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灵溪宗三人组
营山坊市很大，背靠黑沼发展起来的它已经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向下开挖出了一层。
相比起山腹内的人头攒动，这一层就明显冷清了很多，很多地方还保留着开挖的痕迹。
缺少灯火照明的巷子十分昏暗，头顶竹头架子上挂着许多深色布条，平添了几分压抑感。
深不过两百步的巷子底部，有家木门半开的小铺子。
步入内堂的陆玄皱着眉头环顾一圈，空气中浓重的霉味、杂乱的陈设都让他有种进入杂物间的错觉。
三步外的柜台上，那盏明晃晃的油灯成了此间唯一的光亮。
“掌柜，收东西吗？”
柜台后，暮气沉沉的老汉听得陆玄的问询后，眼皮子抬都没抬，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见状，陆玄面色慢慢沉了下来，甚至露出了戒备之色。
就在刚才，老汉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让他有种被野兽环伺的错觉。
这种情况出现在陆玄身上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每一次都对他的性命产生了威胁。
“收。”
惜字如金的老汉不再开口，嗓音沙哑低沉，带着股声嘶力竭的感觉。
“那看看这个。”
说罢，陆玄将奇石的一角碎块拿了出来。
柜台后的老汉只是扫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木雕。
“换，还是卖？”
陆玄眯起双眼，反问道：“怎么换？又怎么卖？”
“嗯哼哼……”
王老头的笑声很难听，他按下机关，指向砖石翻转的右墙。
“换的话，暗格里的东西任选一件。卖的话，灵石两千。”
右墙暗格里的东西有不少，大部分都是外表古旧的老物件。
陆玄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层暗格，最终将停留在了一块古旧的“铸铁铭篆节”上。
那块呈剖开竹节形状的铸铁“节”，上面铭刻着细小的古篆，乃是古时陇渠府流传的一种通关凭证。
至于为何选择这么个物件，无他，唯眼缘尔！
“换那个铸铁铭篆节。”
没有过多的讨价还价，双方都是直来直去的人。
王老头招了招手，那铸铁铭篆节便晃晃悠悠地飞过过来。
“换可以，但是你这一小块不够。”
陆玄没有开口，即便心中疑窦重重，也只得掏出那块奇石的剩余部分。
等他从王老头手中接过铸铁铭篆节后，陆玄偏过头，冷不丁地问了句。
“能多问一句，这块石头是什么吗？”
闻声，浮现起古怪笑容的王老头并未作答。反倒是那双死鱼般的双眼，盯得陆玄后脊发寒。
——有的时候，没有答案，也是一种答案。
陆玄不想节外生枝，“奇石”一事到此为止，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待得陆玄离开，双眼昏黄的王老头发出了渗人的笑声。
那笑声逐渐放肆，连带着店内的烛火也开始忽明忽暗。
末了，王老头冲着手中的木雕吹了口气，阴恻恻地吩咐道：“去吧，晚上弄干净点。”
“咔咔”作响的木雕快速膨胀，表面的木质纹理化作活人般的皮肉，这种手段可谓神乎其技！
……
“螟虫异动？血翡就在附近！”
营山坊市的上层，背负长剑的黄诗沫立刻按住腰间竹筒。
她身旁的两个同伴也停下了脚步，郑重其事地道：“师妹，引路！”
黄诗沫立刻打开竹筒，但那指甲盖大小的螟虫在躁动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
留着山羊胡的岑隆分析道：“对方很警觉，血翡怕是已经被封闭起来了。”
“师弟、师妹都带上螟虫，分头找！那血翡残余的气息不会那么快消散。”
腰悬宝刀的卢凉生立刻做出应对，语气神态多有几分兴奋。
此次探查“夺心蛊失窃案”是他们自告奋勇，若是铩羽而归，三人脸上均是无光。
片刻后。
分头行动的黄诗沫行色匆匆，与刚从下层出来的陆玄来了个擦肩而过。
“抱歉。”
稍显清冷的女声自斗笠下方传来，虽是道歉，但言语中却带着几分疏远。
“无妨。”
陆玄视线扫过对方的剑柄，其上的图案让他瞳孔忍不住一缩。
——“鹿涉灵溪，呦呦而鸣”是灵溪宗的独门印记！
正当陆玄暗自诧异时，扶住斗笠的黄诗沫心头猛然跳了两下。
——就在刚刚，螟虫又动了！
“就是他！”
黄诗沫强行按捺激动的内心，此刻的她恨不得直接把陆玄抓回去。
心思各异的二人双目交汇，仅仅一个刹那，便又默契地错开目光。
“告辞！”
陆玄选择了先走一步，他现在还不准备和灵溪宗打交道。
虽然扶风、灵溪有着浓厚渊源，但这并不代表他这个外门锦袍，有资格在别人的地头上“指手画脚”。
重新混入人群的陆玄并没有立刻前往客栈，反而是到处闲逛了起来。
走走停停，行事谨慎的他拐入一侧酒肆。
