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另一份营生

如玉在家歇了两日，沈夜没再找过她，齐家也销声匿迹，她回到了茶摊子，照常煮茶卖茶，日子仿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巳时刚过，焉家的茶摊子前便已排起了长队。

如玉和絮娘一个收钱，一个负责给客人打凉茶，忙的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直忙活到下午收摊回家，才一进门便见如娇小跑着迎上来。

“姐姐你回来啦！”她手里端着一碗半透白的汁水举到如玉跟前，“快尝尝这个，甜滋滋儿的可好喝了。”

如玉接过，凑近便闻到一股子椰香，清甜的椰汁带着淡淡的香味儿顺着喉咙滑下，真是久违的味道。

唯一美中不足的，天气太热，椰汁也温嘟嘟的，若是加上一捧冰块，该多爽快啊。

“好喝不？”如娇眼睛亮晶晶的看她。

“好喝。”如玉笑问，“又是云大娘送来的？”

“爹不肯收束脩，云大娘便给咱家送了这个”如娇兴冲冲的道，“这个叫椰子！这是专门用来喝水的。”

“什么束脩？爹要当先生了吗？”她自然认得椰子，只是小妹话里的意思让她不明白。

“是啊，爹要给小云瑶开蒙，教他念书识字咧。”

云瑶是云大娘的小孙子，三四岁的年纪，云大娘早先就一直念叨，说想给小孙孙请个先生开蒙，没承想竟着落到了焉礼身上。

傍晚，用过饭食，一家人喝着椰子汁乘凉。

说起给云瑶启蒙的事，如玉提议：“爹爹学识渊博，若是同那些先生一样，多收几个弟子，专干些教人念书识字的事儿岂不好？”

她虽然不知道当先生能挣多少钱，但总比卖力气干活强多了，更何况这也是焉礼擅长的。

谁知焉礼却摇了摇头：“世人读书识字，大多为考功名，若日后叫人知道曾有我这样一位老师，只怕误人前程。只云瑶一个小娃，当做小辈指点一二倒也罢了。”

如玉明白了，官场上讲究师承，每年春闱之后，秋闱之前，无数举子早早赶到盛京拜师，当朝文官重臣的府上，拜帖雪片一般。非是他们做学问有多么好，而是拜入哪位大人名下，便能得到许多好处照应，一但考中进入官场，同一师承自会被归为一派，文官们之间彼此依附，发展壮大。

焉礼罪臣之身，可不是沾上便毁了前程。

“其实我倒是有个想法。”焉礼又道。

一家人全都看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焉礼道，“从前在盛京，常听一些秀才举子，因囊中羞涩，抄书换钱。”

这时候没有印刷术，书籍更是稀缺资源，很多书都是靠人力抄写流传下来的。

书生想要看书，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现成的书册，价格昂贵；另一种就是从书铺里借来原本书籍，抄录一本，只要交付一定的押金，届时原本没有损毁，便可退还，若把手抄本给书铺回收，还可格外得一些银钱。

有些家境贫寒得书生，常以此为生。

焉礼想要做的便是这抄书的营生，只需备些笔墨，一本上品的誊抄书册，甚至能卖到一两银子。

“我去东市的书铺问过，按照誊抄品质，一本书能有五百到八百文钱。”

大家听了都觉得好，焉礼高兴自己终于能为这个家尽一份力：“那我明日就去书铺，选一些书回来誊抄。”

“那押金需要多少，我这就准备出来。”刘氏当即要去拿钱。

“不急，带明日我细细算来。”焉礼笑着将妻子拦下，“忙活了一天，先歇歇，好好尝尝这南地的果子汁。”

若说流放章州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便是这南地的果子了，各有各的香甜多汁。

“要说这椰子也是奇物”刘氏便又坐了下来，笑道：“竟能天生长出这般甜美的乳汁，这是这外头的皮颇厚了些。”

“云大娘说那外壳能当柴烧，可爱着了。”絮娘笑着搭话，“我都扔到厨下了，回头便烧来试试。”

“什么？！”如玉一下子站起来，撒腿就往灶台跑，果然在柴火堆里发现了几个丢弃的椰子壳。

有几个椰肉都脏了，如玉顿觉心疼，原来当地人只喝椰汁都不吃肉的吗？简直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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