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能害怕，他会难过的

最近的隋智书很奇怪，最近的萧长夜更奇怪。

        隋智书总是偷偷看叶柒，被发现后转过头去，耳后根竟然有点红，单纯如叶柒都能察觉到，更何况一直对叶柒的事十二分关心的萧长夜。

        于是叶柒就发现隋智书看自己的次数比以前变多了，而萧长夜看隋智书的次数也变多了，这两个人莫非？有什么小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开始的时候，萧长夜还会如影随形地跟在叶柒身边，但是过了几天后的某天放学，叶柒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到罗若叶喊她的名字，叶柒看到罗若叶在后门偷偷摸摸地朝她招手，很显然她不想让萧长夜看到自己找叶柒。

        很罕见的，萧长夜没有留意到罗若叶的动静，叶柒回头看的时候，他也看着教室后面，只是叶柒看的是后门，萧长夜看的是靠窗位置的隋智书。

        叶柒看懂了罗若叶的手语后，她回头想和旁边的萧长夜说话，但是萧长夜抢先一步说：“柒柒，我现在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你先回家吧，叫上罗若叶陪着你。”

        他说话不紧不慢的，声音没什么太大起伏，但是他靠近叶柒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莫名地让叶柒心跳加快，但很快心里就升起一丢丢失落，今天阿夜不和她一起放学回家啊。

        感受到萧长夜的视线，叶柒回过神来，抬起头嗯了一声，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

        罗若叶看到萧长夜往后门走来，她立刻往旁边一躲，随后看到萧长夜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干什么走那么急，奇奇怪怪。”

        叶柒也不知道为什么，罗若叶又说了一句，“你们那个转校生脸长得不错，但是发型也太潮了吧。”

        “你看到他了？”叶柒接话问了一句。

        “刚刚走出去了啊，那个转校生。”罗若叶指了指后门，和萧长夜两人一前一后走的。“说实话之前都是远远看过，还没近距离看过呢，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不良啊。”

        叶柒回忆一下他的举动言行，她没见过不良，不过若叶说像的话，那不良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之后的几天都是叶柒和罗若叶一起放学回家，叶柒有些不习惯，但也从不去问萧长夜的事，她是个随性的人，萧长夜不说，她就不会去问，她也无意去探究别人的私事。

        这天，萧长夜仍然不和叶柒一起回家，隋智书离开课室后，他也走了。

        叶柒走到二班去喊罗若叶，罗若叶他们班在留堂将试卷，叶柒等了五分钟还没结束，她又走回课室坐下等罗若叶，这时候班里还有些值日生没走，大概放学过了五分钟后，还剩下两个男生在黑板上画画。

        有些喜欢看动漫的学生放学后，会在黑板上拿粉笔画画，今天画的是一个小和尚，一个大大的蓝色箭头在小和尚的头顶，小和尚的表情有点憨，在扮鬼脸，手上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子肩上有一只狐猴一样的动物在嚼着什么。

        两个男生画完之后又修改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了什么，把小和尚的脸又给改了一个夸张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两个男生玩够了，黑板也不擦，可能是想着明天给大家看看自己的作品好不好看。

        两人回头看到叶柒还在，好奇地问了一句。

        叶柒解释说萧长夜先回家去了，她在等二班的朋友过来。

        两男生道了一声稀奇，竟然没看到萧长夜在附近，随后很有礼貌地摆摆手说明天见。

        叶柒也说了句再见，微笑着目送他们出门。

        等了五分钟隔壁班还是没下课，但是明显能听到隔壁班老师的语速变快了，答案都说的飞快，依稀能听到“好，13页，boyboydogcatcat，别走神。”

        这时候，后面传来敲门声，一个男生有些紧张地看着叶柒说：“请问是叶同学吗？”

        “是的，请问你是？”

        男生额头有些汗在流，他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快速地看了一下周围后又挪回叶柒身上，他说：“你们班今天体育课的器材没有收拾好，老师让我叫你们去收拾了再走。”

        说完他不等叶柒说话，急匆匆地往回跑，可能是赶着放学回家。

        叶柒也没有多想，她现在小学三年级，也没有电话什么的，身为副班长，就当是帮同学们善后吧，她拿了粉笔在黑板旁边那个可移动小黑板上留言给罗若叶，写着【我去体育馆收拾体育器材，小叶子下课后来找我吧，看完帮我擦掉哦，叶柒留。】

