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营啸
此时，舰长室的李世民和刘仁轨只觉得耳朵嗡鸣不断。
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哀嚎声，但眼前的惨烈如同地狱的画卷，哪怕是身经百战的他们为之动容。
“大炮之威，犹如天赐神兵，其威力所向披靡，威慑八荒，已于人间无敌。”
“当真是可怕至极，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恐怕那人间炼狱也不如此地惨烈！”
而船舱内部，薛仁贵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前方炼狱一般的惨象，脸色有些苍白。
他这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如此血腥恐怖的场景，感到十分不适。
回过神后，他低下头，双眼出神的看着大炮，双手抚摸这滚烫的炮管，只觉得那漆黑的炮管颜色都变得额外美丽。
喃喃道：“这就是大炮的威能？恐怕仙法也不过如此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薛仁贵一样，有这种胆气。
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哪里受得了这种场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声打断了薛仁贵的观赏。
他转头一看，入眼是无数张苍白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
“我们应当开心，应当庆祝。
庆祝自己已经活着，庆祝敌人已经死了。
若不是有大炮，你们要亲自持到上阵，同敌人生死相搏斗。
就凭你们的胆色，你们怎么对得起陛下？就凭这也配叫勇士？也敢来出征！？
”
一众人被骂的狗血淋头，但无人敢反驳，惭愧的低下了头，默默的挨训。
话粗理不粗，如果不是拥有大炮，所有人恐怕要持刀上阵。
将会近距离的感受什么叫做血肉横飞，断肢残臂，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
“教头，我等知错了！！”
“请教头责罚。”
“请教头责罚。”
“罚个屁，竖起耳朵，等待陛下命令！！”薛仁贵笑骂道。
“是！！”士卒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船舱。
霎时间，士气如虹，他们心中的恐惧以及身体的不适消失的一干二净，逐渐蜕变成优秀的老兵。
与此同时。
岸上的泉男产和几国使者正在怀疑人生。
泉男产一手揉着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怎么一阵雷声过后，倭国的战船就变成了这样？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几个喘息的功夫，倭国的船就···就仿佛仿佛···”
他无法形容出这种惨状，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啪”
一旁愣神的百济使者站起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显然他也怀疑自己在做梦，给了一个响亮的巴掌过后，这才发现眼前的竟然是现实！！
“先锋所问我也不知，我只听见一阵雷响，随即海面上水花炸起，然后倭国军队就成了如此模样。”
百济使者一脸严肃的说着，只是脸上的巴掌印额外的滑稽。
一旁的扶余使者掐着自己的大腿，深吸了一口凉气面色犹豫的说道：“该不会，该不会是仙法吧！！”
“仙法！？”
听到这两个字，百济以及其他使者眉头紧蹙着，议论起了仙法的可能性。
“这世间真的有仙法？”
“若不是仙法，那你觉得倭国战船是如何变成残骸的呢？”
“若不是仙法，这海上万里无云，哪来的雷声滚滚？？”
“这···这···这当真是仙法？？
“大唐用仙法击败的倭国？”
“也恐怕只有这个解释的通了。”
“那我等应该怎么办？”
炮声如雷，水花炸起，在他们看来这种未知的手段像极了那神仙施法。
除了神仙施法，根本解释不通，为啥那么短短的时间内倭国的战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泉男产，将他当作了主心骨。
“请先锋快拿主意，那唐军就快驶过来了！”百济使者焦急的看着泉男产。
扶余使者面露惧色的提议道：“要不降了吧！！”
之前是倭国拍在末，现在倭国没了到扶余做炮灰了，面对这种恐怖的仙法，他没有任何战意，满脑子只想立刻回国。
“降？？”
听到投降这个提议，泉男产十分意动。
面对似乎是仙法的手段，他又何尝不想投降呢？
但他不能投降！！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他爹—泉盖金野心萌发，想要篡位，但篡位前提是要名言正顺。
所以泉盖金想这联合百济进攻新罗建立名望，这才导致后续挑衅等一系列的事情的发生。
也就是说他是罪魁祸首的儿子，就算是投降了下场也是死。
不想死，就只能反抗。
