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再见

九点四十多的时候，陆茗之提着衣服回来了，那时候叶楚舟刚从卧室出来，和管家在门口说着什么，没注意到他进来。

        “二少回来啦，”老管家和他打招呼，“厨房还有小点心，我去端过来，酒宴回来，得吃些养胃的东西。”

        “谢谢，”陆茗之一边回答他一边盯着叶楚舟，眼也不眨一下，“怎么样，今天还觉得累？”

        “好多了，”叶楚舟皱着眉避开他的直视，“对了，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这么隆重，还皱着眉。”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我估计就搬出去了，提前和你说一声，不用送。”

        陆茗之：“……”

        “相识以来，从没想过我两之间会发生这么多事，”叶楚舟揉着眉心，神色有些复杂，“其实，最初认识你的时候，你给我的印象，还不错……就是后来太不是个东西了。”

        陆茗之：“……”

        “你现在已经完全可以靠自己克制那东西了，封涵也……我们之间，就这样吧，我现在也懒得再报复你什么。爸回来了，沉霜也快周岁了，师兄明年就可以升导师，我……也有自己未完的心愿。”他看着陆茗之，忽然就笑了起来，“陆茗之，以后再见面，恐怕就是陌生人了，给你一句忠告，别再浪了，收收心吧，以后找个好人过日子，山高水远，咱们各自安好。”

        陆茗之：“……”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叶楚舟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才带着些疑惑地重复，“各自安好？”

        “对，各自安好，这是我最大的极限了。你不是Omega，所以你不会明白，那种眼睁睁看着……”他深呼吸了一口，带着些嘲讽地问他，“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疼沉霜吗？因为我愧疚。”

        陆茗之：“……”

        “明明，明明前一秒还是好好的，我甚至还能感受到他和沉霜的调皮，可在下一秒，就什么都没了……就像指尖那抹最微小的风一样，我甚至，我甚至都来不及抓住他，他就这么离开了。你知道吗？我一个人躺在医院里的时候，看着满眼的白色，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看，多可笑啊，明明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得到恶果的，却都是我……？老天究竟怎么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真的，你没必要和我说什么对不起，我之前帮你，只是因为我的三观和教养，不允许我落井下石而已。而现在我选择退一步，也是因为我有太多在乎的人和事，所以我不能让自己因为你，而做出什么毁了我自己的事情。”

        陆茗之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他捏着右手手心，左手局促地在身边活动着，半晌，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出来，“我明白的，行啊，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来着，我送你。”

        “不——”

        “你看哈，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之前却一直在欺负你，”他朝叶楚舟的方向微微倾斜了一下，将他整个人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就当，是我给自己的赔罪吧，虽然这个所谓的赔罪，和你一直以来承受的东西根本没有可比性，但是，我真的，我——”他背灯而站，身体巨大阴影就那么打在叶楚舟身体上，藤蔓一样，层层束缚着阴影中的人，不可脱身，脱身不得。

        “就算是当做补偿，好吗？让我送你一下，”在叶楚舟再次拒绝之前，他忽然侧过脸，“我知道的，你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们都是疯子，只有你是正常的……我这辈子，很多时候……就像个笑话一样，这么多年以来，你是唯一一个在我那么难堪的时候，不仅没有落井下石，甚至还拉了我一把的人，我……真的感激你，虽然你不根本就不稀罕，甚至对我这些所谓的感激，还会感到厌恶，但是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想帮你。”

        叶楚舟：“……”这憨货，别不是在哭啊……

        “但是吧，”他垂着头，抹了把脸，之后右手无处安放，便胡乱动作着，看着尴尬又狼狈，“如果你以后遇到了什么麻烦，一定要来找我，不管是什么，好不好？”林木森

        说话就说话，偏偏这人可怜兮兮说话的时候，还越靠越近。

        叶楚舟被他标记过，对他身上的信息素本来就没抵抗力，这人偏偏还一副“我只想帮你，你快答应，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靠近他，搞得叶楚舟只能一边在心里炸毛，一边拼命忍耐腿软和爆打他的冲动，于是不由感慨，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奇葩，他是看不懂别人的脸色吗？

        好在这人在他彻底忍不住要爆发之前，重新站直了自己。

        笼罩在身侧的信息素渐渐散去，让叶楚舟僵直的后背得以恢复一些，他忍不住又往墙上贴了点，心里有些烦躁。

        “可以吗？”最后这句话，陆茗之问得小心翼翼，完全不像从前那副胜券在握劳资就是道理的模样，看着有些莫名的可怜，“就是想送送你而已。”

        叶楚舟：“……”

        他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因着这一番谈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很僵硬，最后十点左右的时候，陆茗之照例递给他牛奶，叶楚舟接过一口闷，完了就跑去睡了。

        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梦里不光有大蛇，还有些，一言难尽的东西……

        触手什么的……一天到晚的，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难得没有头晕，只是闻着满屋子的Omega信息素味儿，叶楚舟崩溃地揪着头发，嗷的一声钻到了被窝里。

        都多久，他没有在早上换过内裤了……

        他要搬走，管家自然是知道的，管家知道了，陆远肯定不会不知道，所以一大早，当叶楚舟带着满脸红晕出现在客厅里的时候，所有人都齐了。

        叶楚舟：“……”

        “昨天半夜才回来，没赶上和你吃晚饭，没想到，你今天就离开了，”陆远神色有些遗憾，“你和茗之的事，我都知道了。”

        叶楚舟：“……”

        哦？

        哦。

        “对不起，”陆远站起来，冲着叶楚舟深深鞠了一躬，“养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有管教好他，才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对不起。”

        他这一出，谁都没有料到，不光叶楚舟，连陆茗之都愣住了，而陆茗昀却好像意料之中一样，只默默站起来，神色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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