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钓鱼
总共有十封信。信封都是白色的，封口用一张爱心贴纸贴着。
时隔两年，她又重新将这些信封拆了开来，前九封，写着的都是短短的四个字——我喜欢你。最后一封，变成了我恨你。
字体都是打印的，薛文青无法认出笔迹。
当时，这些信封都是偶尔才会钻进她家的门缝，薛文青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当作是别人的恶作剧。
直到看到最后一封信，她才觉得不对劲。
薛文青有想过要报警，但这种儿戏的东西根本不会被受理。她警惕了一段时间，之后再也没有收到过信件，更没有恐怖包裹或者威胁血书之类的东西寄来。
所以，后来她就把这些信当作是小区里某个情窦初开小男生的产物，他给她写了九封表示爱意的信，她却从来都没有回过一封，最后以初恋破灭告终，心有不甘。
可想起宋一鸣今晚的不请自来，薛文青心有余悸。她不敢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脑子里像是千万根细线在交缠，一片混乱。
突然，手机的震动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点开，看见“贺峋”两个字薛文青才放下心来，他在问她到家了没。
她没想太多，给贺峋拨了个电话。
在拨出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出格，及时掐掉。
幸好电话没有接通。
她懊悔地回复“已经到了”几个字，苦笑自己满脑子都是他站在坡前，说“有事联络我”的样子。
——
薛文青是直接被陈佳摇醒的。
耳边很吵，就像是被一群苍蝇围绕着一样。
“一大早的，你吵什么？”薛文青把手盖在眼前，声音带着未清醒的沙哑。
“还早？都快中午了！”
薛文青睁开干涩的眼睛，“这么晚了吗。”
昨晚没睡好，迷迷糊糊间好像还做了几个梦，不过都记不起来了。她坐了起来，发着呆，感觉浑身都有点不自在，整个人像是浮在了空中一样，昏昏沉沉的。
陈佳的手摸上她的额头，“你的脸色怎么好像不是很好，又不舒服了？”
薛文青拉下她的手，“不是，可能睡太多了。”
“也是奇怪，你平时都很早起的，怎么今天这么晚。”陈佳狐疑的表情逐渐变得八卦起来，“哦？我听说你昨天和贺峋约会了？难不成是激动得失眠了？”
“哪里有什么约会……”
陈佳不理会，继续自顾自地猜着，“他是表白了？还是牵你手了……”
薛文青一把捂住她的嘴，“想象力能不能别这么丰富。”
陈佳挣脱，“那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吃这碗饭的。”
眼见这人的八卦之魂一时之间无法冷静下来，薛文青掀开被子下床，准备到厕所洗漱。
她边走边转移着话题，“你刚这么急闯进来干嘛，连门铃都没有按。”
“哦哦哦！”陈佳也从床上跳了下去，跟到了盥洗盆前，“我是想跟你说啊！我刚刚去影艺面试，应聘上了！贺峋让我下周一去上班！”
意料之中。
“我还以为你连面试都不用，直接就被录取。”薛文青刷着牙，小声吐槽，可没想到陈佳这都听见了。
“怎么可能。”陈佳看着镜子中的薛文青窃喜，“不过也和不用面试差不多了啦。”
她阴线的眼神总让薛文青觉得有点不对劲，“什么意思？”
“他就让我填了一份问卷。”
“然后呢？”薛文青停止了刷牙的动作。
“你猜这份问卷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薛文青盯着陈佳看，“工作经历？还是感情经历？”
“叮！”陈佳两手交叉在胸前，“这份问卷问的都是你的喜好问题。”她一只一只手指数着，“比如说你的兴趣爱好啦，你喜欢的食物啊、颜色之类的啦。”
“……”薛文青难以置信，嘴角的白色泡沫缓慢地往下爬着，“你填了？”
“对啊，贺峋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暴露你的隐私。再说了，贺峋问得很有分寸，没有问你任何隐私的问题。甚至我还觉得问题有些保守，也就是小学生的毕业回忆录那种程度……”
这话薛文青半信半疑，她甚至宁愿相信贺峋有足够的分寸感和边界感，也不愿意相信陈佳不会暴露她的隐私。
她把陈佳推了出去，“你先回去。”
厕所门一关，薛文青快速地漱完口，洗完脸，拨通了贺峋的电话，对方很快就接起，慵懒地弹出一个“喂”。
薛文青单刀直入：“贺峋，陈佳说你让她填了份关于我的问卷？”
贺峋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诧异，“陈佳是这么说的？”
“对，她还说你让她不要告诉我。”
“罗生门啊罗生门。”贺峋咯咯笑着，“这份问卷就是为了快速了解新入职的员工而已，没有别的太大意思。”
贺峋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薛文青，“你可以看看。”
