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那到底是什么

温笙从未见过寒染如此惊惧的模样，像一只受伤的麋鹿，隐隐在害怕着什么。

        “信我，便不要回头。”

        还来不及等温笙思索这句话的意思，她的身体便顿时如一张薄纸般被寒染举起，轻飘飘地悬在空中，一股凶猛的力量将她向外推去，她的双脚悬空，身体急促向外飞驰，指尖离开寒染身侧的那一刻，触到了一滴滚烫的东西，像是水，但比水苦涩，连指尖都能摸出那酸涩之感。

        但是下一秒，温笙又觉得那是血。

        她双眼清清楚楚地看见，成百只箭以迅雷之势齐齐向寒染身上飞去，每一只都闪着冰冷的箭影，致命而锋利。

        万箭穿心，温笙曾读过这个词，但她从来想不到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那被万箭穿心的人会有多痛不欲生。

        可当温笙落地的那一刻，当她落在了一片被血染红的草坪，离寒染和那一众弓箭手都相隔甚远的时候，温笙才终于知道了，那是泪。

        一滴滚烫的热泪，像刚从炼炉里冶炼好的金子一般，现在温笙的指尖都还残留着那股灼烧感。

        “寒染寒染”温笙觉得天旋地转，心里像扎了一根刺，越扎越深，痛直达四肢百骸。

        可她没有时间悲伤，她连落泪的时间都没有，耳畔锣鼓声越来越响，步墨的军队已经占领了这北陵皇城的大半，放眼望去，皆是披着赤红战袍的步家精兵的身影。

        再不走，就永远没有机会离开了！

        温笙狠狠掐着自己，保持着最后一点不可能的冷静，从已经死去的宫娥身上扒下了她的外衣，只留一件内衬，那衣服上染了血，残破不堪，一眼望去，任谁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宫娥的血湍湍流动，那腥味不知何故，似乎有一点淡了。

        温笙盘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宫娥头饰，又将那宫娥的血液抹在脸上，整个人形同枯槁，一丝生气也没有了。

        她紧紧跟随在那些趁乱逃出宫的一众宫娥身后，小心翼翼地躲开了士兵的排查，可她的皮肤实在太过白皙细嫩，远远看去，便和其他宫娥大不相同，但还好她满身鲜血的腐臭味，无人愿意接近，一路总算有惊无险。

        可是这最后一关——宣武门，正是步墨站守在城楼上，排兵布阵的同时亲自检查每一个出宫的人。

        温笙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垂眸，与其他宫娥一般装作惊恐的模样，跟着前面宫娥的步伐，一点点向宣武门靠近。

        “没问题，过！过！”那士兵不耐烦地挥着手，城楼上百名弓箭手将箭尖对准了出城的人，一旦有什么异动，立刻便会变成一片血海。

        此刻，已经轮到了温笙那一列，一众灰头土脸的宫娥畅通无阻，这混乱的世道，步墨不可能留下这一群吃闲饭的宫娥。

        步墨的每一分银两，必然都会用来巩固城墙，为之后与玄武帝的战争打下基础。

        温笙微微低头，一步一步缓缓踱前，脚下虚浮，似乎有什么由远而近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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