        叶柒出了教学楼后，看到现在还有不少学生往校门口走，都是低年级的学生先走的，高年级的学生已经习惯了留堂了，听说年级越高，作业越多，课程的难度也是倍数提升，之前就是看到有个学姐排队打饭的时候拿了个英语小本子出来看，叶柒看到后觉得很不错，她现在也随身带着几个小本子，手掌心大小，一本数学公式，一本英语单词，还有一本随时增加内容的小本子，记不住的东西就往上面写。

        这会儿的五六年级学生都还没能脱离老师的魔爪。

        她走进体育馆里，看到有学生放学后在打篮球和羽毛球，人还挺多。

        地上有很多球，叶柒看到自己班放篮球的网袋子在角落里放着，里面零零散散放着十几个篮球，少了二十多个篮球，篮球上一般都会用不褪色大头笔写自己的班级和名字，所以找起来也并不困难。

        捡了看得到的自己班篮球后，她一个一个数着放进网袋子里，发现还是少了两个。

        她直起腰来看了看四周，那边的篮球场地上有人拿着一班的篮球在打，看来是被人拿去用了，而且一时半会也还不回来了。

        其实体育课下课后，不用体育老师说，学生们一般都很自觉地把篮球放进袋子里，然后由体育委员拿着袋子进仓库放好，等下次上课的时候再由体育委员进仓库拿出来分发。

        但体育馆的器材向来是散乱放的，管理的老师也不是经常看着，就算看见有人用里面的器材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会叮嘱一句打完记得收拾好。

        体育馆开放时间是早上6点到下午7点半，是公共场所，就是给学生运动的地方，借了别人班的东西玩也是常有的事。

        这边叶柒想着反正自己也还在等人，没必要扰了人的兴致，就坐在墙边的木地板上看着三四年级的男生打篮球。

        那边的罗若叶总算等到老师准备散伙了，他们分发了答案纸和新的练习卷子就可以放人了，罗若叶早在放学铃响起前就偷偷收拾好其他东西了，桌子上只剩下一支红笔和老师在讲解的试卷，等下新卷子一到手，和旧卷子叠一叠放书包，笔塞进书包侧袋子就能走人。

        罗若叶还没来到，叶柒这边就拿到篮球了，篮球队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抱着两个篮球走到角落里，看到一只小小的可爱的女生坐在网袋子旁边，一边看着他们打篮球，手里一边薅着篮球的凹线坑。

        看到那个袋子他就知道叶柒在这里做什么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了抱歉的话，说帮他一起搬篮球进去仓库。

        叶柒摇摇头说不用，她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短裤和衣摆，笑着说了声谢谢，转身拖着网袋子走进体育馆侧门。

        那男生耳根子红了一下，寻思着这个女孩子笑起来真好看，随后听到队友在喊他一起走，还冲着他吹口哨嬉皮笑脸的，个个都一脸我懂的表情。

        男生笑骂了他们一句，和一个矮个子男生擦肩而过，他眼角余光看了那矮个子男生一眼，那人眼神虚晃，精神很紧张，有些不妥。

        叶柒拖着袋子进了仓库，找到自己班的木箱子，把袋子塞进箱子里，盖上木板子，想抬手擦擦额头顺便拨开眼前的刘海，但是手里有些灰尘，她还是放弃了。

        就在这时，叶柒还没转身，就听见背后传来大门关门声，门外传来锁门的声音，这仓库是用大锁在外面把两个把手锁在一起的。

        篮球队的人走到大门口看到一个女生急匆匆跑进来，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罗若叶跑进来后站在原地到处看，没看到叶柒的身影，于是她往里走了几步，还喊了几声柒柒，此时的叶柒刚好被关门的声音惊吓到，她跑到门前用力拍门，但是门外的人力气很大，硬是顶着门拉大锁锁住。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快开门！”叶柒被吓得不轻，仓库只有两个玻璃窗，而且是在接近屋顶的墙上，距离地面有三四米高，而且是关着的，根本够不着。

        “救命啊！”

        外面天色本就渐黑，体育馆的附近也有很多大树，屋内的光线很暗，她又想起了小时候差点被人拐走的情形，她脸色白了一瞬，立刻趁着光线还算凑合的时候去摸电灯开关，但不知道为什么灯打不开。

        这时候她才想起昨天体育委员和体育老师反映过仓库的电灯坏了。

        这电灯还真不是人为破坏的，只是用太久，凑巧烧了。

        在馆内的罗若叶听到叶柒的呼救声，心下一惊，抬脚就往声源处跑，刚从大场地跑进走廊，看到仓库晃动的门，还看到了走廊另一边一个慌慌张张拐进走廊的身影。

        这个体育馆的大场地是被走廊整个包围的，呈现“回”字型，和大场地相连有四个进出口，罗若叶是从右边侧门进的，一眼就能看到仓库的大门，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则通过走廊往正门去了。

