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意外事故
摇醒了叶楚舟，两人先后下车，看见他们出来了，医生也连忙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陆总，陆茗之慢慢走过去和他握手谈笑，却没有介绍叶楚舟的意思。
于是，这位人精瞬间就明白了叶楚舟是个什么身份，他圆滑的不再多做询问，领着两人往医院大厅走。
这个时候正处于正午，太阳还很大，叶楚舟跟在他们后面，偶尔陆茗之会停下来等一等他，两人全程都没有交谈。
陆总是关系户，所以很多相关手续，除了个别必须要叶楚舟到场没办理之外，其他的程序，都已经处理好了。
中途的时候叶楚舟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却听见两个beta在值班室外面嘀咕什么，他本来没想听的，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beta的声音忽然很大声地冒了句脏话，还提到了堕胎，不知为什么，叶楚舟本来已经迈开脚步，就那么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你说二楼病房里的那个病人回去之后就跳楼了？！！”
“祖宗，你的声音小点儿！”另一个beta连忙阻止她，“再怎么样这里也是医院，被人听到了不好。”
“我的天呐，他走的时候我还去送他了，明明离开的当天，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啊，我当时还给他开玩笑说以后擦亮眼睛别遇人渣呢，怎么回去就跳楼了？”
“听说是回去之后，不知道怎么搞的，又有了抑郁症……据说是时常看到他堕的那个来找他，天长日久嘛，你懂的。”
“……他都选择堕胎了，还怕这玩意儿？”那个beta护士无语，但无语片刻，又忍不住叹息，“只是可惜了，好端端一条命，就这么没了，还是个珍贵的Omega，真的太可惜了！还死在了自己最好的年华里……听说今天又来了一个堕胎的Omega？还是咱们主任亲自出去接的，但愿这次这个Omega不会再出什么事，这几年怎么这么多Omega因为这个……”
他们后面的话，叶楚舟没再细听，只是心里有些复杂，忍不住就捂住了肚子。
他慢慢往大厅走，陆茗之还等在那里，只是站在拐角处的时候，叶楚舟忽然就有些犹豫，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反正就是忽然之间觉得很烦躁。
他看到陆茗之迎面走来了一个beta，很年轻，穿着白大褂，隔着老远就在和陆茗之打招呼，喊他陆总。
然后两人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个beta就带着陆茗之去了另一边。
叶楚舟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默默走了出来，医院外阳光很好，就是热得让人实在有些受不了，蝉声一阵一阵的，听着没来由让人心浮气躁。
然而就是在这样子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就在叶楚舟百无聊赖地看着医院外面的时候，一个人影，却忽然从上面跌了下来。
鲜血四溅，大脑触地的声音清晰地透过耳膜传到叶楚舟大脑里，他忽然就空白了一下。
接着，身体先于大脑行动，在其他人没来之前，就朝着那堆血肉模糊的东西跑了了过去。
“呕——”
可惜他才朝那边走了几步，就忍不住干呕了起来，浓郁的血腥味毫无保留传到他的鼻翼里，叶楚舟半跪在地上，胃里翻天覆地，吐了个爽。
后面就完全乱了，保安，警察，值班医生，护士，死者的家人，一个接一个，本来冷清的私人医院，一时间热闹非凡。
而叶楚舟作为一个目击者，不可能完全脱身，便也被带到局子去了一趟。
事情完全解决已经到晚上了，夜风幽凉，吹打在人身上的时候，带着一丝丝古怪的凉意。
陆茗之陪在叶楚舟身边慢悠悠走着，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很难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死的是个Omega，跳下来的时候，肚子里还揣了个东西，尸检报告叶楚舟没资格看到，但他看着尸体明显涨大的肚子，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警察问话的时候，他告诉警察他是去做孕检的，没说自己是去打胎，但在让他走的时候，那个问询他的警察却忽然对他说：“Omega打胎的致死率是百分之八十，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孕检才去的那个医院，建议你以后别去了……”
因为那个医院，本来就是以堕胎之后，Omega致死率能有效减少百分之十作为自己的招牌，根本就不是什么私人医院。
