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百多年来,山林里的十一个部落和山下的的灼山部,以及渤海沿岸的近百个部落之间征战不断,联合不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大部落灭了一个小部落,会杀死战俘,将战败部落的平民充为奴隶。奴隶可以看成一种商品,在部落间进行交换。
但是,山林里的部落没有想到,战败投降的合水人居然不用沦为奴隶。西陵还好言劝其他部落归顺,还可以离开里到大城里住。这是山林他们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十个族长接受了西陵的招抚,说要回族里告诉大伙。宁流把他们送出大厅。
乐商立刻回头去看巫炤。巫炤充满赞成地对她点点头,“你和我想的一样。”
嫘祖的意思是尽可能把山上所有人都迁下来。
但她这两天在合水部到处走,仔细观察了当地人的反应。青壮年和小孩对山没有老人那么强的归属感,普遍非常愿意去大城过好日子。有个媳妇劝说老父:“西陵是大部落,那里无论吃的住的还有医药和便利,都比这边好太多太多了!咱们一起走吧。”
但安土重迁的老人把一辈子的心血都给了山林,到得年老,也不想奔波迁徙,只愿意守着空山过艰难又传统的日子。即便巫炤告诉他们,留下很可能会被灼山人杀死,他们也不愿意走。
于是那个老父把小孙子抱给媳妇,摆摆手说:“你们走吧!我就在这哪也不去。死就死,也活够本了!”
这批人不想走,她和巫炤也不想强求。西陵需要强壮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加入,而这些老弱和不情愿者则可有可无。再说了,如果需要依靠山势和灼山部作战,这里能留一些当地人也好。
从宁流答应归顺之后,老祭司就总是一个人对着林子发呆。他非但不想走,还不想让别人走!
在这暂住的第四个晚上,她成功因为这个老头子在巫炤面前狠狠丢了一把脸。
那天夜里非常安静,她睡得不沉,隐隐约约感觉到有点奇怪的响动,一坨粘腻冰滑的不知名东西蠕动上她脚踝。乐商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
“啊——!”
一声充满恐惧的低低惊呼惊醒了隔壁间的怀曦和巫炤,巫炤几乎立刻出现在她床前。
他可能瞬移落地还没还在站稳,她就直接冲着他扑过去,胳膊勒紧他脖子,腿缠上他的细腰,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把他死死抱住。
巫炤被扑的一个趔趄,差点仰倒,条件反射抬手环住她。
她柔软纤细的腰身让巫炤的手忍不住一颤,忽然觉得心跳漏跳了一拍。除去她把头埋在他颈边一直在重复比如一种植物这样的骂人的话外,其他都挺岁月静好。
巫炤看了一眼床上的东西,心下明了,倒换一只手环住她腰,另一只手上红光闪烁,那一堆蠕动的蚯蚓立刻化成了飞灰。
终于在乐商小声数到不知道第几株草的时候,巫炤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抚摸她后背,安慰说:“没事了。”
“没事个屁”乐商还处在暴躁状态,但恐惧又让她声音又虚又颤,很没气势。
黑暗里听见巫炤忍不住笑了,乐商顿时发现自己和他正处在什么位置,老脸一红,连忙手忙脚乱要从他身上下来。
巫炤在她腰后虚揽一把,让她站稳。
乐商觉得心脏还因为过渡惊吓扑通扑通直跳,脸色有点僵硬。
一旁的怀曦没心没肺地笑道:“那几只蚯蚓把你吓成这样?”
“那是几只吗!”乐商夸张地瞪着他,“那分明是几十只!”
“你连虫蛇妖兽都不怕,居然害怕小小的蚯蚓?再说平日咱们那也有蚯蚓,没见你吓成这样。”
“那不一样好吗?”乐商心有余悸地瞥一眼竹床,“那最多一条两条,这个、这个有好多,黏黏的,还会蠕动,还缠在一起,打结我的天”太瘆人了,她连这张床都不想躺了。
怀曦:
“不过,怎么会有那么多蚯蚓忽然爬到你床上?”
