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余味无穷（三）

很快有人推着病床来将燕妈妈接走了，明宛本想跟去，被燕嬛希勒令留下。
  她一个人杵在燕恒灿的病房门口，脸上满是局促。
  尤其她低下头，发现自己还穿着在袁肖车上捡的男士拖鞋。
  总觉得燕恒灿看到会生气，怎么办啊，现在去买双鞋也来不及了……
  明宛深吸一口气，心一横，推开了门……
  进门就对上了一双亮得骇人的眼眸。
  明宛心一窒，不由得避开他的眼神，转身找凳子。
  “你脚上穿的什么玩意儿？谁的拖鞋？”燕恒灿诘问道。
  明宛头秃，他眼睛怎么就这么尖？一下就直击重点。
  等不到她的回答，燕恒灿的不爽刻在脸上：“你宁愿从路边捡破烂穿，也不穿我送你的鞋？”
  这要是平时，明宛早就怼回去了，但她现在没那个心情。
  “没，忘记穿而已。”明宛说着，拖过来一个凳子坐下。
  燕恒灿冷哼一声：“坐那么远，你这是想要照顾病人的态度吗？”
  明宛无奈地嗔他一眼，又将凳子搬近了些。
  燕恒灿不耐啧声，“再过来点，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威胁到你？”
  “是吗？我猜被你抓住的那条鳄鱼不是这么说的……”明宛忍不住吐槽道。
  燕恒灿扑哧一笑，向她勾勾手指：“过来吧，我保证不揍你。”
  明宛想了想，挨他一巴掌好像也不算冤，还能借机跟他闹分手，便干脆将凳子拉到了他的床头。
  还未坐定，手腕蓦然受制，转瞬她就靠在了燕恒灿的怀抱，她霎时慌道：“你别闹！你的伤……”
  燕恒灿恍若未闻，眸光深沉地凝在她脸上：“疼不疼？”
  明宛一怔，见他视线所在，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脸上的巴掌印。
  “有点。”明宛下意识回应，旋即猛然抬头，“是明悠打的，她不敢见你，拿我撒气。”
  燕恒灿乐得现出了小虎牙，趁明宛被他蛊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虽然你学会吃醋了我是很高兴，但麻醉药对我的作用有限，我刚只是动不了，不是聋了。”
  明宛闻言抿唇低下头去，凭什么总是明悠害她，她就反击一次都不成？
  燕恒灿叹道：“我妈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冲。
  “她不是故意的，我替她向你道歉。你抽我好了，等我头好了随便抽，抽到你高兴为止。”
  明宛不禁抬头看他，真稀罕，燕恒灿居然会为此道歉……她还以为他这人是没有任何道德标杆的。
  见女孩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瞅着他，燕恒灿脸上的梨涡勾勒得更深了。
  他怜惜地摩挲她的脸，“你稍等，商旭马上拿药回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叩响了，“燕少，我进来了？”
  燕恒灿应了一声。
  明宛想挣脱又怕伤到燕恒灿的忸怩模样，霎时映入了推门而入的商旭眼中，一丝姨母笑不觉浮现在后者唇边。
  明宛瞅着他将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排开，其中盛着红色食物的透明食盒令她吃了一惊。
  “那个……”明宛忍不住出声，“有伤口的人不能吃虾欸。”
  商旭笑了笑：“这是燕少特地吩咐了给您带的，您不是酷爱脆皮鲜虾红米肠吗？”
  明宛不禁看向燕恒灿，唇瓣却蓦地擦过了什么软软的，吓得她赶紧转了回来。
  天啊，亲到了！差点对上嘴了！
  燕恒灿霎时来了劲，一下将她裹得喘不过气。
  “老婆别太甜了，下次我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你亲准点？”
  “！谁是你老婆！”
  明宛慌忙从他怀里挣出来，耳畔霎时落下男人吃痛的嘶声，她一惊，慌忙转回去。
  “我撞疼你了？真是的，让你别闹了，我看看……”
  燕恒灿安静地凝视着她，默默地收紧了环在她腰际的手，眸中尽是明宛逃不脱的情绪。
