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一盏梨花白
四人一道而行，赫连瑾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问题：“你们觉得四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谭清月知道不能多议论皇家人，只摇了摇头，“我看着不觉得是什么品性好的人。”
“慕浅呢？”赫连瑾询问慕浅的意见。
“确实不算什么好人。”
安子谦什么人慕浅早就见识过，也是心知肚明，她向来是瞧不起他这样的人，想到赫连瑾还要和亲，而最近安子谦一直献殷勤，她还是很谨慎。
“这个人有些城府，一心只想着太子位，不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慕浅所言不假，说实话这段时间接触以来我也这样以为。”
赫连瑾一直对安子谦印象不好，“虽然我也不大喜欢慕语，但是之前在猎场的时候我知道慕语是跟着他去的，虽然他们名义上没什么，但他未免还是有些不近人情了，最近他对她的各种态度我也不是不知道。”
尽管慕语讨人厌，但是安子谦的做法更令人反感，赫连瑾有些看不起这样的人。
这个话题实在是不怎么令人高兴，后面三人也没有再提，一路有说有笑的一起出了宫门，因为实在是有些晚了，之后赫连瑾回了皇宫，两人各自乘了马车离开，洛景阳跟慕浅同乘。
回到府中的时候虽然时辰不早了，但是洛景阳还是很快让人准备好了烟花放在院子里，这是他之前在皇宫里许诺过的。
东西被摆好后没有让下人动手，慕浅拿着火折子过去亲自点上，“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整个王府都被映亮了一样，出了院子里这两个人，所有人都同时仰头欣赏今夜这绝美的烟火。
一年一度，火树银花，绚丽而夺目，映亮了两张含笑的脸。
慕浅站在稍微前面些，洛景阳帮她捂着耳朵，两人却都仰着头一齐看着被照得亮如白昼的夜空。
虽然是今夜的第二次烟火，但是惊艳依旧。
而两人也在不知不觉间靠到了一起，洛景阳从身后拥着慕浅。
想到前几天两人见面还都互相冷着脸，尴尬不自然的气氛无处不在，一直延续到今天进宫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也相顾无言，各自沉默。
而眼下不过几个时辰而已，竟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时间就是这样的神奇，感情也是个多变而恒一的东西，兜兜转转，跌跌撞撞，她身边的人始终是他，心里的人也从来没有变过。
忽然想到她到这异世来也差不多有一年了，这一年她已经习惯了如今的生活，也不再如最初一样还期待着回去，说实话她挺喜欢这里的，因为这里有她在乎的人。
以后的路还有很长，未来一切都很久远，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身边陪着自己，和自己一起看每年的初雪，新年的烟火，似乎也不错。
慕浅心生感慨，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认定了这个人，那以后就要像他之前所说的一样，好好的。
烟花未绝，洛景阳带着温度的手仍旧在耳边，她伸手轻轻覆上，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而明灭的光线里，身后的洛景阳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她没有听清，也没有追问，一切在这一刻好像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能收获这样一份感情，她很开心。
被烟火映亮的长廊不再黝黑，宫灯飘摇烛火微微轻曳，另一个院子里，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站在庭院里。
芦笙站在前面，仰头认真的看着漫天的烟火，好像也被吸引了心神一样，久久不曾眨眼。
直到一轮烟火渐渐阑珊下去，身后的侍女见她仍旧没有动静，才孝小心提醒：“姨娘，是世子跟世子妃在放烟火。”
“是吗？”很轻很轻的声音，想着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问何人，很快就被风吹散，侍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许久才点头道，“是。”
一直到所有烟火都熄灭，夜空再次恢复了黛色黝黑，四周趁变得更加岑寂安静，芦笙都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
侍女冻得脚底发寒，她搓了搓手臂：“夜深风寒，时辰不早了，姨娘早点进去休息吧。”
芦笙终于将视线收回：“走吧。”
与此同时的主院，一盏灯花烨烨，煌煌烛火未熄，两人相对而坐。
这样的良宵，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守岁，确是世间幸事。
灯花已剪，清晰的照着两人眉眼，面前的小案上隔着一壶清酒，一人面前一只汝窑白瓷盏，莹白似外面的寒雪一般，握之微凉。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执了精巧的酒壶，一寸流光自其中倾泻，在烛火下发出星河的微光和流水的轻响。
两个玲珑的酒盏很快就斟满，清酒的香味顿时弥散而出，尚还未入口，已先醉人。
窗牖在旁却不开，冷烛暖酒犹开怀，慕浅忽然觉得两人这样颇有点风花雪月的味道，她端起面前的一盏酒，却没有急着饮下，而是看着清酒表面水纹涟漪一阵阵泛起，倒影乱。
慕浅自认从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也不大喜欢这一套表面功夫，如今却心中也生出了一阵安宁的欢喜来。
她忽然轻轻一笑：“之前在宫宴上不是说不能喝酒吗，怎么现在倒还替我主动倒酒了？”
说到最后指尖微晃，颇有几分玩味的俏皮。
洛景阳心神一动，垂下眼睛，也端起了酒杯：“那是在皇宫，那么多人，自然不能饮酒。”
“那现在呢？”慕浅不由一笑。
抬眼，深深看过去：“现在在府中，只有你我二人。”
像是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慕浅没有接话，过了一会才摇头说：“先说好，我之前不大喝酒的，酒量可能不好，陪你喝不了多久。”
“无事，只饮一点而已，而且酒深伤身。”说着洛景阳率先仰头慢慢啜了一口清酒。
慕浅也学着他的样子浅浅品了一点，辛辣醇香的感觉在口中蔓延开，虽然不大习惯，但是却也丝毫不反感，甚至有几分好奇，于是又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再次饮下，这次感觉好了很多。
“如何？”洛景阳一直在观察慕浅的反应。
“味道不错。”慕浅很诚实，唇齿间的香味犹在，她笑道，“这是什么酒？”
“琼州特产的梨花酿，味醇，不醉人。”洛景也又倒了一杯。
两人一边随意的说笑，一边慢慢品酒，后面慕浅还挺喜欢这梨花白的味道，一连又喝了好几杯，秀美的脸上渐渐泛起胭脂般的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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