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言彬的秘密
纪航成现在百般不愿踏进的地方就是自己家，自从纪小凡的身份被爆出来之后，他几乎就没有回过空军疗养院别墅。
心里憋着一股气以及对纪盛年的埋怨，可今天他却不得不回，因为他马上要和颜子期去登记结婚了，这就让他不得不和纪盛年有交集了。
"到了。"
纪航成解开安全带侧眸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颜子期。
今天他们被纪盛年叫回这里吃饭。
"…"
颜子期脸上写满了不愿，她是在报复纪航成，但是真的不想扯进更多的人。
董莉的真心相待更是让颜子期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纪航成，我能不能不去？"
颜子期磨磨唧唧，身上安全带还绑着。
"坚持一下吧，我也不想来，如果不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
"算了，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来都来了，应付一下就走吧。"
纪航成说着松开了颜子期的安全带。
两人下了车，一辆黑色的宝马正朝他们驶来，车子停在纪小凡从上面走了下来，他手上拎着两个爱马仕的袋子。
"哥哥。姐姐。"
纪小凡笑脸盈盈地朝纪航成和颜子期走去，"好巧啊，哥哥今天也是被爸爸叫回来吃饭的吗？"
纪小凡的这张乖巧面具深得许多人喜欢，他嘴甜，又会哄人是深得许多人喜欢，在纪家已经有好多人向他倒戈。
纪航成充满轻蔑和不屑的冷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纪小凡，扯了扯唇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了下来。
"走吧。"
纪航成的手刚扶上颜子期的腰，他们身后的纪小凡又开口了，"哥哥是不想见到我吗？"
"嗯，也是呢，毕竟我的突然出现可能给哥哥带来困扰。"
"比如，我会抢走哥哥的财产，再比如我还会抢走哥哥的爱情，若换作是我，我也生气。"
纪小凡人畜无害的外表之下藏着的是一颗阴险狡诈的心，也许根本就不该归结为什么环境造就的性格，他这种人怕是天生就是这样卑鄙无耻。
纪航成和颜子期不约而同地回头，两簇目光齐刷刷地看着纪小凡。
颜子期没有想到为什么他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总感觉和当初那个阳光单纯的连小凡是判若两人。
"再说一遍。"
纪航成牵着颜子期的手越缩越紧，脸上蒙上一层冷霄，阴鸷的眸子被怒意填满。
见此，纪小凡笑了，"不说了，再说也还是那样，你以前不是很看不起我吗？可偏偏老天爷就安排我成为了你的弟弟，纪航成，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
纪小凡说着朝纪航成上前一步。他把头慢慢地凑近，"别急，游戏刚刚开始，我想要的就会得到，纪氏、颜子期，一样也跑不了。"
"…"
最后那餐饭并没有吃好，纪盛年期盼的阖家欢乐终究只是一个梦，纪小凡被纪航成狠狠地揍了一番，打的很惨，伤的很重，但他发誓这顿教训他一定不会白受，账先记着，日后慢慢还。
回去的路上，颜子期看着一脸阴郁的纪航成，陷入了沉思，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卷入纪家的纷争，纪小凡的心思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她不想成为他们家族兄弟的牺牲品。
不论是纪航成还是纪小凡都不是她颜子期想要的良人。
所以有些事真的可以到此为止了。
*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样的热闹喧嚣。吹吹晚风，喝喝小酒，吹吹牛逼，三两朋友，畅谈几番，哪一样不是快乐？
申城的一家特别有名小龙虾店里，颜子期和言彬正在这里吃夜宵。
"小蠢货，我今天全是知道了，你不仅蠢还抠门，第一次请我吃饭，就这？"
言彬都故意调侃颜子期并不放在眼里，她将一个剥好的龙虾肉当进他的碗里。
"你别小看这龙虾，吃起来也要花不少钱，而且这家店真的很好吃，我以前和我爸常来。再说了，我哪能和你比，又是外滩十八号，又是法国餐厅，我就这么点工资，你是想让我吃土么？"
颜子期笑着摇头。
"所以，你这是在变相要求我长工资？"
言彬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龙虾肉放进嘴里，咀嚼一番，嗯，确实不赖。
"小蠢货，再给我剥一个。"
颜子期瞪了他一眼，"得意忘形。"
"嗯，是，大不了给你涨工资。"
言彬跟着说道。
"不用了，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颜子期换了一副一次性手套，慢慢地替言彬剥起了虾。
"你要走？"
不等她把话说完，言彬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
颜子期抬头有些错愕地看着言彬，"你知道？"
"…"
言彬摇摇头片刻之后又点点头。
这是什么答案？
颜子期懵圈。
"颜子期，你要去哪？"
言彬语气有些焦急。
"这是个秘密，你知道的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的了。"
这么久的相处，言彬对颜子期的事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刚才会点头。他有预感，等到她报复纪航成结束她一定会走。
"那你现在走，他怎么办？现在可是他身边最需要人的时候，他对你应该是真的喜欢上了。"
言彬口中的"他"显而易知就是纪航成。
"不知道，那不是我的事，言彬，其实我是一个很极端的人，我喜欢他时我可以为他做一切，我若是不喜欢他这个人了，纵使是他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看一眼，真的。"
