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劲
任从安的生平来源底细很快呈到了周悟跟前。
案前摆了诸多要件,周悟浅看了一眼,听着亲兵的禀告,垂目慢慢地捡起案上的要件,轻描淡写道,“任国公府那边呢?”
“月前任岳便修书一封告之任公了,任国公府那边也派了人来接任从安。”
周悟点点头,指骨轻敲了桌面几下。
“下去吧。”
周悟出声,漆黑的眸光落到案上的要件,轻取了其中一封出来要看。
垂首低眉,举手投足美姿仪,语落间好似带着股芳香,凝脂点漆,含蓄敛美。
周悟深沉的眸光似有异光在浮动,异状的心思按忍下。
周悟深吸一口气,起身掀起帐帘。
闵国天雨过天晴,雨水止住了,地还是泞着的。
甫一掀帘,他的眸光定定落在不远处的营帐前,那营帐前亦站了一个亭亭玉立的人。
周悟的视线随着她的视线落到那处劫掠来的闵国民上。那双眸子似沉似暗又似空,芸芸略微入神,轻抬眼时,才发觉远处的周悟正看着她。
芸芸低下头,掀起帐帘迈步进去。
那道身影进去后,周悟才收回那浅淡的眼神。
一个名字从心底似不经意地喊起:任从安…
没过几日,任国公府的人就来了。
效率是真的高且快…
任国公府的车候在军帐前。
任青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是现任任国公的第二子,一身仙风道骨轻便打扮的衣裳,手长脚长,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模样看上去到是极为俊俏的。
“府上三叔的姑娘叨扰王爷了。”他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拱手道。
周悟偏眸落到了一旁文雅沉静的任从安(这里开始称女主为任从安)身上。
在对方略发幽沉的目光下,任从安抬起眼。
任青英向前走了一步又咧着嘴说道,“待肃王殿下归朝,我任府自备上谢礼,必好好答谢一番殿下对安安的救命之恩。”
“在这,青英先祝肃王殿下旗开得胜了。”
语声落,任青英随即偏眸看了眼任从安,殷殷道,“安安,还不快谢过肃王殿下。”
任从安不得不站出来,在任青英的目光下,周悟的目光下,生硬道:“任从安谢过将军。”
任青英收回目光,笑着朝周悟说:“安安这姑娘打小就害羞呢,既这样我们就不叨扰肃王殿下了。”
任青英拍了拍任从安,任从安心领神会,麻溜上了马车。轿帘落下之前她轻抬头浅看了眼任青英这个方向,周悟的眸光漆黑深沉,似不见底似的,任从安撞进这双眼眸里。略微慌张地撒下轿帘,才略微感觉到身上那股烤人的目光消散了些。
隔着轿帘,任从安还是听到任青英与周悟的交谈声,任青英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耳中时,她避不可免地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人家才养出这般热情外向的少年啊…
任国公府…
齐国开国元勋府邸,累世之家,齐国贵族中的贵族。敏珩舟可谓是精挑细选,刁钻细选,只是他有没有想过她不要他这么替她着想?
待交谈得差不多,任青英利落地收好垫脚的小杌子,朝任从安说道,“安安我们要走了哦。”
隔着轿帘,任从安轻轻地“嗯”了一声。
“走勒…”挥起鞭子,又是一声喝:“坐稳了啊。”
马车缓缓地驱使着,周悟的目光黑漆漆的就像一潭不见底的寒水。
任从安…
暮色卷裹着残空。
最终还是离开了土生土长的故土,踏往那不知前景的国度,渐行渐远的山峦起伏,任从安最后掀开了轿帘,最后看一眼闵国的故土。盈盈泪光灌涌而出,周悟似有察觉,回头看了一眼。
“嗒”任从安放下窗帘,缩回头吸了鼻子,心有余悸。
——真不愧是敏珩舟口中的“奇葩齐室”,吓死人了。
朦胧的眼睛有着些许的水意,任从安默默地想到,对敏珩舟的话持保留怀疑态度,一窝歹笋里还真能生出一棵好笋?