薛文青点开仔细看了一番，发现自己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题目问的东西基本都不痛不痒。她狐疑地自言自语：“既然是给新员工填的，那陈佳为什么填我的名字？”
见贺峋那边在沉默，薛文青觉得更加奇怪了，她追问道：“你们之间又有些什么交易？”
许久，他才重新开口：“因为她问我，如果填的是你的信息，她的工资能不能涨一点。”
“我觉得这个提议好像不坏，给她每个月涨了五百块。”
“……”薛文青彻底无语住了，“陈佳发疯你也跟着发疯吗？”
“哈哈，冲动了。”贺峋试探道：“薛文青，我这样坦白从宽，应该不会又被你拉回到黑名单里吧。”
“马上就拉。”
薛文青正想着挂电话，却被贺峋叫住。
他似乎还有点委屈，“嗯，都怪我，怪我动了贼心。”
薛文青动作一顿，没按下结束通话的红键。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贺峋突然反口，“算了，你还是当作不知道吧，免得你说我踩过了界，我现在可是如履薄冰，安分得要紧。”
哪里来的如履薄冰，他明明就是乐在其中。
贺峋就像是钓鱼的老手，轻车熟路地扯动鱼钩，为的就是撩拨着水面，扰乱人心。
“滚。”她终结了对话。
屏幕熄灭，她抬头撞进镜子里，眼前的人耳朵微微涨红，眉眼间带着她自己都少见的温柔。
薛文青马上收紧脸上的表情，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浇上冷水。
——
草草地吃了个午饭，薛文青就被陈佳拉了去超市买东西，说是今晚要大吃特吃一顿，庆祝找到新工作。
“这种照片还真不错。”陈佳站在一副海报前，感叹一番之后回头对薛文青说：“文青，我们工作室的广告都打这来了哦。”
薛文青从超市门口的一大列推车中拉出一辆，走到陈佳身边。
海报上是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孩，妆容和发型都很符合当时的朝代特征，古朴而精致，不是现在的脂粉俗味。
她白了出卖她的陈佳一眼，“哟，这都还没开始上班，就叫得这么亲了。”
“哎呀，你还没消气呢。”陈佳搂着她的肩膀扭来扭曲，“改天咱俩也去拍几组怎么样？我请客！”
薛文青推开她，推着车进了超市的感应门，“不怎么样，我对这种搔首弄姿的活动没兴趣。”
“救命，这怎么就搔首弄姿了……这是把你年轻时候的美记录下来！让你老成苦瓜条的时候能回忆一下青春！”
“不需要，女人无论活到几岁都是美的。”
“得了，你不要和我说这些大道理。”陈佳无语地扁扁嘴，“你这身材这么好，要胸有胸要腿有腿，要是给我的话，别说是这种网红照了，我立马去拍几组性感到爆的私房照，等到八十岁的时候每天拿出来下饭。”
“私房照？”
“对啊。怎么，感兴趣了？”陈佳变得兴奋了起来，鼻孔似乎要冒出两道烟一样，“我听说，影艺那边拍的私房照效果也很不错，性感但不色|情，用相框裱起来都能挂在客厅当艺术照的那种。不用偷偷藏起来自己观赏。”
“听谁说的？”
“叮叮啊，她是工作室唯一一个女生嘛，所以这块通常都是交给她负责。好像也有人指明让贺峋拍的，毕竟他这人也长得活色生香的，不过叮叮说他一般都只接网红的单或者是十八线艺人的那种美照，不会拍这种。”
“哦。”
“拍私房照的人应该不多？”
“据叮叮所说，目前是挺少的，因为这种拍摄比较私密嘛，而且他们工作室才刚开始没多久，还在打口碑的阶段。”陈佳耸耸肩，“大家也怕被不靠谱的工作室坑，万一哪天从地上捡到一张小卡片，上面的图片正好是搔首弄姿，衣着暴露的自己？虽然叮叮说他们拍照的尺度不会太大，但毕竟现在可是p图为王的时代。”
“嗯。”薛文青好奇地看向她，“你已经开始和叮叮熟起来了？”
“算是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社牛的功力，再说了，店里就只有她一个女生，我肯定先和她熟悉熟悉的嘛……”陈佳在前头拉着购物车，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笑着问她：“不是吧，你吃醋了？”
“我又不是小学生，还玩争风吃醋那一套。”
薛文青不齿地轻嗤了一声。
其实她是在高兴，那天见过叮叮一面，她对叮叮的印象挺好的，就是要应付三个男的有点辛苦，陈佳到影艺工作，她们两也算是有个照应。
“那就好，那等会你可不要给人家甩脸色看。”
“我有这么可怕？”薛文青轻笑，突然反应过来，“等会？”
“对啊，等会。”陈佳一脸无辜，“不是跟你说了今晚要开party吗？我邀请了叮叮。”
薛文青还以为陈佳说的party只是丰盛大餐的意思，没想到那是字面意思。她拿起一瓶桃子味的果酒，假意看了看，“就我们三个人吗？”
“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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