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仁兄饭桌论前程
张军立马就找笔找纸,跃跃欲试行动起来
劳累了一天的盖江北刘玉侠从地里来到家时,暮色将合,鸡鸭已经上宿了,猪在圈里饿得直叫唤。她拖着瘦弱的身体,有些发急地说:“你终天只知道喝酒,看书,看电视,睡觉,其它的事什么都不能干!你枉托为男子汉。你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吧,你就由俺苦娘俩养你的老吧!”
“若花妈,我今天下午想了,我写作,以此为奋斗目标,艰苦奋斗十年,一定可以大有作为!一定能有所作为,大有“钱途”。张军望着憔悴单薄的媳妇,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可媳妇那杏仁眼中却露出了睥睨之色。立即嘲讽道:“想当作家?黄鼠狼上马棚,充啥大牲口?你光在家里写,十年能成功?二十年能成功?还吃吧?还花吧?闺女还上学吧?还有人情礼节吧?谁挣钱你花的?这开支从哪里来的?”
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张军望着媳妇的睥睨之色,自己嗫嚅半响又闭上了嘴。望着媳妇忙碌的身影,自己充满了内疚及歉意,困窘和悔恨。
夜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风声吼叫,好像暴雨来临的样子。全村人都睡下了吧,唯有张军爷仨还都在各自想着心事。劳累了一天的张计划,自己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唉,医生说了,神经系统完好,就是三件坏了,必须器官移植,上哪儿去弄这三件来?哪个男的出事,生病死了,能花钱买来移植上就好了。”儿子软弱无奈的声音。“屁话,哪有那么巧的事,你出车祸,又是医药费、治疗费,家底踢腾光了,还少外债两万多,哪有闲钱给你办这破事?算了,今后咱们也别穷折腾了,我的事情你以后少管!我想怎么就那是我的事情。”“你——敢!”儿子软弱无力地说了一句。儿媳妇理直气壮地大声说:不行咱就离婚!我反正不能守活寡、当尼姑。”儿子不吭声了。张计划听到这里,心里是一阵惊慌,如果她真的走了,天可就塌了。这个家也就完了。到那时,三个男人三条光棍,连个女人气都没有,那还是个家吗?
正胡思乱想之时,只听东屋的门响了。张计划的精神随之兴奋起来。他穿着裤衩跳下了床,赤脚到门边,正好自己的住屋门也没关,儿媳妇上厕所去的。
于是,他趿拉着鞋,走向厕所,他颤抖地轻声说:“玉侠,是我。”“啊,你,你要干什么?”她惊惧颤抖的声音。“你和小军的话我都听到了——”
就那,他和她便好上了。两年来,他们种着责任田,操持着家务,伴着岁月走到了今天。如果不是我留住了她,她肯定得找人或者和军儿离婚,带着女儿远走高飞了。
她下午在地里割豆子时说:“夜里找我有事?”为什么还不见她的到来?小军没睡觉?不,他们是分床而睡的——来了。“你怎么到现在才来?他急促地说。她附在他的耳边惊恐地说:“坏了,我怀孕了。”“啊,你怀上了?这事——”张计划也震惊了,害怕这事还真出现了。“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都怪你。她有些生气地说。
“全村人都知道张军的事,我怀孕了,人们不能不怀疑到你?那名声多难听,脸面向哪搁?”刘玉侠责怪他。
“流产去。没有别的法子了。”张计划说:“收完种完,我带你去外地,谁也不知道这事。”
“那他一个瘫子在家谁照顾他?”
“花两钱找人伺候他两三个月不就行了。”张计划说
赵保国为首的这帮仁兄弟,也算有情有意的,每逢阴雨天,每逢节假日,不能开车,他们都要聚一聚聊一聊。张军瘫痪行动不便,赵保国闲暇时会过来陪他聊天解闷,会邀请几个人拿些下酒菜过来陪他喝酒,谈心。秋雨连绵,又不能出车了,赵保国又邀请上李胜利、周文华、刘文秀来找张军喝酒聊天了。
“玉侠,把这鱼、鸡炖了,我们陪张军喝点。”赵保国把菜放在厨房的灶台上说。
“表叔,谢谢你们每次都带酒带菜来——。”刘玉侠俊美的脸上充满了感激和歉意。
“他不方便,你们家经济又不宽松,来这儿喝酒还能让您花钱?”赵保国向身后望了一眼,笑说:“看,提酒的提酒,买菜的买菜。这才能显示出仁兄弟的感情。
“给,我买的狗肉,猪头肉,黄瓜,花生米,倒进盘子里就行了。”刘文秀递上塑料袋里的食品。刘玉侠嬉笑着接了过去。李胜利、周文华一人抱了一箱酒说:“我们带两箱子酒,够喝的了。”
“多亏了你们的照顾,他这两年在家,感谢你们的一片真情,经常来开导他。”刘玉侠点头哈腰,激动不已。大家寒暄着走向张军的住屋。张军已然拄拐站在门前迎接。他眼睛湿润激动地说:“感谢各位老大的关心,这实在太让我感动了。”
“应该的,应该的。”赵保国四个人异口同声。赵保国吩咐:“就在你屋里吃。文华搬桌子,文秀搬板凳。下雨不出车,咱们陪张军来个一醉方休。”众人听了迅速忙活起来。张军苦笑着说:“对我来说只能是一醉解千愁。”
“大哥呢?你大哪去了?”赵保国问。“麦地怕积水,放水去了。”张军回答。“是的,这个家也亏你大支撑着。五十多岁的人了,当个状劳力使用。”“怎么办呢?我这个顶梁柱断了半截,顶不起梁了。他不上前谁上前?”张军感喟。
“来吧,开始喝。”李胜利搬来桌子,刘文秀拿来板凳,周文华端来菜肴,刘玉侠又拿来盅筷,立马就准备齐全。
