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记不清脸的心上人
场上的红衣青年露出个恣意张扬的笑来，手中长剑一指跌坐在地的那位：“认不认？”
那人脸一白，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行了。”红衣青年拍拍手，眉宇飞扬得示意监考官，“他认输啦，这局我胜。”
“是，是。”已经等得都有些累了的监斩官连忙在记分册上记了一笔，扬声喊道，“本局池未胜！”
场下一片哗然。
京城这场擂台赛，决出的最终胜者就是这一年的武状元。江湖朝堂中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大多想来这里露一手，但这红衣青年还是脱颖而出，短时间内名声大噪。
一方面是这青年长了太丰神俊朗的一张脸。
面如冠玉，俊眉修目，齿白唇红，剑招翻飞间眼角眉梢那点潇洒的笑意，叫围观的姑娘们都悄悄红了脸。
而另一方面吧，他总是遛着人玩儿。
每次一上台，这人剑招总是乱七八糟的，每隔几下就露个破绽出来，但偏偏你又没法把他打下台。这英俊公子总是笑眯眯、轻轻松松得出招，让你觉得自己好像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等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是一记干净漂亮的绝杀，叫你再没有还手的余地。
一开始人们还以为这是位来一轮游的纨绔子弟，等到几招漂亮的杀招一出，谁都知道这是个扮猪吃虎的主。
“……你觉不觉得，台上这位，有一点像那谁啊？”围观者有人悄悄问身边人。
“谁？”
“就是那个……去年，风光……了的那位……”
“哦哦哦，摄政王妃啊。”
“小点声！”同伴急忙拍了说话的人一巴掌，“那位在上头看着呢。”
说话者也自觉失言，悄悄瞥了一眼擂台旁的看台最高处看不清眉眼的摄政王：“不说就是了。”
“不像吧。那摄政王妃也穿红衣银剑，不过好像比台上这位更……矜贵些。”
“毕竟是将军府精细养出来的小少爷，哪是什么江湖草莽能比得上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公子除了脸好看，功夫也是一等一得俊啊。”
“确实。他上一场的对手是兵部侍郎家的二公子，那位可是去边疆磨练过，实打实杀过人的。”
坐在地上的兵部侍郎二公子乔遣此时内心也是惊疑不定。这池未报上来的身份是江湖闲散游侠，但那剑里带的杀意他可太熟悉了，必然只有沙场中的金戈铁马才能磨砺出这样的血腥气。
可是……
他索性拱了拱手，直接道：“池公子可曾参过军？”
谁知那红衣青年闻言愣了一下：“我参过军？”
乔遣无语：“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吗？”
“不知道诶。”池未很坦然地摊了摊手，“我几个月前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是随身携带的物品里有身份文牒，怕是还得现给自己起个名字。”
“不过现在要谢谢这位公子了。”他眉眼一弯，冲乔遣笑笑，“对于我的身份信息又多了一条线索。”
左右这一场也结束了，池未挥了挥手，便转身往台下走。
乔遣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福至心灵，冲他喊道：“池未！”
“嗯？”红衣青年回头看他。
乔遣压低声音道：“你可能去过边北军。你刚刚出招的有些招式，有些像曾经的边北元帅叶镇。”
“你若是有机会，可以往那边查一查。”
看台上的摄政王魏涣看着红衣青年潇洒离开的身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小叔，怎么了？”一旁的幼年天子好奇地问，“这个池少侠，是不是确实很厉害！”
“厉不厉害的另说。”魏涣慢悠悠道，“傻倒是挺傻。”
既然改名换姓又易了容偷偷回来，怎么不知道把剑招也藏一藏？
叶听迟。
池未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暗暗着急。
明日就是擂台赛的最后一天的，最终是不是武状元倒是次要的，关键是，怎么还没有人找上门来？
刚刚在台上乔遣问他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儿，没有说实话。确实，三个月前他在一间客栈里醒来，身边就一个小包袱，包袱里是一沓银票，一张身份文牒，和一颗九转还魂丹。
他自己的过往确实都不记得了，身份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脑海深处仍然有一个很深很深的念头。
自己在京城有一个命不久矣的心上人，这颗九转还魂丹，是为了给那个心上人的。
可是，关键是，这个心上人叫什么，长什么样，男的女的，全忘了。
不管怎么说，先去京城吧。
他一边唾弃自己的废物脑袋，一边背好了小包袱，直接赶往京城。
京城车马如流，熙熙攘攘的繁华街景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一定是在这里生活过一段不短的时间，甚至是在这里长大。
可是，茫茫人海里，怎么找一个记不清脸的心上人呢？
既然我就不了山，那就让山来就我吧。
打定主意的池未开始整日在大街上游荡，企图来一个终于等到你之转角遇到爱。
不出意外，失败了。
正巧京城里贴了皇榜，这一届的武举选拔就要开始了，无论是官员子弟还是江湖侠客，都可以参加。
池未毫不犹豫得报了名。
打擂台时观众很多，说不定自己那个心上人就在下面，能看到自己呢？
抱着这个目的，他开始了一场场比试。每一场都尽可能过程久一点，但结果是一定要赢。既能让他在台上多呆一会儿，也要保证自己下一次还能上台。
也快一个月了。
明天都要进行最后一场了。
我那记不清脸的心上人怎么还没来找我呢？
红衣青年惆怅得想。
我是没有太大的损失，反正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这心上人有和没有一个样。
可是你再不找到我，你就要没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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