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草莓
再一碗水喝完,薛文青也把宋一鸣的事情都说完了。
玻璃桌上摊开着一封信,上面只有简洁的几个字:我回来了。
贺峋很冷静,双目如炬,“报警了吗?”
“没有,跟他的通话我来不及录音,证据不足。”薛文青又给贺峋倒了一碗水。
防范于未然才是她的性格,就算证据不足,她也会先去报警。她现在的态度让贺峋不解:
“那加上这些信呢?”
“这些信还不确定是不是宋一鸣送的。”薛文青低着头,只盯着水壶在看,“而且,这些不痛不痒、像是恶作剧的信,能起什么作用。”
她冷冷地笑了笑,“退一万步说,就算做这些无聊事情的人真是他,我成功控告到他骚扰,也关不了他几天。”
“你有跟陈佳说这些事吗?”
“没有,不能告诉她。”
“为什么?”
薛文青不打算细说,“再等一等吧。”
“要等到什么时候?”
薛文青没有回答。
他隐约算是懂了,她是在等事态恶化,恶化到可以让宋一鸣蹲监狱的程度。
贺峋揣在兜里的手已经握拳,气得笑了出来,“你不害怕吗?”
她反问:“有什么可怕的。”
“事到如今你还在逞强些什么!”贺峋一针见血,“我刚才敲了这么多下的门你都不开,你是把我当成宋一鸣了吧。如果不是你听到我的声音……”
“贺峋。”她打断,语速急促:“我在等摄像头,这两天会送到。”
薛文青右边的眉头紧张地跳了跳,她不想让贺峋看出她的情绪,稍微用力地睁着眼,回视他,“他知道我住哪里,就迟早会来找我,他要比我更沉不住气。”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是什么意思?”贺峋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意思是,如果下次来拍门的是宋一鸣,你会欲擒故纵引他进家门,然后到时候有摄像头了,就正好能拍下他强/奸未遂的画面?”
“或许是的。”
贺峋冷笑一声,“你疯了吗?有必要剑走偏锋?”
“凡事得先破后立,”薛文青眼底是一片黑色的忧郁,“贺峋,你不了解宋一鸣,他这个人不正常。”
“既然你都说他不正常了,那你有没有想过,画面拍下来的,未必是未遂?”
“我会保护好自己。”
墙面很薄,她只要大声一喊陈佳就能听见。
她也买了防狼喷雾和防狼棒……
薛文青眼神闪烁,贺峋没有看出这句话的可行性,只看出了她还在死鸭子嘴硬。
“薛文青,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他想把她拉到身上,禁锢着她的双手,让她看清楚她究竟能不能好好地保护自己。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贺峋蹲了下来,把手肘放到了玻璃桌面上,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薛文青,你两只手一起上。我敢和你赌,别说是把我扳倒,你如果能让我挪一寸,我身家性命给你都行。”
“不要。”
薛文青愤恨地撇过头去,在他看不见的视角里,她的眼角已经逐渐在泛红。
“看来你也清楚自己的实力。”贺峋坐回到了沙发上,言语锋利,不留一丝情面,“可能你自损一万,也奈他不何。”
贺峋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重,可是面对冥顽不灵的人,除了刺痛她,没有别的办法。
“你说够了没有。”薛文青站了起来,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指着门边,“说够了就给我走。”
贺峋发怔的一瞬间,一颗泪珠便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的自尊心太强,他有想让她看清现实,但没想过要让她崩溃。
他也站了起来,“是我说错了话……”
“不,你说得对。”她抹着眼泪,嘴角上扬,“是我太弱了,我就是奈他不何,行了吗?我就是活该要被他骚扰。”
贺峋又想起了那个雨天下她的背影,无助落魄,但倔强。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想一直被他缠着……”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乎让人听不见,“我害怕……”
“对不起。”
贺峋浑身像是被电击过了一样麻痹,他走过去,将薛文青抱在了怀里。薛文青很瘦他是知道的,但现在抱起来才发现,她的身量好像只有他的一半,啜泣的时候身体不断抖动着,让人心疼。
“是我不对,是我说得太过了。”
她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角,开口说话的时候,嗓音如同他的风衣一样扭曲发皱。
“男人都是一样的。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多简单,骗得到就骗,骗不到就骚扰、使用暴力。”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但贺峋还是没忍住,苦涩地问了一句:“在你眼里我也是这样的人?”
