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女人的心计（2）

因着后殿一派混乱，皇后只得先遣散了众人，临行之际，各宫小主皆瑟瑟惊恐着朝锦彤行了道安礼才匆匆离去。眼见众人仓惶一片，容嫔浅声嫣笑：“姐姐今日好大气魄，妹妹倒真是大开眼界！”

        锦彤冷哼一声：“妹妹这话好生奇怪，难不成你没听过，姐姐我水煮活人吗？现在说大开眼界，太迟了些！”

        容嫔也不恼，淡淡笑着：“虽说听过，可亲眼见过的到是头一遭。啧啧，那‘呲啦‘一下，便裂开了那样深的一道口子，怕是太医有回天之术，也淡不去她那脸上的疤痕。”

        锦彤撇眉：“你倒是幸灾乐祸，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容嫔依旧浅笑：“我怎么会对她有恻隐之心，只是那女子才得了盛宠，皇后又是她表姐。而姐姐家里却是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妹妹怕是姐姐会惹得一身骚——”

        锦彤不在意地轻甩绣帕：“不过是皇后找来替她聚宠的棋子，算不得大人物，便是皇帝，也不见得多重视她。”

        “即是姐姐如此牟定，妹妹便放心了。”容嫔忽然眼睛一眨，凑近道：“哥哥说了，若是姐姐在宫里呆腻歪了，他可以帮姐姐出宫。”

        锦彤不可否置，淡淡瞥了她一眼，扶着锦绣的手，缓缓朝婳曦殿走去。容嫔在后高声唤道：“若是姐姐有了此心，可随时告诉妹妹。”

        见锦彤头也未回地离去，凤伶身边的蔸玲疑惑道：“主子不是一直想要得到皇贵妃吗？又为何让娘娘告诉她皇上的深情呢？”

        凤伶反身过来，随手一掌轻轻拍在蔸玲的背上，凝眸浅笑：“可听说过，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今她越是觉得皇帝深情，他日便越会觉得皇帝绝情。如此，才可彻底断了对皇上的情谊，那么主上才能趁虚而入，不仅能得到她的身子，且能一举俘获她的芳心。”

        蔸玲仍旧不解：“可是，娘娘不是喜欢主上吗？为何帮喜欢的人去追求别的女子？”

        凤伶心头一痛，却仍旧拢了一脸的笑意：“正因为喜欢，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帮他得到一切他想要的。”

        寒风朔朔，凤伶忙紧了脖颈出的貂裘，天真欢笑：“你就不要问了，这里冷死了，还是快回吧！”

        凉风凛冽间，碎叶飘落一地。

        走了一路，锦绣仍是一脸的苍白，似乎仍处在刚才忽然间发生的血色事件之中，面色惊惧而不安，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锦彤缓缓驻足，凝视着锦绣：“阿绣，在皇宫里生存容不得半点心软，该韬光养瑞的时候便韬光养瑞，可今天这种状况，如若是我手软半点，那么明日开始，在这偌大的后宫中，姐姐就会沦为任人宰割的境地，任她们冷言嘲弄，再无还手余地。”

        涔涔冷风咻然卷起一袭冷意，锦彤的话也显得十分寂寥阴狠：“最毒妇人心，尤其是那些深困在深宫的女子，为了自己和母家的荣华，更是极其阴险狠毒。如今夏侯家已然破落，而姐姐却仍尊为宠妃，那些女人怎会心服？那个秦玉雯之所以胆大到当面指责我辱骂你，不就是因为有了皇后作为后盾。而那皇后——”

        锦彤眯眼：“那个皇后我倒是一直小瞧了她。”

        锦绣面色仍旧苍白，紧紧抓住锦彤的手：“可是，姐姐，我很怕。”

        锦彤怜惜抚着她的脸：“这才只是刚刚开始，你就怕了吗？”忍不住仰头轻叹：“与骆红染虽然也有勾心陷害之举，但还不至于鱼死网破，而那容嫔——”脑子里忽闪而过凤九天的面孔，锦彤赶忙侧过脸，低声道：“我和她之间也未曾到达你死我亡的局势。”

