的是林天奇的同届同学，张晔。
  张晔有着很强的艺术天赋，上学时期以精美的手绘和板书出名，后期转专业来到导演系，和林天奇同一届。
  毕业后，张晔和林天奇去了同一家经纪公司，但与林天奇不同，张晔受到的资源待遇明显优于林天奇。
  届于张晔自带的艺术气息，他接到的往往都是低成本高回报的校园青春电影，像什么《同桌的我》、《敬青春》、《匆匆那些年，我们一起睡过的上铺》等等。
  不必考虑特效、场地和道具的因素，随便找一间学校就可以就地开拍，当地学生还会积极配合，连请群演的钱都省了。
  林天奇心里酸涩，点开了聊天框。
  张晔发来的是一个视频链接，标题是《路人英雄舍身救人》，视频只有3分多钟，却有着奇高的热度，已经上了热搜。
  张晔在底下还附上了一句话：“这车撞人的效果太牛了，我都以为是在拍电影！”
  林天奇不以为意，认为张晔是在借机嘲讽自己。
  张晔看过不少他的小剧组低成本拍出来的片子，经常嘲笑里面的特效是五毛特效，拿现实里的场景来借此讽刺他：现实都比你的片子特效好看！
  林天奇没有点开视频，而是打字回复：“张大导演，大半夜也不忘挖苦人啊？”
  张晔：“什么啊，我的新片卡试映了，正愁怎么补拍呢！”
  林天奇：“校园青春片还要补拍？是老师没档期还是门卫不开门？”
  张晔：“别提了，你当我爱拍青春片？老子的志向是拍科幻片！可国内科幻产业根本没起色，又做不到工业化，拍科幻？谁给钱啊！”
  林天奇：“那你大半夜的找我干嘛？我也没钱。”
  张晔：“谁跟你说钱的事了？你点开视频看过没有？”
  林天奇：“没有，干嘛？”
  张晔：“视频里的撞车太牛了，比我电影里拍的真实一百倍！我也希望拍出那么一段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基于好奇心之下，林天奇还是点开了张晔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的地点林天奇很快认了出来，是市中区的三合天桥一带。
  下了班的打工人围聚在马路旁，准备趁着车流的缝隙横穿到马路对面。
  一名推着轮椅的女人在横穿马路时，遇到了一辆加速向她驶来的法拉利。

  看到这里，林天奇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好在那一秒，一名路人冲出来，把女人和轮椅推到一边，自己则被车子重重地撞飞出去，直接飞到了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
  林天奇惊呼出声：“啊！这人还活着吗？”
  下一秒，视频转移了一个角度，对准马路对面。
  林天奇看着那名路人英雄从地上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似乎一点事都没有。
  林天奇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忽然发现路人英雄有些眼熟。
  别人认不出来，林天奇不可能认不出来。
  在数次放大后，林天奇认出了洛南的脸。
  他飞快地打字：“这不是我们组的龙套演员吗？”
  张晔的回复相当之快：“谁？你们组的演员？他在演戏吗？这是哪个剧组在拍戏？”
  林天奇：“不，这应该确实是现实发生的车祸，但那个路人英雄我确实也认识，他演死尸特别敬业。”
  张晔：“能不能介绍给我？”
  林天奇：“你要干嘛？”
  张晔：“我就缺一个能演好车祸的演员，龙套不龙套无所谓，原本的这一条在试映中被大量观众指出太假，我们只好找人重新补拍。”
  林天奇：“你直接找原来的主角拍不就行了？”
  张晔：“原来的男主角出国了！而且之前和他拍了十几条都没通过，他的经纪人不许我们拍危险场景，车祸都是吊威亚伪装的。”
  林天奇：“校园青春片居然有车祸？”
  张晔：“他妈的，不知道是从哪个脑残韩剧里学来的，现在国产青春片里动不动就是男的车祸失忆，女的车祸流产，要么就是堕胎退学打架，好像没这些都不能叫青春片一样！谁家的青春天天跟二流子似的？”
  看得出来，有资源有待遇的张晔也有一肚子的怨气。
  只不过，这话要是被张晔的青春向粉丝听见，估计脸都气绿了。
  张晔发泄了一顿，立马切回到了正题。
  张晔：“说真的，能不能把你那龙套介绍给我？我请你吃饭！”
  林天奇摸出了手机，翻盖后打开通讯录，点开了洛南的联系方式。
  他微微一笑，在聊天框里打下了一行字。
  “我要吃牛肉火锅。”
  张晔：“……”
  ……
  半夜两点，洛南的手机响起。
  “喂？谁啊？”
  洛南迷迷糊糊地接起了手机。
  对方传来一边咀嚼一边说话的声音：“有个大导演找你拍戏，一天1000干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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