门联上书两行诗句：
【暂入营山市，犹闻粮酒香。】
【抱琴沽一醉，尽日卧垂杨。】
推门而入后，那股子浓郁的酒香着实诱人。
陇渠多雨，潮湿的气候使得此地人多爱饮酒，各式各样的灵酿、酒肆也就铺了开来。
“掌柜，来两斤烧刀子，一会儿来取。”
随手递出两块灵石，陆玄学着其他酒客，要了一竹筒烈酒。
价格低廉的烧刀子，口感辛辣、灼烈，是不少散修的心头好。
中途借用了一趟茅厕的陆玄再出来时，已然是换了副模样，成了个“醉醺醺”的酒鬼。
他踩着软绵绵的步伐，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一步三晃地走向前头客栈。
临了，陆玄还回头瞄了一眼身后的几条尾巴：“就这水平还学人跟踪？灵溪宗到底是怎么教的？”
踏入客栈内，陆玄直接要了间普通厢房，并告诫不要打扰后，便开始查看此行的收获。
捧着卷《盗经》仔细研读的他啧啧称奇，其中的不少经验之谈更是让他拍案叫绝。
陆玄照猫画虎，运转起神魂之力与气海真元，结合秘法逐渐改变自身的真元波动、神魂气息。
“有得必有失，真元、神魂的运转的确不如先前顺畅，但应付应付也足够了。”
至于说那得自暗市的铸铁铭篆节，陆玄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随手将其塞入储物袋，权当一件藏品。
……
夜幕逐渐降临。
再说苦等多时的黄诗沫三人，再蹲下去人家酒肆都要关门了。
岑隆耷拉着脸，有些抱怨地问道：“师兄，咱们还等吗？之前师妹拦着不让不抓，说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可这下好了，鱼没钓到，人还不见了……”
嘴角抽搐的卢凉生没有回话，他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自觉脸面无光的黄诗沫瞪了岑隆一眼：“你闭嘴！”
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的黄诗沫有些气急，但好在她还有别的手段。
“在本姑娘面前玩花活儿，当真是好胆！”
早在当初碰面的时候，黄诗沫为了以防万一，就将些许甘罗粉末洒在陆玄的靴子上。
从灵兽袋取出一只锦毛玉鼠后，黄诗沫吩咐道：
“小白，找！”
“吱吱~~~”
那巴掌大的锦毛玉鼠人性化地挥了挥小爪子，示意黄诗沫跟上它。
殊不知，于夜幕下追寻陆玄踪迹的，并不只有他们一波……
客栈内。
察觉到些许异样的陆玄陡然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直指窗外的那道黑影。
“朋友，窗外风景独好？”
回忆起白天的经历，陆玄目光幽幽，吃不准来人到底是哪一方的。
——暗市老王？琼华楼？还是之前那灵溪宗的三小只？
待听得一声轻响，木质的窗户被瞬间突破。
惊鸿一瞥间，陆玄内心忍不住赞叹道：好一尊孔武有力的甲士！
——古铜兽首面具，镔铁虎咆胸甲，饕餮纹青铜剑。
目光愈发危险的陆玄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对方。
“阁下会不会找错人了，本公子可是头一回来营山。”
语言上的试探并未得到回复，对方就像是一个哑巴，只是死死盯着陆玄。
嘣！
那甲士拳出如龙，冲着陆玄兜头打来。
举拳相迎的陆玄不闪不避，运起劲道轰了出去。
他这一手用上了“脱枪为拳”的技法，势大力沉的同时，兼有“凿、透、穿”三味！
只听得气劲崩鸣，屋内地板被生生踩成了碎片。
甲士的拳头很重，少说也有万斤气劲打底。换做是其他玉液境散修，怕是这一拳就要跪下。
“呔！”
一步未退的陆玄吐气开声，脚下再进半步，打出重重拳影。
甲士连退三步，卸去劲道稳住身形。在其胸甲上，被生生被锤出了数个清晰的拳印。
“真够硬的……”
陆玄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浮现起些许凝重。
那甲士不仅能够硬吃他一顿老拳，完事后还能闷声不响，跟个没事人一样。
“有问题！”
从短暂的交手来看，陆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耳畔传来的铿锵剑鸣迫使他停下思考，专心应对甲士的进攻。
“岁寒……算了！”
顿感牙疼的陆玄撤去岁寒之力，转而抽出一柄普通法剑直接近身厮杀。
甲士的剑术虽然有板有眼，可却是给他一种“呆板”的感觉。
唰唰唰！
瞅准一个空档，陆玄连续劈出三剑，分别刺入对方的腋下、膝盖、后腰。
“不对，怎么会没血？！”
惊诧的档口，陆玄被甲士一脚踹飞，接连撞破两堵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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