她许久不说话,正当他觉得她已经是在默认的时候,薛文青张口了,“不是。”
贺峋上一秒还觉得有些欣慰,可下一秒又突然警惕了起来,“那你是在说谁?除了宋一鸣。”
“没有谁,我随口说的。”
她又开始啜泣了起来,只是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是抓着他衣服的手却越来越紧,好像是死命地在抱着一块浮木一样。
贺峋的手顺着她的长发,心疼得心脏也纠在了一起。他不自觉地把她抱得更紧,“文青,别担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一股热流将她围绕住,薛文青觉得全身上下都温暖了起来。
她在贺峋身上,感受到了从来未曾感受过的安全感,她贪婪地汲取着,直到时间过去太久,她不得不放开。
贺峋抽了张纸巾,细腻地擦着她眼角未干涸的泪珠,“这事就交给我了。”
“你要干什么?”薛文青抓着他的手不放,纸巾从他的手里溜走,飘落地上。
“只有流氓才能对付流氓,你这种高贵公主太菜了。”
贺峋的拇指轻轻地擦过她的眼皮,薛文青没多想,下意识闭上了双眼,随即而来的,是眼皮上一股清凉的微风,带走了她哭肿的疼痛,也吹得她心里痒痒的。
她整张脸,仿佛都被笼罩着,投下了一片阴影。
睁开双眼的时候用力过猛,头没刹住车地往上抬,嘴唇正好触到了他的下巴。
视线心虚地往上挪,对上他的眼睛,贺峋正看着她,眼里带着窃喜。
薛文青后退一步,全然不提刚才的意外。
“不要这样叫我。”
他嬉皮笑脸,故意唱着反调,“好的,公主。”
“说了不要这样叫我。”
贺峋但笑不语,拆开礼盒,把草莓放到了碗里,“我去给你洗草莓。”
“?”
他怎么突然要给她洗草莓。
薛文青跟着贺峋走了进厨房。
他用水泡着草莓,不经意地瞄了眼洗手台旁的沥水架子。架子上放着的东西还是贯彻了简约的原则,只有一双筷子,一个勺子。
都是一人份的餐具,按道理说,应该还有个碗。
他莫名有点开心,指了指水槽里装着草莓的碗,“文青,这个碗是你吃饭用的?”
薛文青没多想,“对。”
但是抬头的瞬间,才明白过来,解释道:“这个碗,我平时也不怎么用,一般都在陈佳那边开火。”
“哦,那陈佳都上班快一周了,你最近应该都是自己在煮饭?”
“我……”薛文青试图以回到主轨的借口岔开话题,“这些都不重要,还是说回宋一鸣吧。”
贺峋将碗里的水沥干,慢悠悠地朝薛文青嘴边递了一颗草莓,有些痞气,“你不用考虑这些了,事情交给我就算是解决了。”
言语很霸道,却让人安心。
可薛文青却不想将自己置身度外。
“贺峋……”
趁她说话张口的瞬间,贺峋把草莓尖塞进了她的嘴里。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脸颊,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唇瓣。
她的虎牙划过了草莓娇嫩的外皮,嘴巴里很快就渗进了点点滴滴酸甜的味道。她看着他的双眼,像是被施下了魔力,将小半个草莓咬下。
贺峋从她嘴边挪开剩余的半个,粉红色的汁水很快就从他的指节中流过,他没急着处理,将草莓蒂夹在指缝之中,“薛文青,你相信我吗?”
“信的。”
“那就行,我做事情有分寸。”
剩下的半个草莓被他一口扔进了嘴里,喉结滚动几下,将果肉送入腹腔,再张口,伸手接出完整带叶的蒂。
“这几天我让叮叮过来陪你住吧。”
想起叮叮醉酒那天阿d的态度,薛文青觉得这个提议不是很现实。
“阿d不会肯的,而且我也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贺峋思索了一下,问:“你待会有事吗?”
“没有,干嘛?”
“陪我回去收拾几件衣服。”他手里端着盛满草莓的碗,走了客厅。
“你要在这住?”
“准确来说,是租。我之前问过陈佳,她说你这里的另外一间房可以出租。”他又恢复了平时无赖的模样,将草莓放到她的嘴边,像是在逗猫一样逗着她,“要不你就去和陈佳说清楚,让她和你住几天。”
“两边我都不想选。”
她压着想咬他的心情,拍开他的手,自己从碗里拿了一颗。
她随便一拿,没挑好,光是咬了草莓尖都觉得有点酸。
“为什么?陈佳说你不会拒绝男室友。”
“她说你就信?”
他眉毛一挑,将那颗被拒绝了的草莓送入口中,“毕竟我是交房租给她,自然要信她。”
见她不说话,像是在生着闷气,贺峋只好先软下来,哄着,“你放心,事情处理好我就会搬出去。”
他的手想碰碰她的脸,最后也只是兜了个圈,拿过了她手里剩余的半颗草莓,有些苦涩地塞进嘴里,“你没点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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