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条鱼
戴了幂篱确实就没什么人看他两了，倒不是地冥生的不好看，只是大概是他身上的反派气场外放得厉害，路人见了他与叶宁，俱都脚底抹油加快了速度走掉。
叶宁这幅美貌向来招人窥视，这般被人避开着走还是头一次，她倒觉得新鲜。
两人来了一个村落，今日开市，人还挺多的，叶宁第一次逛古代集市，不说什么学术目的研究一下古代商业活动，单就满足好奇心就引得她左顾右盼。
集市一处有个摊子吸引了叶宁的注意力，摊子前面挤满了人，不时听见有人在大声说着什么，叶宁拉着地冥挤了过去，只见是个中年男人面前摆了一张桌子，放了两个馒头、一个元宝、一把小刀，一旁挂着一块牌子，十文一次，叶宁好奇，凑近了听。
那摊主是个商业鬼才，这个摊子不卖东西，反而卖东西，主题就是分馒头，两个馒头公平的一刀切分给三个人，十文钱参与一次，只要能说服摊主就能拿走十两银。
这不就和最终解释权归本人所有一样吗？但十文套十两，还是有不少想要图占这个便宜的人，前仆后继的去尝试，但都被否定了。
“拙劣的把戏。”地冥被叶宁拉着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十分不屑。
那老板眼力见肯定不行，对地冥一身反派的气场浑然无感，听了地冥的嗤笑还很是不满，不要命地问道：“这位公子不屑于此，可是有什么好主意能分这馒头吗？”
“这般拙劣的把戏，眩者并无兴趣。”地冥鼻孔看人很有一手，搞得那个老板更不服气了，他还出言挑衅了起来：“公子嘴上不屑，却不说出个解法来，只是耍耍嘴皮子卖弄口舌之快罢了。”
［我不知道该说他勇，还是神经粗，就地冥这配色，就显示了危险这两个字吧？］系统要是有脸肯定也是一脸震惊。
“你这把戏，连我都能解，我家相公自然不屑理你，你却上赶着自取其辱？”在地冥发飙之前，叶宁往前一步。
“相公？”地冥挑了眉，不反驳也不说话，叶宁感觉到他身上原本隐隐爆发的杀气散了。
［这个傻逼真的该感谢我救了他一条狗命。］
叶宁有一把好嗓音，称得上她清丽绝伦的美貌，不见面目只是开口就引得围观众人无限遐思，那老板听了这话，虽有经惊艳，随即却只心中鄙弃，若是美貌何必不以真面目示人，当下开口。
“小娘子和你家相公一样口出狂言，别也只是逞口舌之快了，还是让你相公来吧，你让你相公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呢？”且因为叶宁是个女子，那老板态度便轻蔑许多，连周遭围观群众也只是哄笑起来。
人的本质是喜欢把万事往坏处想，当下围观群众大都也只觉得这幅好嗓子的主人大抵面目可憎才藏了起来。
“都说了我家相公不屑你这小把戏，我来解就行了。我也不要老板你的银两，因为我不想给你钱。”看不起女性在现代社会也许还好，没有那么□□了，但在古代，却十分不掩饰，叶宁不太高兴，但想着算了，就当做了好事大发慈悲救救这个白痴。
“好，就给小娘子你免费一次。”
叶宁拍拍被挽着的地冥道手，低声：“等等我，我要教育教育这个奸商。”
地冥不置可否，他沉默的凝视着叶宁的背影，看着她几步走到了摊位前。
少女拿起了放在桌旁的小刀，比划了一下，随后虚空对着老板划了一刀，笑道：“简单的很，怎么切都会有人觉得不够平均而不公平，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杀了其中一个，两人分两个馒头，加上死掉一个同伴，他两还敢说不公平吗？”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连同老板都瞬间沉默下来，看她的眼神逐渐变质，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叶宁混似不觉，随手把刀插在桌上，她的声音足够悦耳好听，像是早晨山间叮咚的清泉，却说着让人如坠冰窟般可怕的话。
“娘子真是，聪明。”好半天，还是地冥捧了哽，“只是为夫还想问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绝妙的主意的？”
［宝，你的内心居然这么黑暗吗？］系统惊呆了，恨不能有双眼睛表演当场脱眶。
［不，这只是一个地冥会喜欢的答案，他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所谓的正义牺牲的吗？］
叶宁回头看着地冥，透过面纱，他两目光相接，叶宁嘴角裂开无辜的笑容，散漫随意地说道：“真正的公平和正义，往往需要牺牲。”
“牺牲？”听了这话地冥心情似乎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地冥好感+10，当前好感55。］
叶宁把众人震得哑口无言之后转身回去拉住了地冥，“我们走吧。”
