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姜江一路沉默，只望着窗外忽闪而过的景色发呆。就在车子快穿过十字路口时，一抹亮丽逼真的色彩吸引了姜江的注意力。
街口大厦上，硕大的广告屏幕里有一男一女在热舞中，路边还围绕着许多拿着手机录像的人群。忽然屏幕里的人的手仿佛划破了空间界限，透过车窗，向姜江袭来，那手似有魔力般，撕扯着姜江周身的空气。
姜江呼吸一窒，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身子下意识后仰，撞上了身旁的姜轶。
姜轶被她撞的偏离了位置，脸上浮现出嫌弃的神色。他伸出手，裹住姜江的后颈，将她拉开摆正。
宽大的手掌蓦然覆盖在姜江的后颈，略带些粗砺的指腹轻轻按压下来，虽然不算轻柔，却莫名隔开了撕扯感。
姜江不禁偷瞄他，这人……
齐梓旗从副驾驶座探出头，笑道：“这是裸眼3d，是不是很逼真。”
姜江压下心中的不安，指着广告里的人问，“他们是？”
“姜大师，那是现在最红的双人组合，me。”伯辰笑眯眯说，“他两是龙凤胎，是不是看不出来。”
齐梓旗突然迸发出不同寻常的狂热，“我们me才出道两年，就这么火了，真的是未来可期啊，我太爱他们了！”
姜江隐隐能从他身上看到有蚕丝般细的黑气飘出，这黑气不仔细看，姜江还真就忽略了，幸而齐梓旗刚才莫名的加油打气使它具象化了一瞬，才被她捕捉到。
姜江问：“你粉他们多久了？”
“两年。”齐梓旗又说，“姜大师要不要加入我们，我们me值得你喜欢的！”
姜江连忙摆手拒绝，她觉得齐梓旗的状态不正常，像是被强行洗脑了一样。
这个me组合有点东西啊。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停在了白云村里的青山脚下。
姜轶一下车就不见人影了，大概是瞬移回斗金观里了。
姜江关上车门，犹豫了下，还是对已经恢复正常的齐梓旗说，“如果你觉得不对劲，就来找我吧。”
齐梓旗不明所以地回答：“那肯定的。”
—
走在回道观的小路上，姜江放空了脑袋，任由灵识四处飘散，蓦然一道短信通知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好……请同学们于9月12日前预存到x行储蓄卡内，我校将委托银行统一扣缴……】
学校交学费的短信通知，使姜江本就不富裕的钱包，更加岌岌可危。
姜江哀戚地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斗金观门前，她使劲一推，门撞出了哐当响后，又后悔万分，小心翼翼地合上门，检查有没有撞坏的地方。
这修理门也要花钱的啊！
万念俱灰下，她摊坐在地上，掏出手机，登上许久不用的企鹅号。
“滴滴滴——”
系统不断刷新着提示音，姜江满怀敬意点开了闪烁不停的群消息。
“天下第一天师群”是老头要她加的，加上她也才十个人，老头说那些人都非常可靠，都是他的好兄弟，姜江也在群里接过不少的任务，都很简单。有些甚至就是去走一趟就能有收入，简直就是她的宝藏赚钱群。
姜江默默点开群聊窗口，开始窥屏。
火树银花：轻轻松松就抓了只厉鬼，等我回去给兄弟们录个视频哈。
六月飞雪：小花行情不错啊，我最近特倒霉，有只猫妖一直缠着我，害我都没办法出去工作。
火树银花：要我给你支个招吗？我辅修驭兽师。
真陈道长：最近怪事频出，是时候屯屯驱鬼符了，一张一万，有要的吗？
一张一万？不愧是陈道长，能人就是厉害。姜江怨念颇深地看向桌上随意摆放着的驱鬼符，她给陈道长看过她的符，陈道长说她的符不行，但是还是有天赋的，只要拜他为师，再交三万块入门费，他就传授姜江画符的技巧。
可惜姜江已经拜了老头为师了，只能含泪拒绝陈道长。
其实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她交不起入门费……
她每次驱小鬼，都是用的自己画的符，虽然比不上陈道长的厉害，但总归还是能成功驱除的。
算了，她这种随便画画的驱鬼符能值钱才有鬼了，上次去抓鬼一下子用了六张，最后也才收了人家一百块。
她拿起一张驱鬼符，轻轻弹了一下，“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姜江没看到有人发布任务，正要退出群聊时，一段文字深深吸引了她的注意。
对愁眠：来生意了，h市新区有鬼作祟，有人去驱一下吗？酬劳十万。
对愁眠：要不是我没空，我就自己去了，有人接吗？
十万？
浪里小白姜：我我我！我去！
姜江颤抖着手，生怕被别人抢了任务般，秒回了对愁眠。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群里看到有超过一万的单子，而且还是对愁眠发的，这人姜江合作过几次，都没有骗她。
火树银花：浪浪不急，没人跟你抢，话说好久没看见你冒泡了。
浪里小白姜：小花回头说，我忙。
姜江急切地点开对愁眠的私聊对话框。
浪里小白姜：愁姐，十万是真的吗？
对愁眠：保真，浪浪你要接？
浪里小白姜：嗯嗯，鬼等级高吗？
对愁眠：不高，是白鬼。
什么时候白鬼也这么值钱了？姜江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但想着合作方可能是个冤大头后，她又放下心了。
那可是冤大头诶，可遇不可求啊！再说了，万一真有危险，她还有姜轶呢，她不信姜轶会见死不救。