不是她自恋,那周悟看她的眼神简直要想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越这样想,她便不由地抖落几个寒颤,将自己抱紧,无论如何,现在事已成定局,她不能再回退了!她只能是任从安。
马车行走了半个多小时,天就黑了,任青英找了最近的驿站,然后下车,任从安也跟着下车了。
阳邑几人簇拥着任从安,任青英的新鲜劲刚过,赶了半个小时的车,正累着呢。
领着任从安去打了牙尖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半夜躺在床榻上,任从安又从脖领儿掏出那挂在脖子的玉啸。眼睛红红的入睡了。
第二日,任青英拉开房门时,就撞见了同样拉开房门的任从安。一幅吃惊的面孔,任从安一晚上经历了什么?脸色惨白恍惚,眼睛红肿,一幅人比黄花瘦的憔悴模样。
差点没认出来。任青英同情地看着她,失父之痛一时之间也不是那么难消下去的,她这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易了。
任青英嗓音和气,“一切都会过去的,安安收拾一下下来吃个早饭,一会我们就出发了。”
他的嗓音温柔和气,话语声落间一度让任从安恍惚到以为是太子哥哥跟她说话,太子哥哥不会凶她,跟她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任从安一下间又似哽到了,声音低沉沙哑,不难听出有哭音:“我知道了,一会我便下去。”
任从安怕露破绽,后来吃早饭的时候也不敢多说话。
任青英越发觉得任从安此刻定觉得自己身如浮萍,徒然就要进入一个陌生环境,任谁都会惴惴不安。
新鲜劲刚过的任青英本想回到自己的马车中,见任从安这幅模样,又起劲了。
赶车的任青英叨叨絮絮地说起任国公府的情况。
任从安也从任青英嘴中知道了些任国公府的情况。
任国公府,任公名下有二子一女,大子任青瑜任丞相一职替皇帝总理百政,二子任青英,也就是来接任从安的小儿子任青英志不在官场,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任从安看了任青英的打扮,心里不由地说道:你就很闲云野鹤,穿得跟个道士似的。
还有一女名唤任青愿,任青英在提及姐姐时,眉眼都是骄傲的,任青愿在齐国素有贤名和美名,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在上京城,据说她只要出街便能引到万人空巷的程度。
他这般描述,任从安的神思也微微恍惚了,那到底是一个多美的存在啊。
任青英笑着说:“要是路程赶得上,安安你还能喝上一杯姐姐的喜酒呢。”
任从安呆呆地看着任青英,“怎么嫁得那么急…”
在任青英的口中,这位任青愿姐姐简直就是完人,没有人能配得上她,言语间多有些可惜的意思。
任从安话一落,任青英的眼眸就闪了闪,略有躁郁地挥动鞭子,语声莫名郑重起来,“安安,姐姐还好能嫁得喜爱之人,待到了上京,你轻易不可出门,便是出门也需带上帷帽,齐国民风不比闵国,你既到了国公府,就是国公府的人了。”
这语声,含着的信息量倒是极大呢,任从安不由地对齐国之行产生了一层阴雾。
任从安眨了眨眼睛,紧紧地握着脖领处的玉啸。
太子哥哥你会一直保护我的是不是。
转眼间,便过了些时日,车队也行驶到了齐国的上京,任青英说得没错,路程赶得上,还能赶上任青愿的婚礼。
她到任国公府时,府中已是开始挂彩绸布红毯,离婚礼还有三天不到。
任青英领着任从安直入待客大厅,场上在忙活的下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两道在行走的身影,争相窃语告走“三老爷的女儿回来了…”“三老爷的女儿回来了…”“这会到了前厅了…”
任从安揭下帷幕,一张色若春晓灿若明媚的脸庞显现于人前。
“伯父…”
“伯母…”
两声问好声。
国公府国公任贺看着长得亭亭玉立的任从安,久久说不上话来,“好孩子,难为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父亲信上都跟我说了,以后你就是国公府的小姐了。”
任岳是任贺的三弟,任岳从小就放荡不羁,以前任贺父亲母亲都有过戏言:老大当官就是为了支持老三到处瞎跑的事业的。
任贺最初收到三弟的来信时,还大为震撼。三弟任岳性逍遥,不受拘束,与南州一女子相恋后,就毅然而然地离家了。
收到三弟来信托孤,道自己大限将至,恐幼女无人照应。任贺想了想闵国现在水深火热不管怎样还是要先将人接回来再说,那曾想,这侄女一上路真是一波三折竟还遇上了肃王的军队。
不过人都平平安安的,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了。
想到这,任贺不免松口气的同时,又红眼圈,“只是可惜连你父亲的最后一面我这个当兄长的都没见上。”
只可惜任从安不是真正的任从安,初到国公府,她下意识地搅住了手指。
任贺一见她这幅模样,也没计较,只以为人长途跋涉来累了,遂就让妻子柳氏领着人下去了。
柳氏走在前头。
任从安跟在柳氏的身后,眼睛微微抬起,看着柱廊、廊檐挂着的红绸,满目的红色,国公府上下也不难看出喜意连连,任从安的眼睛迷了迷。
今后便要在这生活了吗?
柳氏带着任从安穿过回绕盘曲的走廊,在布置、在打扫、在挂红绸的下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向那道丽影。
人走过后。
叽叽喳喳的热闹声又开始了“长得真好看呀…”“不愧是三老爷的女儿…”“叫什么…”“好像是叫安安…安安小姐…”“我听二公子这么叫的…”“安安小姐回来得可真太吉时了正好赶上大小姐的婚礼…嘻嘻…”
任从安垂着头,一举一动都过份安静。
柳氏的目光从她身上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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