        罗若叶本想去追的，但是跑出几步后又拐了回来，拿起门上的锁查看，她一边安慰叶柒一边看看锁芯，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解开后，她快步走到旁边的消防箱那里，取出里面的灭火器砸在锁头上，竟然还是纹丝不动，可能是力气太小了。

        罗若叶连续砸了几下，脸上露出些许慌张，因为身体运动的缘故，额上渗出了汗水。

        “叶叶，叶叶你听我说，去找人帮忙，找阿夜。”叶柒大声喊道，她按在门上，脸上带着害怕，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很沉稳，她在努力保持镇定，她不能和以前一样让情绪伤害自己亲近的人，她不能慌。

        五岁那一次的阿夜是愧疚的，直到今天，明明不是他的错，但阿夜就是自责愧疚，叶柒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勇敢，一直窝在他怀里哭，才让他觉得自责的，她不能，不能再让他难过了。

        罗若叶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仓库，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说了一句等她，然后回身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体育馆，发现空无一人后才离开，她怕刚刚那个人折返回来。

        跑出体育馆的罗若叶站在种着花草的小路上，看着空旷旷的四百米跑道大操场，她看到一个很眼熟的人，拔腿就跑向那个人。

        “你是一班那个转校生吧！来帮我！”她捉住隋智书的手就想跑，谁知道没拉动人，反而她差点被扯得摔倒。

        隋智书看了罗若叶一眼，并没有理会她，径直向教学楼走去，他没有背着书包，可能是忘了拿，也可能是放回家了。

        因为这几天隋智书举动都诡异得很，所以萧长夜跟踪他很久了，这会儿罗若叶拉不动隋智书，她看到身后的萧长夜显得十分激动。

        “萧长夜！快来帮忙！”罗若叶跑到他面前，两只手激动得捉住萧长夜的袖子，力气大得推动萧长夜后退两步。

        “你冷静点，帮什么忙？”萧长夜皱眉看着她。

        “柒柒她在体育馆！”罗若叶扯了他一下，没捉紧他的衣袖，她跑进体育馆里，萧长夜跟着他跑进去体育馆。

        才走进去几步，就听到叶柒的声音了。

        刷着白绿墙漆的体育馆空荡荡的，走路的声音回响在馆内，木质地板上散落着几个没有收拾好的体育器材。

        罗若叶的身影消失在侧门那里，叶柒的声音也从那边传来。

        萧长夜看到那条有些生锈的铁链，铁链两端被一把铁锁锁在一起，再听到叶柒故作镇定的声音，当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拿起罗若叶之前丢在一边的灭火器，用其底部以斜着的角度重重地捶打着铁锁的边缘位置，这样更容易砸开锁头。

        其实两人都有点慌神了，这个时间点还有老师没走，再不然还有门卫在，可以去找老师和门卫拿钥匙，只是慌张的罗若叶和萧长夜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罗若叶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她不知道怎么处理。

        萧长夜砸了几下之后仔细看了一下，锁头只是歪了一点，他脸色又难看了一点，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戾气，他生气地踹了门几下，把门对面的叶柒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阿夜？”

        萧长夜微微抬头，语调正常地说了句：“没事，我知道怎么做了，你等我。”他扭头对着罗若叶说：“在这陪她。”

        “我明白。”罗若叶郑重地点点头，看着萧长夜跑出去。

        过了几分钟，他带着一个老师来了，老师去和门卫拿了钥匙，然后发现钥匙插不进去，他捧起锁头仔细查看。

        旁边的罗若叶突然出声，她伸手推了一下萧长夜说道：“不会是被你锤坏了吧？钥匙进不去了！”

        萧长夜嘴角一抽，还真有这个可能，不会吧不会吧，不至于锤几下就锁芯变形啊，又不是。

        “这不是体育馆那把锁，这是另一把锁，这下麻烦了，你们先回家去，我找人开锁，叶同学我会负责送回家的。”老师查看了几次，终于确认了这是不同的锁。

        因为他不是落锁的负责人，他花了几分钟查看才得知这个信息。

        听到老师的话，萧长夜立刻拒绝，他们俩上下学都是一起走的，又住对面，让他一个人回去，他办不到，他要带叶柒一起回去。

        校园里发生得事情不少，但这样恶性的事情属实不多，这可能只是一个恶作剧，但若是没人发现有人被困在这里，等第二天体育馆的负责人来再发现，里面的叶柒已经饿了一晚上了，家里人也会担心不已。

        门卫拿来工具，把铁链子锯断，站在仓库里的叶柒用手背擦了擦酸涩的眼角，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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