回到永夜剧场时，里面居然有个锦衣少年在等着，少年一见地冥便躬身行礼，口中敬道：“傀二见过我的命运规划主。”
地冥随手就变出一套桌椅，让他免礼坐下。
行吧，叶宁懂了，这是又要商量阴谋诡计呢，于是她打了个哈欠，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看向地冥，“我回房间去了。”
地冥难得没回答，只是高冷的一颔首权做同意了。
叶宁也懒得多想，在她看来大约是地冥在下属面前装高冷吧？她转身便走，一道探究的目光便追随着而来。
想也知道大概是那个叫傀二的少年。
叶宁无所谓，她只奇怪一件事，这个少年时没有评级的，正询问系统。那边地冥却不高兴了：“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看，可是会引得主人不快的。”他语气倒没什么起伏，不像生气的样子。傀二却一惊，连忙收回视线，忙道：“傀二只是觉得这个姑娘面熟，多看了两眼，冥冥之神赎罪。”
这话只是托词，以叶宁的美丽怎么会让人见过她之后只觉得面熟呢，但地冥也不点破，他刚刚已经是敲打过了，就不再接这个话茬儿聊起了“正事”。
［地冥又要做什么坏事了吧？］系统作为一个人工智障明显有着过分的好奇心。
［这我并不关心，已经过了三天了，我的脚踏四条船进度才1/4，破防了，这样的势头下去，就算刷满了地冥的好感，那任务也失败，倒时候双倍消耗，我耗不起。］
［毕竟你攻略的时候不够努力，宝，所以随时出于被惩罚就会有生活压力的状态。］
［我还不努力？］
［真正努力的人现在已经四线并行了。］
［你说的那种人现在已经因为被发现劈腿当场狗头掉了，地冥要是发现我劈腿会把我宰了吧？］
［那你得继续努力啊宝，一定要把地冥攻略到“能被你绿是我的荣幸、你给我戴绿帽我还要笑着叫你回家吃饭。”这种地步］
［快住嘴，你的幻想好恶心，这也过分ooc了吧！］
说来真是应该感谢地冥平时不做好事，树敌很多，以至于连和他一起搞事的都在算计他，顺便帮助叶宁的任务有进展。
她被绑架了。
叶宁夜里好好的睡觉，地冥今天又是搞事日，之前叶宁听他和傀一的大声密谋提了什么“人之最”之类的，叶宁不想扯上关系，转身就溜，到了晚上地冥也没回来，叶宁就猜大约阴谋诡计又被人破坏了。
所以当坏人还真是技术活，要怎么精准成功的搞事才是重中之重。
［你的重点真的很奇怪。］能听见叶宁心理活动的系统总是不遗余力的吐槽她。
［叫你不要偷窥我。］
当晚叶宁照常和系统吵吵嚷嚷之后睡了，谁知道第二天一起来就变天了。
她睁开眼睛，眼前不是有着地冥品味良好审美在线布置的屋子，别说屋子，连个天花板都没有。
一睁眼入目的就是蓝天白云，叶宁怀疑自己在做梦，坐起来之后第一感觉是，痛，背酸又痛，她就这么一点阻隔没有的和大地亲切的挨在一起。
也不知地上躺了多久，反正就是身体酸疲倦，休息了等于没有休息的感觉。
豌豆上的公主就是这种体验吧？
［这是哪儿啊？我又换地图了？］叶宁把换世界称为地图，连忙问系统。
［不是，宝，你被奇怪的人绑架了。］
［有人绑架我你都不叫我的吗？你是不是寄生在我身上的人工智障了？你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警觉然后叫醒我？］叶宁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把你迷晕了，我叫你也不醒啊宝。］
［你好垃圾啊。］叶宁总结完毕，切断了和系统的聊天。
站起来锤了锤酸痛的肩背，叶宁觉得背和肩僵硬成一块的感觉好了些，又把身上拍了拍，拍掉身上的草屑和灰尘。
“什么绑匪，把人质丢地上，也不怕人质跑了，业余绑架犯吧。”抱怨两句叶宁开始探索环境，现在当务之急先知道现在在哪儿，该怎么回到文明社会，她可不会荒野求生。
这个地方十分荒凉，没有什么植被，且靠海，叶宁是为什么发现靠海的呢？系统帮她指了东南西北，说往南走一定会有人烟，结果一路南到海边，是真正彻彻底底的与人气儿离得更远了。
恐怕这下真的要开启荒野求生模式了。
又饿又累，叶宁从来没有这么渴望着见到地冥，别说地冥，见到谁都行。
只要别让她荒野求生。
［反正我没检测到地冥出现在附近。］在泼冷水这方面，系统拿捏得死死的。
［我决定撞死在这颗石头上，我们同归于尽吧！］
［别别别，宝，我刚刚尽我最大的努力查阅了资料，得到了关于这地方的信息，这是一个岛。］
［那去哪里接触人间烟火呢？］叶宁斜眼。
［资料显示它是一个荒岛，理论上是没人住的。］
［所以呢？你这个信息有什么用？就是为了告诉我我马上就是鲁滨逊了？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叫你星期五？］
［这也大可不必吧。］
［我真的想和你同归于尽。］叶宁撇嘴，愁眉不展。
［不是的宝！］系统声音大了许多好像真的害怕叶宁要同归于尽一样，［我是想告诉你，刚刚检测到了两股能量波动，西南方向有人在放大招。］