而那里之所以人少，是因为这世上，很少很少，几乎没有Omega会选择堕胎，天性让他们无论对自己的alpha有什么不满，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这是一种，很难说清的，深埋在基因和骨血的本能。
除非万不得已或者某些不可与人道的原因，否则，不会有哪个Omega愿意堕胎。
“对不起，我不知道……”陆茗之叹息一声，“那个医院……我只是在酒局里无意中听别人说过一次……”
Omega的自由，在上世纪的一次大规模反抗浪潮中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所以很多从前绝对不允许的事情，在现在都是可以操作的。
而因为这些所谓的操作，相关的副业也就接踵而来，为Omega清洗alpha留下的永久绝对标记，为Omega修复被alpha侵略过的腺体……这些职业，在现在其实很普及。
但固有的观念终究不是那么好彻底清除的，也不是每一个Omega都喜欢出去自己干事情，更多的，其实还是愿意依附着alpha，所以，那个医院才会看起来那么冷清。
陆茗之将自己脖子上的领结扯下来，又将衬衣拉开了两颗扣子，声音如常，“重新再找个医院吗？”
叶楚舟没理他。
“不好意思，今天这事确实是我的错，要不，我重新再联系一个医院？”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叶楚舟掏出来打开，是师兄。
接完电话，叶楚舟就站在旁边的公交车牌旁边不动了，陆茗之也不知道他师兄说了什么，只听见叶楚舟哦嗯了两声，就挂了。
陆茗之：“……”
他烦躁的点了支烟叼在嘴里，听到他“啧”的那一声，叶楚舟睫毛颤动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深夜里，两人就这么无言地站着，一人嘴里喷云吐雾，一人神色恍惚，怔怔地看着某个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兄来的时候陆茗之已经离开了，他公司一个小艺人不知道做了什么，警察亲自光临了凰极总部，秘书电话打过来，陆茗之只说了他走了就离开了。
他的车还停在那个医院里，因为这一天的陪跑，也没来得及取回来，差点随便在路边找了个车离开。
出租车绿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不远处的无尽灯火里，叶楚舟一个人站在路灯下，瘦削的身形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
孩子啊……
他轻轻抚摸着尚且平坦的腹部，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他这辈子，怎么会过活这么可笑。
他下意识地想握刀，可惜唐刀还在陆茗之的车里，便只能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机。
师兄家距离这里很远，叶楚舟等了近半个小时师兄才开着自己成年礼物来，看到他的时候，师兄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了抱他，然后叹息了一声。
“回去吧，我给你留了饭，都是清淡的，不腻。”
叶楚舟嗅着他身上根据自己Omega味道伪装出来的beta气息——很温暖，就像阳光一样。
于是嗡着鼻子嗯了声。
江北笙装作没看到他通红的眼眶，揉了揉他呆毛，将他推进了车里，然后无害道：“等你这段时间过了之后，师兄就给你表演一个鸡飞蛋打。”
叶楚舟一哽，本来满肚子的复杂和委屈，都因为这句话彻底化作了浮云。
并在师兄替他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的时候，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鸡飞蛋打……
疼！
这次临门一脚又被撤了回来，陆茗之再给叶楚舟打电话的时候，他就没接了。
后面这人大概也是知道了打电话没用，于是，叶楚舟某次下课后，就在学校的枫园里遇见了来这里“随便”逛逛的陆某人。
“楚舟啊……”
后面的话，在叶楚舟意味深长的视线里，陆茗之不知为何没说出来，而就是这么愣住的功夫，叶楚舟已经从他身边走远了。
陆茗之：“……”
“叶——”
“陆总，”在他喊之前，叶楚舟漫不经心地回了个头，“最后一次提醒你，别来惹我，不然……”
不然什么？叶楚舟没说，只是那双原本温润澄澈的眸子，在个回头的那刻，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如同夏日清晨时，浓雾弥漫山啀一样，从外看明明美得惊人，但那被浓雾包裹着的山体内部，却是深不可测，每一步似乎都含着无限的杀机。
“有些事，可一可二，但绝不可过三，不然，我要真疯起来，陆总……”他笑，“你受不住的。”
陆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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