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孟阙也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展开，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餐厅的角落里放着一架钢琴，此时正有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坐在钢琴前面，沉醉地弹奏着。他弹得很不错，不过更吸引众人关注的，显然还是给人庆祝生日这个噱头。

        餐厅里在座的客人不算多，每个座位都隔得比较远，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是对着孟阙和秦子衿的座位说的，显然他只知道这个位置，但并不认识那个“宁青”。

        周围客人们的视线都向孟阙和秦子衿看来，更多的落在秦子衿身上。

        毕竟这两人一看，就能看出哪个是alpha，哪个是omega。

        专门安排了钢琴家在吃饭时表演，给寿星庆生，这么浪费的事，想来也是身为alpha的男人想要宠一宠自己的omega才做得出来。

        高档餐厅的客人素质还是比较好的，那些落在秦子衿身上的视线有羡慕，有善意的笑，有的人还很捧场地鼓起了掌。

        秦子衿觉得难堪极了，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马上钻进去。

        他紧紧攥着刀叉，骨节泛白，身体在微微颤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住，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砸在他面前的白瓷碟子上。

        他紧紧咬住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怕一开口就直接哭出声——那也就，太过难看了些。

        “你——”

        孟阙的眉头拧得死紧，觉得胸口有些梗，想发火让弹钢琴的人别弹了，让笑的人都闭嘴，鼓掌的人安静下来——但这些他都不能做，只能憋着，再看到对面秦子衿可怜委屈的模样，不知怎的，心口的一股邪火更加控制不住直往上窜。

        “……戏留到片场再演吧。”

        这么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是要演给谁看，不就是说了一句给宁青庆生吗？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秦子衿抬起朦胧的泪眼看他，嘴唇被他咬得泛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边掉眼泪一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睛里的幽怨和指责毫无错漏地都传达给了孟阙，他越是这样看着孟阙不说话掉眼泪，孟阙心里就越烦躁。

        又不是他做的，这事他也不知道，用得着哭成这个样子吗？

        孟阙猛地站起身，扔下一句，“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然后沉着脸不管秦子衿大步走出了餐厅。

        刚才还在为两人鼓掌的客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终究是别人的事，除了多看两眼，低声议论两句外，也不会再给予更多的关注。

        孟阙胸口憋着一团火，他走出餐厅掏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劈头盖脸地质问：“谁订的这个位置，安排的什么智障玩意儿！”

        助理被骂懵了，脑子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老板说的是什么事，“……我交给了刚来的一个实习助理。”

        孟阙身边的助理分很多种，有专管工作的特别助理，也有处理生活琐事的助理，除了得重用的几个老资格外，底下的小助理换得比较勤快。

        而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基本都是专人专管，这助理把订餐厅的事交给一个来不久的新人，本意是想锻炼锻炼给个机会——没想到翻车了，是订的餐厅菜品特别不符合老板的口味吗？

        这时候助理还不知道闹出一个多大的乌龙。

        孟阙也没有给助理讲清楚的意思，更没有耐心听他的解释，直接说道：“把他开了，脑子不清楚的人就不要来给人做助理了。”

        说完挂了电话。

        被挂了电话的助理一头雾水，虽然老板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但老板生气了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几通电话后，助理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他：“……”

        果然是智障，这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订餐之前都不打听清楚，跟老板一起吃饭的人是谁的吗？

        呃，好像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老板之前明明是去给小情人探班，怎么最后带出去一起吃饭的变成了正宫？

        算了，不管了，反正被开除的也不是自己。

        这边，孟阙雷厉风行处理了拍错马屁的人，这边，秦子衿坐在餐厅没有离开。他哭了一会儿眼泪慢慢止住了，也不擦去脸上的泪水，就那么低着头，一点点地把盘子里的牛排吃完。

        孟阙发火离开时没有叫停音乐，所以角落里的钢琴声依旧在响着。

        琴音优美，环境也很好，牛排的味道其实不错。

        ——但这些都不是我的。

        秦子衿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这些原本都是给另外一个人准备的，今天也不是他的生日，钢琴演奏也不是演奏给他听的。

        虽然坐在这里每一秒都很艰熬，周围若有若无打量的视线，让他有种自己被扒光了站在大庭广众任人指指点点的感觉——但他不想落荒而逃，不想让自己看着像一个可悲的失败者那样，狼狈地逃走，然后只能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哪怕已经被人当成笑话，他也依旧要维持住自己的尊严。

        脸上的泪痕自然干了，有些不舒服，秦子衿没去管。他的眼角还有些红，嘴唇被用力咬过之后带点红肿，吃起东西来其实有点疼，但他还是逼着自己把盘子里的食物全都吃了下去。

        要记住今天的羞辱。

        他在心里再一次对自己说道。

        秦子衿在餐厅里坐着，一边咀嚼着内心的伤痛，一边慢慢地把食物吃完，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他这一坐竟然坐了几个小时，餐厅都快要打烊了。

        起身的时候腿有点麻，秦子衿差点站不住摔倒，扶了一把椅子才重新站稳，旁边一个服务生冲过来想帮他，“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秦子衿一个人坐了这么久，自然被餐厅里的人注意到了，从开始的好奇变成最后的怜悯——毕竟一个omega被自己的alpha扔下，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秦子衿避开了服务生的扶持，他戴上运动服的帽子，轻声道了声谢低着头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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