“张军你承认不承认那天你出事故,与你喝酒有关?”赵保国在酒过三巡以后发话了。
“我承认——不过,我把车子开得是快了点,偏上了右道。可碰到的那个骑摩托的家伙开得飞一样,他也喝醉了。冤孽凑巧,才造成了终生的遗憾!”张军点头、摆手,悔恨万千地说。
“是的,酒是我们驾驶员的大敌。今后大家记住,喝酒别开车,开车别喝酒。”赵保国郑重地对他的仁兄弟说。可李胜利、刘文秀却不以为然异口同声地说:“他是巧合。如果那个骑摩托的不喝酒,也就不会出事了。”
但是,张军如果不喝酒呢,保持清醒的头脑,方向盘不打得过猛,他的车也就不能翻了。”赵保国说。
“是的,酒精是驾驶员的大敌,驾驶员千万别对它着迷。酒后开车易出事,一失足千古悔恨迟。”张军痛苦悔恨地吟哦着。
“你嫂子的顺口溜比你的还好。”刘文秀眉飞色舞地显摆。
“她怎么说的?”大家齐声发问。赵保国又补充说:“她是个才女,一定有真知烁见,精辟而独到的见解。”
“说咱听听。”张军催促。
“驾驶员双肩担子重,挑着社会和家庭。您是家里的顶梁柱,柱若折了大厦倾。不要急燥开快车,更别让酒精乱了性。天堂地狱一瞬间,方向盘决定着您的生命。”刘文秀结巴地背诵出来后,张军、赵保国、周文华齐声赞美。“好,好。”赵保国说:“这是对驾驶员的提醒,也很真实,咱们一定要听!”
“哟,照你们一说,酒厂不开了,汽车不能跑了?喝酒只要不迷糊,不喝得超量,就不一定出事。”李胜利摇着头说:“我就不信老羊不吃烟叶。”
“酒能乱性,酒能让人神志不清,今后还是少喝为佳。我们都是开车的,都年轻,东风日子长着哩,大家大口的,我们要对家人负责对社会负责。”赵保国话说得语重心长,众人听了也都没有吭声。喝了一会儿闷酒,赵保国又说:“大家的经济都缓过来了,我呢,买了辆客车,最近要去县城买房子,咱们都要向好的方面努力。”
“好,听老大的。我敬你。”周文华举起杯子,另外三个人说:“向你老大学习,看齐。”
“好,喝干!”赵保国一仰脖子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众人亦同。酒场的气氛立马活跃起来。
“张军,坐吃山空,你年纪轻轻的,得想个谋生的职业啊!”赵保国关切地说。
“我——想写作!”张军有些羞怯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行。慢慢练笔,你是高中生,底子不错,应该能成功。”赵保国鼓励。有诗云:“李杜诗篇万古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但愿你能成为当代的李白、杜甫、白居易来,我祝你成功,喝酒。”
“感谢老大,感谢表叔。”张军兴奋起来。喝了杯酒后,有些赧然地说:“我写了篇小说。”赵保国伸手,拿来我拜读一下。张军摆着手说:爱好由未着坐难,一诗千改始心安;阿婆不是初笄女,头未梳成不许看。”
“咦,张军是鸭子走路,跩跩的,来,来,我与你干两杯。”刘文秀端起了杯子。张军亦然端起了酒杯。
“这作家、诗人嘛,是玻璃瓶里的金鱼,前途光明,出路不大。”周文华说。
“何以见得?”赵保国问。
“我记得有一首诗说:“野菊荒苔各铸钱,金银铜绿两争妍;天公支与穷诗客;只要清愁不买田。”又有诗云:“一碗清汤诗一篇,灶君今日上青天;玉皇若问人间事,乱世文章不值钱。可见,文人的辛苦,文人的困苦,文人的清贫。文人是难以成功的,可玩,可尝试,但不可以当职业。今天虽然不是乱世,可今天的作家更难当。”
“照你这么一说,中国当代就没有文人了?那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小说、诗歌、电影、电视剧?”刘文秀质问。
“那些作者都是有来头的,想平步青云,从农村步进文坛,过关斩隘,是难上又难。真是蜀道难,难与上青天。”周文华敲着桌沿吟哦:“仙佛茫茫两位成,只知独夜不公平,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沾来薄幸名。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这诗都是说给读书人写作人的。”周文华说得有理有据。
“你说的也有道理。写作人只怕是:满怀多少是恩酬,未见功名已白头;不为寻山试筋力,岂能寒山背云楼。大多数文人雅士都会落得如此下场的。但是,只要耕耘,就会有收获。倾毕生心血,就一定能得到成功!”有诗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唐寅说,立锥莫笑无余地,万里江山笔下生。”
“来,祝贺你成功。”赵保国带头举起了杯子。刘文秀、李胜利、周文华也把杯子举向了张军。
“好,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举杯!”李胜利大叫一声,举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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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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