  商旭正准备麻溜地滚走，被眼尖的燕恒灿叫住了：“商旭，我让你找的东西呢？”
  商旭一怔，下意识瞟了一眼明宛的脚下，脸上的表情从无语切换到了然。
  “找回来了，您保护得很好，它完好无损。”
  商旭从随身不离的那个电子设备预备包里，掏出了一个鼓鼓的布包和一个鞋盒。
  “您让我买的我也去买了，不过商场硬是送了一对。”
  燕恒灿疑惑蹙眉，待要开口，却被商旭蓦然排出来的两双情侣拖鞋给震住了。
  商旭但笑不语地将拖鞋拆剪好了，摆在他们脚下。
  他慢条斯理道：“明宛小姐，您的鞋子质量似乎不太好，比我刚从商场买回来的味道还大呢。”
  “啊？有吗？”明宛尴尬地眨了眨眼，不会吧，商旭鼻子要不要这么灵，她什么都没闻到啊！
  跟着她头皮一凛，大户人家的特助嗅觉就是不一般，但既然商旭都嗅得到，燕恒灿不是更加？
  就在明宛纠结着要不要去厕所冲个脚时，商旭忽然单膝而跪，对明宛低眉顺眼道：
  “抱歉，明宛小姐，身为特助，我不能让有毒物质出现在燕少的视线范围内，能让我处理掉吗？”

  “你先起来，好好说话！”明宛霎时作世界名画呐喊状，受不了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已经是第二个向她下跪的男人了！
  见她不应，商旭将放置在一边的神秘鞋盒捧到了她跟前，缓缓打开，明宛差点没被闪瞎狗眼——
  这不是燕恒灿拿来向她求婚的那双平底鞋吗？怎么在这儿？
  商旭微微一笑：“借花献佛了，还是这双鞋比较衬得上明宛小姐。”
  明宛脸红了，主要是她瞬间想起了婚礼上的种种，尤其是燕恒灿那深情款款的誓言……
  “随你啦。”明宛猛猛抬起脚，“你想拿就拿走吧！”袁肖不至于为了一双拖鞋跟她绝交吧？
  得到她的应允后，商旭先将鞋盒放下，随后在明宛匪夷所思的目光下，从兜里抽出了一双医用手套，仔细戴好了。
  接着他从包里翻出了一个标本袋，将那双男士拖鞋小心地塞进去封好口……他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感谢明宛小姐的支持。”最后，他向她点头致意，这才满意地收拾东西离开。
  “……你家特助以前是干什么的，法医吗？”
  明宛随口吐槽，已经自觉换上了商旭准备的新拖鞋，尺寸正好，转头，蓦地撞进了燕恒灿的深瞳。
  “怎、怎么了？”明宛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没什么。”他说得轻描淡写，脸上的神情也不辨喜怒，让明宛一顿好猜。
  只是燕恒灿想起来，他当时追上去之前想到明宛没穿鞋，便抱着那双平底鞋追了过去。
  刀片超车的时候，鞋子跟着乱飞，他下意识捞了一下，就翻车了……
  他带的时候没有包鞋盒，刚刚他试着让商旭找回来，它们竟然完好无损。
  “看不上我送你的鞋？”还是觉得不穿婚纱不能穿？燕恒灿无意识地摩挲着明宛身上丝滑的衣料。
  安全服毕竟是婚纱同款，加上明宛华丽的配套胸甲尚在，大装饰没有，细节却足够，衬这双婚鞋完全没问题。
  硬说的话，她要是戴上之前那个头冠，都可以假称轻婚纱风格。
  “穿了啊，这双不是吗？”
  明宛伸了伸脚展示她的新拖鞋，打工人买东西不得找老板报销啊？这双不也是他送的嘛。
  天真，她以为他为什么顺便让商旭买拖鞋回来？
  燕恒灿冷哼，一码归一码，他直接用行动惩罚了她的逃避——猛地将她拽到怀里，并且用脸压制她不许她起来。
  两人鼻尖对鼻尖，铜铃对铜铃。
  明宛害怕他的伤，不住地轻轻推他，然而在燕恒灿感觉完全是隔靴挠痒。
  见他不依，明宛只好调整自己，她努力偏头，试图找到一个相对有安全感（不容易撞到嘴）的角度。
  这让她在他怀里像只不安分的小兔子。
  燕恒灿被她蹭得实在受不住了，灼热的呼吸不禁洒在她脸上。
  “让不让亲？”他声线蛊惑地问。
  明宛嗔了他一眼，不无怨愤地嘟囔道：“好像你真的在征询我意见一样……”
  燕恒灿微微笑，偏头对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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