        “可皇后却不一样。”锦彤沉重呼口气：“他父亲显然代替了父亲的地位，而她自入宫时起就一直被皇帝冷淡，较之里头的因由，可不是我和骆红染、容嫔一直荣宠后宫？如今骆红染已死，凤九天之势也低于秦含笑，而夏侯家更是一败涂地，她能不借此机会一展手腕，控制住后宫各嫔妃吗？”

        锦绣垂下头：“我总是拖累姐姐，若是有姐姐半点的聪慧，也能助姐姐一臂之力。”

        锦彤将她有些松动的暖玉螺钿轻轻扶正，柔声道：“我瞧着仲彦挺好，过几日姐姐想——”

        “我不要。”锦绣忽然仰脸，柔婉的目光中夹杂着受伤的光芒：“虽然现如今我已经没有了尊贵的家族作为后盾，可我仍旧痴心想着，能找到一个真心倾意的男子作为良人。姐姐若是认为阿绣也有资格获得爱情，便莫要强迫于我。”

        锦彤无奈望着她，默了半晌道：“如此，便顺了你的心意。只是，长姐如母，便是你中意的，也须姐姐过目把关才行。”

        又是一阵寒风席卷而过，锦彤望向婳曦殿，不觉目光冷濯妖冶。

        如是家族败落，便依我妖世之颜来获取帝王恩宠，以此寻求庇护之所吧！牟定了主意，心里忽然间平静了下来，锦彤淡淡道：“回宫吧！”

        等到皇帝前来问罪，锦彤早已吩咐云兰为自己画了淡妆，纤细的眉峰不再上扬，而是变得柔婉楚楚，配了一身粉色的素雅儒裙，十分的娇柔可爱。

        皇帝本是一脸的阴沉，却在看见锦彤后变得温和起来，眸中亮起星点柔光，轻柔说：“朕从未见你穿过这样的衣服。”

        锦彤媚眼柔丝，潋滟春波荡漾而出：“那彤儿穿上可否好看？”

        皇帝忙点头：“已是美到了极致。”

        见皇帝眼神迷惑，锦彤却是忽然一改刚才的柔媚不可方物，一汪清泉自眼底缓慢溢出：“彤儿知晓自己闯了大祸，既是皇上前来问罪，彤儿也不再多做辩解。只是——”

        她略顿一顿，朝着皇帝盈盈跪了下去：“那秦玉雯欺辱彤儿家族零落，辱及臣妾不要紧，可还拉上了阿绣，她口出脏秽之语，一字一句都是在诋毁阿绣的名誉。阿绣还未出嫁，如此之语一但传出，阿绣可要如何是好？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了，便是拼死，也要保全了她。”

        皇帝轩昂眉宇早已皱起，虽欲怪责，可仍旧不忍心，便淡淡道：“那也不至于划破秦昭仪的脸啊？”

        锦彤撅起嘴唇，不悦道：“难道说皇帝可以纳了阿绣？”

        皇帝一惊：“万不可能。”

        锦彤赶忙回道：“既是如此，那阿绣的名声万不可被毁。”她咬唇，眸中透亮光泽破眸而出，莹莹闪烁，直晃得皇帝一阵眼花晕眩。

        “臣妾听说，臣妾的哥哥和父亲全是自尽身亡的，不知可否属实？”啷当一句话，犹如沉石一块，只将平稳的湖心砸出了千万条波纹。

        室间温度急速下降，看着皇帝忽然凝结在脸上的阴沉，锦彤的心底真如刀割了一般，尖细的疼痛狠命扎进了肺腑之内，卷起一层的颤栗，只将一颗心蹂躏的千疮百孔，渐渐拢起了冰凉的寒意。

        “你还听说了什么？”皇帝的声音冰冷无情，带着少许蝉翼般的惊颤响彻在亦是冰凉无情的宫殿里，声音撞击在闪烁发亮的金玉器皿之上，锦彤甚至能够分辨出那是从哪一处返回来的。

        胜败皆在此一举！锦彤紧张的几乎要屏息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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