"嗯。"
言彬拿起桌上的啤酒碰了碰颜子期的瓶子，"我懂，你是这样爱憎分明的人。"
两人仰头将瓶子里的啤酒干掉了大半。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觉得你这一走，他可能会很难挺过去。"
显然纪航成已经爱上了颜子期，他们都到要结婚的地步了，这时候突然来个抽身，不伤掉他半条命才怪。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颜子期说的时候云淡风轻，完全不在意。
"言彬，你知道吗？我当初爱纪航成太过用力，以至于他离开的时候我的世界瞬间坍塌，谁不想一谈就是好多年，我也想啊，好好爱一个人，从一而终，本来就是一件很骄傲的事，可惜，我看错了人。"
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被启封，往惜种种如过眼烟云从她脑海划过。
"言彬，我曾经真的很爱纪航成，我为了他可以抛却一切，可他是怎么对我的？你知道吗？多少个女人啊，他出轨了多少次，你说他在睡别人的时候难道不会对我有一点愧疚吗？"
"就这样，我还要原谅他，真的，我他妈的还和傻逼一样的原谅了他！"
回想过去颜子期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
言彬一直默默不语，但他不说并不代表他没听。
半晌，他终于是开口了，"那他曾经那样对你，现在你只是报复他得不到你，为什么不借着别的事，比如他的那个弟弟去报复他，这样不是更好？"
纪盛年把私生子纪小凡接回家的事在纪氏早就不是秘密了。颜子期要是想报复纪航成，这个事对于她来说就是好机会。
"不要！"
颜子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愿卷入他们家的纷争，我只要拿回过去自己付出的那些就好了。"
她的定位一直摆的很清，她只要纪航成感受一下当初她是什么样的心情，给他吃个教训，让他明白随意玩弄别人感情是什么下场就可以。
"啧啧…"
言彬讪笑打趣："你倒是拎得清。"
颜子期跟着笑了笑，没说话，将一瓶啤酒喝了一半。
…
"所以。你现在是真的已经完全放下了对吗？哪怕纪航成浪子回头，他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也是无法挽回了？"
见颜子期不说话，言彬又问了一句。
"嗯。"
"时间是个好东西把该看清的都看轻了，该放下的都释怀了。"
"可是…可是，言彬，你说为什么我谈一场恋爱要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呢？人家失恋不就是难过个一两年，哭几场，受点伤就好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赔上我爸的一条性命。"
颜子期兜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地方，什么抑郁症，什么关狗笼子，她都可以接受，她独独不能释怀颜成化的死。
"…"
颜子期撑着额头，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在碗里，她的悲切引来了邻桌的目光。
言彬一言不发地看着颜子期，静静地等待她释放情绪。
等到她哭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才适时插话，"我时常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人死了会去哪里，还有，为什么死的都是好人，留在人间的大都是坏人。后来我奶奶告诉我，那是因为老天爷把那些好人接去天上享福了。"
"颜子期，你可能会觉得这很迷信，嗯，我也觉得，但是话的思路是对的，有时候活在人间未必是好事，死亡听起来固然可怕，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它就是解脱，不用面对疾病，也不用经历生离死别，辛酸苦辣，总之就是你要往好的方面想，把你爸记在心中。好好地过好每一天。"
言彬从来没有这么感性过，为了颜子期，以前不屑一顾的鸡汤都被他强行安利了。
颜子期无奈地笑了笑，她把眼泪擦掉，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往言彬面前送了送，"好啦，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也知道说这些话不是你的风格，我更知道你是好意安慰我不想我难过。言彬，谢谢你，我很感激。"
"砰--"
言彬拿起酒瓶和颜子期碰了碰，两人仰头将酒喝完。
"好了，言彬，时间差不多了，以后若是有缘希望我们还能相聚。"
颜子期看了看墙上的钟，再过一会估计纪航成就要来找她了。
就在她正准备起身的时候，言彬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等等，颜子期，再给我十五分钟的时间，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嗯？？？"
颜子期错愕地抬起头，眉眼之间尽是疑惑。
"怎么？你不舍得我走啊？"她打趣。
"不是，你坐下听我说。"
言彬深情肃穆，看起来很是认真。
"…"
"什么话？"
"…"
言彬沉吟不语，他就这么看着颜子期，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消磨对方的耐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颜子期有些不耐烦，"你别开玩笑了。等下纪航成找过来，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颜子期。"
言彬终于开口。