姜江想的太入迷，甚至都没有发现姜轶在她身后蹲很久了。
他一挥袖，坐在了姜江身旁，一回家就露出来的尾巴轻扫过姜江的发尾，他扯起唇角，“傻样。”
“你才傻！”姜江背对过他，“十万诶，我学费解决了，你吃的解决了，还能给你买识字拼音本，赚大了好不。”
姜轶一听能供他吃，就收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改了口，“哦。”
“十万，十万。”
姜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看不见的灰，哼着小曲儿为晚上的驱鬼行动做准备。
见她已经离开视线了，姜轶才点开刚收到的消息。
他看了一眼后，不由得眉梢上挑，轻笑一声。顺带一提，姜轶已经能看懂现代汉字了，他也不是真文盲，只是会的都是古文字罢了。于他来说，现在的文字还学不会，那他几千年不白活了，灵力不白涨了？
只不过姜江那小妮子还不知道而已，姜轶也不告诉她，纯想看姜江会干出什么事来。
入夜后的h市无疑是热闹的，可这热闹并不包括正在开发的新区。姜江和姜轶行走在新区的大路上，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三两盏路灯暗暗照着，周边的高大建筑也无一丝光亮，白日里鲜亮的绿化带，此刻也隐匿在夜色中，偶尔还会响起一两声蝉鸣。
此时时针才将将走到九点，新区已完全陷入寂静。
姜江斜跨背着老头传给她的破布袋，这小包是老头自己做的，破了好几次了，老头又自己缝补好了。老头成仙前把它传给了姜江，姜江也很珍惜这小包，从没有换过。
快到对愁眠给的位置了，姜江拿出一张引路符，两指夹着，掷向空中。
只见黄符突然自己燃烧起来后，又化作一道暗红色光芒飞向东南方位。
东南方位一眼望去，黑黢黢的，一盏路灯也没。不过姜江不担心，她有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姜轶，时代变了，要善于利用科技。”姜江拍拍姜轶的臂膀，单手扇了扇他掌心里用灵力催发的照明火焰，“是不是比你的亮！”
姜轶看着她下巴微抬，得意的样子，忽而停下脚步，把姜江拎到身前，让她走第一个。
“自己走，别躲我后面。”
姜江悄悄对姜轶做了个鬼脸后，又悻悻地躲到他的身后去了。
笑话，以前自己一个人驱鬼那是没办法，现在有坦克了，谁还自己上啊，当她是傻子吗？
走了大约十分钟，姜江隐隐感觉到有一丝鬼气，她偏头看了姜轶一眼，他没有停下脚步，还是目视前方继续走着。
不一会儿，她看到前方突然出现一盏路灯，有一个小姑娘靠在灯杆上，正在看着什么。
她加快脚步，凑到小姑娘身边，探头探脑地看她在看啥。
“呀，这不是‘一起穿越吧’吗？我也喜欢看这个，贼好笑。”姜江发现她正在看综艺，刚好还是她以前看过的。
“是啊，我喜欢无晋哥哥，你喜欢他吗？”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反问她。
姜江敷衍地点点头，附和道：“无晋演的挺好，不过我更喜欢钱芯。”说完后还拉动小姑娘手机的进度条，拉到钱芯出场的一幕，“看，是不是更像一个正常人。”
“……”小姑娘眼睁睁看着姜江拉动进度条，手上青筋暴起，声音略有些颤抖，“我最讨厌钱芯了。”
姜江好心建议道：“可是她人不错诶，你真的不考虑喜欢她吗？”
小姑娘道行不高，压抑不住的情绪顿时爆发出来。她捏碎了手机，张开的手指有着又长又弯的指甲，狠厉地向姜江的脖子掐去。
姜江伸手攥着她的手腕，阻止她进一步的动作。
小姑娘样的女鬼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原本好看的脸庞不断渗出血点，看着就吓人。
她使劲挣脱开姜江的禁锢，转而指甲插进姜轶的心脏处，威胁道：“你不要你同伴的命了吗？”
“真是我同伴我肯定救啊，但他又不是。”姜江耸耸肩，无所谓的回应她，甚至还出手帮助女鬼将指甲推入姜轶的心脏处，“姜轶”的身影晃动了下后，消失不见了。
“你是谁！你早就看出这是幻术了是不是！”女鬼向后飞去，拉开安全距离，警惕地看向姜江。
“漏洞百出的幻术，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吧。你等等啊，我拿个驱鬼符。”姜江五指并拢，朝向女鬼，示意她先暂停战斗。
女鬼傻了才等姜江，她迅速转身，就要向远处逃窜。
“别走啊，有话好好说呀。”
“我tm傻了才跟你有话好好说，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女鬼早已逃出一段距离，声音都是远远飘来的。
“去。”
姜江向女鬼逃窜的方向，掷出六道引路符。六道符在空中化作六个火柴小人，手拉手飞向女鬼。女鬼被小人团团围住，生拉硬拽地带到了姜江的面前。
“你也太不礼貌了吧，我都还没自我介绍呢。”姜江皱着眉头，满脸不赞同的意味，“要做好好听别人说话的好孩子知道不！”
女鬼一言难尽，哑口无言。
“你再问一遍。”
“……你是谁。”
姜江短促地咳了两声。
“我是江湖人称浪里小白姜的大天师，你可以叫我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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