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回忆

那时候的叶听迟，还是边北将军府上被千娇万宠的小公子，叶将军与夫人算得上是老年得子，宠爱得紧，玉堂金马得养着，把小叶听迟养得矜贵娇纵得很。

        后来叶夫人染疾去世了，叶将军和几个大一些的儿子常年都不在京城，又不忍幼子一起跟着去边关吃苦。正好宫里给各位皇子选伴读，于是他就把小小的叶听迟送进了宫里头，成为了当时年龄最小的皇子魏涣的伴读。

        魏涣当时年岁也不大，生来就散漫不守规矩，成日里上房揭瓦，爬树逗猫，叫老皇帝头疼得要命。现在凭空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团子天天在后头盯着自己，半大小子哪里能愿意。

        他故意不和这新来的小伴读讲话，把他晾在一边，自己则依旧翻墙出去玩。

        结果本以为身娇体弱的小伴读也利索得翻过墙，默不作声得跟上来了，就不远不近得跟着，不上前来说话，也不走。

        一来二去好几次，魏涣见他也不碍事儿，索性就带着他到自己的常去的地方一起玩儿。

        没想到第二天，这个小叛徒就带来了宫里的讲师和老皇帝。几个讲师逮住了魏涣一顿教育，大有今日魏涣不读书明日大庆就要完蛋的意思。而小叶听迟却在一边笑眯眯得点头答应老皇帝，以后一定会监督好魏涣的学业。

        魏涣有口难言，只得苦哈哈得点头，看着小叶听迟，心里那个气啊。

        从此这两个人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魏涣也不逃课了，就呆在学堂里，每次回答的问题被讲师称赞了，就拿眼去瞥叶听迟，露出个挑衅的笑意。叶听迟哪里肯示弱，两个人就你争我抢，互相比试，暗自较劲儿，慢慢得长大成人。

        魏涣与叶听迟这两个人明面上看不顺眼，总是在互相攀比嘲讽，暗地里却渐渐得在情窦初开的年岁里对彼此上了心，不知怎么的，就想要和对方一起过一辈子。

        暧昧来暧昧去，最后还是叶听迟眼一闭，牙一咬，冒着被魏涣嘲笑一辈子的风险把他堵在墙角，闭着眼睛大声道：“魏涣，我心悦你。”

        已经长得身形颀长的少年大笑一声，揽着他的腰将他抵在墙上，夺走了他的初吻。

        宫里的其他人渐渐发现曾经针锋相对的两人不再互怼，尤其是魏涣，恨不得将叶听迟捧在手心里。

        “阿迟，我这个字写不好。”

        “你笨死了。”少年叶听迟跑过去，握住他的手，仔仔细细教他，“这样，这样，再这样，不就好了吗？”

        “原来这么简单啊？”魏涣笑得有点坏，佯装惊讶道，“那我再试一试。”

        再落笔，写出的字迹银钩铁划，恣意潇洒。

        “还是小叶老师教得好，你看看，我连举一反三都学会了。”

        “你可拉倒吧你！”叶听迟去敲他的脑袋，“魏涣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我看你就是想要摸我的手。”

        “小叶老师这么聪明，难道刚刚没想出来？”魏涣调侃道，“那小叶老师还来教我。”

        叶听迟红了一张脸。

        魏涣见状哈哈大笑，低下头来吻他的嘴角。

        情窦初开的少年人哪里藏得住自己的爱意，他们在宫中无人处拥抱接吻，就这样过了自己平生最张扬快意的日子。

        魏涣在加冠的第二天向当时的皇上，他的父皇，提了娶亲。

        他说：“我要和叶听迟成亲。”

        当时的老皇帝一口气没上来，举起手边的奏折就朝自己的小儿子砸了下去，找人去宣叶听迟，就怕边北军统帅的小儿子在京城皇宫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自己的小儿子欺负了。

        那还得了？！边北战士们不得寒了心？

        叶听迟听闻事情始末，匆匆赶来，先是瞪了一眼自作主张一脸坏笑的魏涣，然后一个头磕在地上，对老皇帝道：“臣与魏涣两情相悦。”

        他特意喊得亲近，没用什么尊称，老皇帝一听就明了了，无奈得挥挥手，给两人赐了婚。

        魏涣平日里看着又痞又坏又欠揍，等真到了成亲那天，紧张得手足无措的。

        叶听迟披着鲜红的喜服，头戴玉冠，手藏在袖口里捏得紧紧的，嘴上却毫不留情得嘲笑魏涣：“不过是成个亲而已，把你紧张成这样，真是出息。”

        魏涣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第一次，又没有经验，还不是怕让你受伤吗！”

        “为什么是我受伤？”叶听迟奇怪反问，“你乖乖躺下，我能受什么伤？又不会断了。”

        “啊？”魏涣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犹豫道，“我还以为是……”

        “打一架吧魏涣。”叶听迟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简明扼要，“谁赢了谁在上面。”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浪费。”

        两个人一路从床下打到了床上，打得是衣衫尽褪，气喘不已。

        最后叶听迟对上魏涣温柔含笑的双眼，手上顿时就失了力道。

        一夜缠绵。

        第二天叶听迟的腰就跟废了一样。

        说实话，魏涣的技术一开始确实不怎么好。

        但是他肯学，人又聪明，学得快，很快就如鱼得水起来，把叶听迟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再也没生出过反攻的心。

        后来老皇帝驾崩，先帝即位。不少人都说魏涣之前锋芒太露，到头来却是自己的皇兄登上了皇位，说不好便要受排挤，可能还会掉了脑袋。

        叶听迟面上说“你要是凉了咱俩立刻和离”，暗地里却专门进了趟宫。先帝年长，也算是看着他们俩长大的，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郑重得承诺，绝对不会为难魏涣。

        在一群人的瞠目结舌里，这个本来不被看好的皇子渐渐成了朝中重臣，成了新皇的左膀右臂。

        后来先帝病重托孤，魏涣被封为摄政王，人前高冠加顶，风头无两，人后却只是落寞得将头埋在叶听迟的肩窝里，无声无息得打湿了他的衣襟。

        叶听迟轻轻拍着他的背，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

        陪你两小无猜，陪你少年意气，陪你当歌纵马，陪你朝堂摄政，然后再一直一直，一起走到暮雪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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