［你为什么永远找不到重点？不早点说？］叶宁从石头上跳下来，转身往东南方向跑去。
［因为，］系统莫名其妙害羞起来，［不是他们打的太厉害，我其实感应不到能量波动的。］
［……你应该羞愧，垃圾系统。］
叶宁一路小跑着，还好系统说的地方离得不远，她赶到的时候正好撞见蓝衣服鬼面人开黑洞跑掉，还好和他对战的人没有当场化光走，这人叶宁见过，是让系统被抓进鸡笼的君奉天。
系统口中的互丢大招明显是夸张，因为君奉天看着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一下，哪里是干了什么剧烈运动的样子，叶宁记得之前地冥与天迹决斗时听旁人唤他“法儒尊驾”，见君奉天已经转身，看起来也准备离开，她连忙大喊：“法儒尊驾，救命啊！”
“嗯？”君奉天没想到玄黄岛上还有别人，这声音还有些耳熟，回头看来。
两人目光交接，叶宁立时感觉到了一种被教导主任直视的感觉，瞬间脚下一软。
怎么说呢，在地上摔了个扑倒，两脚跪地手撑着地面，一副行大礼模样的叶宁现在希望自己已经摔死了。
［快快快，你看不见我拿出来用。］叶宁心中宽面条泪。
［宝你醒醒，错过了这一村指不定就要在岛上荒野求生了，荒野求生也就罢了，要是好感耗尽，会原地爆炸的。］
还好，法儒只是看起来严肃得像教导主任，但本质上他真的称得上乐于助人了，叶宁扑倒在地上他已经立刻过来了，此时正站在叶宁身边。
君奉天伸出了一只手，问道：“你没事吧？是否要我扶你？”
比起说摔倒了起不来倒不如说叶宁只是单纯的觉得尴尬所以原地思考而已，君奉天都好意来问了她也不矫情作态。
叶宁顺势伸手扶着君奉天的手站起来，“多谢尊驾，我没事。”
但君奉天的眉毛兀的皱在了一起。
“你？”
“我？”叶宁不解，垂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有点脏，膝盖磕破了皮，还沾了泥土，现在需要洗一洗，免得细菌感染，小腿上还有草叶划出来的小红痕，叶宁感觉自己很惨。
“是我冒犯了。”君奉天突然转身。
［我就叫你不要做什么改良睡衣这种怪事吧？］系统突然反应过来。
叶宁悟了，这段时间有点热，长裤长袖出门在外要照顾古人保守的小心脏也就罢了，睡觉总该让自己舒服吧，所以叶宁改良了自己的睡衣，裁短了裤子和衣袖，但也不算夸张，就是五分长的裤腿，到手肘的袖子而已，而且地冥每次见了都没有任何反应，叶宁一时就没觉得这样做几乎称得上奔放了。谁知道这样被人看见了，也吓得君奉天觉得冒犯了。［我也不知道我会睡着了被人绑走啊。］
“尊、尊驾，这个，这个是我家乡的传统，太热了睡衣就会穿的比较清凉。”
“嗯。”君奉天应了一声，没对这个传统表示意见，叶宁也不知他现在是个什么意思，就被他递了一件衣裳过来，“姑娘先穿这件吧。”
他递过来的是自己的外袍，为了照顾一下他的感受，叶宁嘴上连连道谢的接了，往身上套上，系好了衣服的系带，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好了，尊驾。”
君奉天这才转过身，叶宁虽然不算高，但不至于矮，君奉天的外袍几乎就垂在地面，只是她瘦，这外袍即使系紧了，也是松垮，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此时她表情有些局促，不太好意思的看了君奉天一样，就垂下头去，有些窘迫的看着地面。
君奉天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一排雪白的脚趾堪堪从袍子下面露出来，脚掌的主人似乎有些紧张，不安的曲着，恨不得缩到袍子下去，可这外袍终究没有拖地，怎么也躲不住。
君奉天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觉得很不自在，也许就像天迹说过那样，就算是仙女也不会比她更美丽。
少女的容貌之盛，实在有些过了。
君奉天沉默了下来，他不再盯着少女的脚看，转而看着少女的脸，沉声问道：“你可有什么家人，我送你回家？还是要我带你去找地冥？”
他还记得之前地冥大放厥词拉得仇恨——叶宁是被他扣押的“珍宝”。
“我家里早就没别人，至于地冥，”叶宁摇摇头，却不把话说完，她哪有什么家啊，这也不算撒谎，瞥了君奉天一样，立刻低头，“劳烦尊驾送我去一个有城镇的地方就好。”
在意图攻略君奉天的前提下，找地冥确实不是一个好选项。
“你与地冥……”君奉天似乎有话要问，看着叶宁耷拉丧气的样子，联系她一副可怜狼狈的模样出现在玄黄岛，猜测到了什么，最终没问出口，只是叹了口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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