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梦魇

他从生下来就被抛弃，好，他认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九岁，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收养他，对他好，他感激涕零，满心欢喜。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持续下去，纵然家里并不富裕，纵然他被分化成了个没用的Omega，他也相信，总有一天，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可是老天偏偏不遂他的愿。

        不过十年而已，他拥有的这个能给他遮风挡雨，能让自己三冬暖，春不寒的地方，一夜之间，忽然就消失了。

        那个收养他的人失踪了，除了留给他一间不大的屋子外，什么都没留下。

        就这样，他又成了孤身一人。

        这也没什么，那人愿意养他十年，还教他唐刀，他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因为他偷偷离开，将他丢在空屋子里就怨恨他？

        所以他不怨，他也不恨，他已经这么大了，他已经考上大学了，他总能养活自己的，更何况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拖油瓶，不知道连累了父亲多少次，他自己也是愧疚的。

        但是，封涵是他唯一的光。

        而陆茗之那个贱人，却还要打着喜欢封涵的名头。和各种Omega和beta搅在一起。

        叶楚舟抓起桌子上刀，神色冷凝。

        他被睡了，他也认了，因为他从来都倒霉，可是陆茗之凭什么还能逍遥法外？

        一次不够两次，最后还要再来一次，他当是买啤酒中奖？

        唐刀上的温度很低，叶楚舟轻轻抚摸着，微微笑了笑。

        反正他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再放着陆茗之这贱人去祸害封涵吧，要下地狱，可以啊，但怎么能只有他自己。

        他嗤嗤地笑着，就着满身的痕迹，一把抄起茶几上的杯子朝墙上砸了过去。

        玻璃杯碎成一包花，同时，压在玻璃杯下的卡片也露了出来。

        [孩子你想留着就留着，但我不希望还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叶楚舟将纸条撕成了几半，然后全部冲进了马桶里。

        回家的路很长，夏日的阳光又毒，叶楚舟从出租车里出来，看着校门口的银杏树，恍惚了好久。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很热的，但不知为何，却冷得浑身发抖。

        蝉鸣不停，一声一声，聒噪地没完没了。

        明晃晃的太阳打在人身上，叶楚舟舒适地叹息了一声，总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还没有彻底腐朽。

        他慢吞吞在银杏树下坐着，树冠很大，树叶很多，可以替他完全遮挡住阳光，将他笼罩在里面。

        手机的电还有很多，叶楚舟靠在树上，慢慢划开了屏幕。

        通讯录里，师兄的电话来了好几个，他看着，轻轻笑了笑，然后吸了吸鼻子，将头埋在膝盖里，就那么蜷缩着，待了一个下午。

        梦里很多，很乱，他一会儿看见在自己在孤儿院里帮着做工，一会儿又看见和封涵在雨里跑，身后，一条大狗在后面追着，看不清面目的院长提着木棍，一棍子敲在了封涵背上。

        梦里雨很大，风将半大的树苗生生从土里拔了出来，半果的少年陈尸在他面前，身上还带着各种各样的痕迹，一个男人抓着他的手，将他往那个少年身上推，要脱他的衣服，封涵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用凳子砸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

        然后，又是不要命的逃跑。

        双腿酸软，浑身疼痛，每跑一步都是煎熬，肺快要炸了，他喘着气，如同出水的鱼一般在雨里跑着。

        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他再快一步，后面就不会……就不会什么？

        他茫然地站在雨里，周围一片漆黑，除了风吹树叶，雨打屋檐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封涵？”

        他小心地喊了一声，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回答他，漆黑的深处不知道隐藏了什么，小小的叶楚舟的怕极了，他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着，退一步喊一声：

        “封涵？”

        “封涵——”

        “封涵。”

        “封涵……”

        “封涵封涵封涵，天天就知道封涵，你师兄对你这么好，怎么没见你喊一声师兄啊？”江北笙没好气地将热毛巾敷在他额头上，“那么大太阳也不怕中暑，就在树底下睡着，初中怎么学的？不知道太阳会转向啊，你去的时候有阴影给你遮阳，后面……啧，后面怎么没晒死你！”

        他用打湿的棉签在叶楚舟干裂的嘴唇上涂了涂，觉得心累极了，“其他也就不说了，后面下那么大雨……啊！！我到底上辈子是欠了你什么？这辈子要当你奶妈？啊！这世上有我这么当师兄的吗？”

        好好的文人书生不作，一天到晚伺候这作精，“还要时不时地给你擦屁股……”

        他怎么就这么苦命啊！

        叶楚舟虽然被标记了，但因为他有个神通广大的师兄的缘故，所以Omega的身份并没有在学校里暴露。

        也因为这个，在第一时间接到叶楚舟在银杏树底下，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倒的消息后，江北笙想都没想，直接将人带回家了。

        校医那里他都不敢当着一群同学去，更何况大医院？

        所以，现在的叶楚舟虽然已经将自己两颊烧得跟猴屁股一样了，江北笙也只敢给他物理降温。

        实在不行，就趁着深更半夜去医院吧，他和门卫关系好，打声招呼之后偷偷溜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这样一定会惊动他爹，然后导致连锁反应，但非常时期，谁还管他三七二十一。

        “你说说你，怎么偏偏星期一出事……”星期一他必须住在学校里，不然早送他去医院了，还好读博之后他曾经的室友就因为男友缘故搬去另一个寝室了，不然还真emmm一言难尽了。

        叶楚舟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傍晚，起来的时候浑身没力气，撑起又坐下，好半天才从窝里爬出来。

        “这，这哪儿呢……”他捂着头，痛苦地锤了一下，“疼……”

        “这儿阎王殿，”师兄揣着手过来，将粥塞他手里，“怎么就没疼死你！”

        叶楚舟：“……”

        【作者有话说：谢谢宝贝们的推荐和票票！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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