想至此，他面露狰狞，强壮镇定，狠狠的就着扶余使者的领口道。
“我等百万大军，岂能就这么投降！？”面色凶狠，语气霸道，但颤音暴露他内心中的慌乱和胆颤。
他一把将百济使者推倒在地，一把夺过侍卫的长枪，指着百济使者的脖子说道。
“尔敢在此扰乱军心，信不信我杀了你！”
跌坐在地上的百济使者，看着眼前寒芒闪耀的枪尖，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仙法，什么倭国全，此刻都没有眼前的长枪致命，这才是面临的生死危机。
百济使者额头上的豆大的汗水不断低落，喉咙鼓动，连忙求饶道：“饶命，饶命，先锋饶命！”
“哼！！”
见他求饶，泉男产这才移开了长枪，眼中布满血丝，故作凶狠道。
“管他大唐什么仙法，我等百万大军，上万艘战船，一定能将唐军击溃。”
其余人听完皆默默不语，但各自都有自己的算盘，交换过眼神。
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泉男产的身上，逐渐不善起来。
面对众人的目光泉男产心知肚明，这是想将自己拿下献给唐军，求得活命。
当即冷哼一声，十分不屑道：“你们就别想了，我们都是贼首，将我献给唐军，也不想想自己是何种身份！！”
几人闻言，愣神片刻，即面露绝望。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各国的代表，代表着各国加入了抗唐联盟，同样是贼首。
身为贼首即使是投降了也可能被用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完了，我等也是贼首。”百济使者当即就双目无神。
扶余使者满脸的崩溃：“早知道，大唐有仙法，我就不该来高句丽，不该来加入什么抗唐联盟，扶余的美姬不好么。”
“狗屁的抗唐联盟，我早说过大唐不是好惹的！！”
“非得招惹那唐皇，这下完了。”
众人相互指着，但很快海岸营地之中的变化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海上的场景和炮声，营地之中不少人直接目睹这一切。
有人被吓得目瞪口呆，有人被吓得屎尿齐出，有人被吓得跪地求饶。
甚至有人被吓得精神崩溃，当场发狂，大声呼喊道：“魔鬼，是魔鬼来了，唐军召唤魔鬼来了。”
有领头者心道不好，当即拔倒直奔精神崩溃的士兵而去。
一刀挥过，猩红的血液泼洒而出，呼喊声戛然而止。
杀死精神崩溃的士兵，以免惹打击士气，这是常规的做法，并没有错。
但这一幕落在了其余士卒眼中，这让原本就精神紧绷成弦的士卒，脑中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当即就有崩溃的士卒拔刀，面容扭曲的冲了上来，嘴里叫嚷到。
“死，魔鬼给我死。”
又是一刀，士卒很快就倒下了，但却鲜红的血刺激了更多的士卒精神。
更多的人开始崩溃，拔刀冲向他。
慌乱，崩溃，疯狂像是瘟疫一样在这个营地传染开来。
乱，彻底乱了，整个营地乱的一塌糊涂。
有士卒像是无头苍蝇慌不择路，一边挥刀大喊道：“金乌大神祝我消灭魔鬼，杀，杀！”
有士卒屎尿齐出，胆颤的跌坐在地，跪地祈求：“西天佛祖保佑我，消灭魔鬼，消灭魔鬼。”
只有极少数的人面露惊恐想要逃出营地：“我不要下的地狱···不要下地狱。”
有精神崩溃的士兵肆无忌惮的杀人，也有趁火打劫的士兵烧杀抢夺，更多的是朝着平壤城逃窜的人。
死人到处都是，鲜血像是墨水，被随意的泼洒在营地，一个个营帐被点燃。
哀嚎声，疯狂的喊杀声，刀剑切割血肉的声，跪拜祈求生，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马匹的嘶鸣声。
整个营地乱成了一团，俨然是另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见此情形，泉男产几人像是抽去了脊椎骨一般，面无血色的瘫坐在地上。
“营···营啸！”泉男产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白天也会营啸？？”百济使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完了，全完了，大唐神兵未到，百万大军已经被其威势吓得营啸。”
“哈哈哈···我就不该来高句丽，家中美姬还等着我呢！”
“···”
战场上，士卒每天面对各种杀戮和流血，精神上面临极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会在睡觉之后做噩梦，下意识的大声呼叫。
而同一个营帐的精神紧绷的士兵很容易被吓得精神崩溃，从而大声呼喊，甚至是进攻他人。
由于是夜晚，照明技术不发达，这是夜袭的好时机。
其他营帐的人根本不知道呼喊是什么情况！
是敌军偷袭？还是被包围了？
出于求生本能，士卒就会选择逃跑，甚至是乘火打劫。
而一旦有人带头，这种场景很快就会像是病毒蔓延开来，从而导致整个营地都乱成一团。
但营啸通常发生在晚上，因为晚上难以辨认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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