"说啊。"
"我想和你交换，用我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和你交换一辈子的友谊。"
"你信我，如果没有我或者一个更厉害的人帮你离开，你根本就脱离不了纪航成。"
言彬猝不及防的话让颜子期一度有些大脑空白。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言彬淡淡一笑，"我没有不让你走，但是我想帮你，条件就是你必须永远和我保持联系，让我知道你在哪。好不好。"
"还有，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也是我最不想被揭开的伤疤。"
"…"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有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颜子期你是第二个让我相信这世间是有温度的人。"
言彬看着颜子期，眼里有着她前所未见的坚定。
"…"
"好，没有意见了对吗？没有意见接下来就听我说吧。"
言彬见颜子期不说话，伸手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缓缓启唇。
"你知道吗，其实我的世界一直都是灰色的，从六岁那年亲手被我亲生母亲伤害开始。"
话说到这里，言彬看了看对面神情有些惊诧的颜子期，他苦涩破颜一笑，"很难以置信吧，这天底下哪有母亲会忍心伤害自己孩子的。"
"那她为什么要伤害你呢？"
颜子期忍不住插话，她从小虽然成长在单亲家庭，但是享受到了无限多的父爱，即便没有母亲。那也没有受到伤害。
"呵，为什么？很多原因吧，比如，我爸天天家暴她，每天不着家在外面赌博，她的气无处宣泄，所以都撒到我身上。"
"再比如，我…"
言彬顿了顿，颜子期能感受到他的犹豫以及那份难以启齿。
"额？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答应你，我不会和你失联。"
颜子期理解言彬，毕竟真的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千方百计隐藏的伤口就这么轻易地在别人面前撕开。
言彬摇头，续言："我其实有性别障碍，我小时候一直以为我是女孩，所以我总是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我还喜欢偷偷穿我妈的裙子。"
"那时候，我妈整天都是失魂落魄的，她根本没有心思来管我，自然也不会意识到我心理有病。"
"所以，有一次偷偷穿她裙子被发现的时候，我被她狠狠地痛打了一顿，不仅如此，她还拿剪刀间断了我的器官，让我变得无法像一个正常男人生活。"
言彬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静，眼里也无任何波澜，就好像再说别人的事一样。
反倒是颜子期，她直接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
半天，她憋出一句，"对不起。"
言彬"嗤"地一笑，"小蠢货，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还要谢谢你呢，上次你救了我奶奶，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如果不是你，我就失去她了。"
"可是…言彬，我真的，我不知道，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撕开你的伤口。"
颜子期词不达意，支吾其词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勉强把话说出来。
"好了，这事又不是你的错，没必要，我说这些只是想和你换一个机会。颜子期，我这人平时狼心狗肺惯了，除了我奶奶。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人值得我付出了，直到我遇见你。"
言彬对颜子期的感情很特殊，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就是每每看见她就有种想替她挡去所有风雨的感觉。
他时常在想这很奇妙，也很不可思议。
"言彬…我…"
"好了，别说了，都过去了，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缘分不是到此为止，我希望再陪你一程。护着你这个小蠢蛋。"
言彬笑了，他的笑容是那样灿烂，这样的他，颜子期第一次见。
"好，我答应你，言彬。"
"嗯，那就好，你离开申城的事我会替你安排的，你有什么打算。想去哪？"
颜子期说到这里眸子突然一闪，说："我想去把一些没有完成的事完成，我想带着他的信仰借着他的脚步，将公益这条路走下去。"
"他？是你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上次在天台，言彬没有忘记颜子期抱着他痛哭，嘴里不断说着："他要结婚了。"
"对，是，虽然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信念。"
言彬想了想，点头："好，那去哪选好了吗？"
颜子期点头，"有方向了。"
"Ok，那你回头告诉我，到时候我来安排，你放心只要你不想，那我就一定不会让纪航成找到你。"
言彬是对的，以颜子期的力量想要从纪航成眼皮底下消失很难，但是如果这时候有一个有势力的人帮助，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好，那我就先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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