“是那个祭司。”巫炤敛去笑容,语调冰冷,“这不是他第一次找事了。”
以为他们不知道习俗骗他们喝有毒的石黄,大半夜让两三条毒蛇爬进来咬人,故意用蜜引毒虫追他们,现在拿蚯蚓来吓唬人……
巫炤转头往屋外走。
乐商连忙叫住他。
巫炤停下脚步,侧头对她说:“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他。”
那个老祭司让毒蛇来咬人那次,巫炤就想把他直接杀了。一天天的在他的耐心边缘蹦迪,他对这些人可没太多好脾气。
但是乐商说,他是很烦,但还是不要杀他吧。
“杀他和杀战俘可不一样。”当时乐商这么说,“毕竟是曾经的祭司。”
怀曦不以为意,“我们还没不自信到容不下一个他。就算他跑到西陵到处传教,族人也根本不会理他。可他老是想制造事端,留他不得。”
乐商摇头,“他就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杀了他。姬轩辕给我说过,一个人可以异地而居慢慢被同化,但很难立刻完全改变信仰。这里的人朴实,我说的不止是合水部,还有其他十个部落也是一样。不会瞬间把他们信奉的山灵抛到九霄云外。现在杀他们祭司不合适。再说他这都是些小伎俩,起不了什么作用,我们别跟他计较。”
虽然不杀他,但那个老头子整天在他们面前找事,碍眼得很。巫炤回到床边坐了一会儿,觉得有必要警告他一下。
“怀曦。”
“大人。”怀曦走到他跟前。
“你去找宁流和那个老头,告诉他,如果再耍小动作,我不介意让他现在就死。”
雨停之后又过了几天,十一个小部落里两千三百人收拾好东西,跟着西陵战士和祭司离开,去往西陵。
寨子里的竹屋空了,只有老人和少数壮年选择留了下来。乐商看着那个最终什么也没干成的老祭司,他浑浊的眼睛看着族人慢慢下山。
“阿娘阿娘,西陵是什么地方啊?”
“西陵是最大的部落之一,我们要去过好日子了!”少妇低头笑着对满脸好奇和憧憬的小孩说。
巫炤静静站在山下,宁流恭敬地跟在他后面。
山上的人普遍又高又瘦,脸上涂抹着山里的颜料,胸前和腰上裹着野兽毛皮,背上捆扎着器具和兵器,或者背紧小孩,排着长龙一样的队伍从山上下来,跟着西陵的战士浩浩荡荡往西陵方向去。
宗免来找巫炤。
“你下去吧。”巫炤挥退宁流,转向宗免,“何事?”
宗免说:“山上总共还有两百三十三人不愿离开。其中一些人和灼山人有通婚,这些人是不是要”他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必,他们做不了什么。”巫炤转身往回走。
宗免跟上他:“那要不要警告他们灼山人可能会打上来?让他们先行躲避?”
“不用,嫘祖已经给出了最大的仁慈。隼部很快就会到,两百人左右。在此之前,不要让山上的人知道,以免有人通风报信。”
巫炤看了看乐商的方向,转头对宗免说:“战后要是他们还有人活着,也不要让来西陵了,给他们一些粮食和药品就可以。”
“是。”
乐商和怀曦并排站在一颗巨大杨树下面的大石头上。巫炤走到她身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说:“你似乎有些难过?”
“我在同情留下的人。”乐商说,“他们真的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吗?”
巫炤转过脸去,淡然地说:“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如果没有嫘祖心善让他们去西陵,这些人都难逃一死。”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并不知道会具体发生什么。我们一撤走,灼吝很可能就会立刻派人上山,屠杀尽留下来的人,占据热泉和矿脉。”
“那就看我们的战士和灼山谁更快更强了。”
“说起灼吝这个人。”乐商觉得好笑,“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灼山部一直是仅次于西陵和有熊的大部落,虽然跟我们隔着山,以前彼此也有往来。他当族长之后可好了,直接切断我们去渤海的路。”
巫炤说:“他不服西陵,对巫之堂也不屑一顾。但这人的确是个很强的战士,据说他曾一个人在重伤的状态下反杀了几十只獍妖,不到真的死了,他绝不会放弃。这一点倒是值得敬佩。”
“不知道最后战况会如何。如果以机会,我到还挺想和灼吝这个疯子结交一下的。”乐商笑着说,“据说他长得不错哈哈。”
巫炤怪异地“看”她一眼,“你喜欢长得好看的?”
“好看的人人都喜欢嘛。比如鬼师大人您,今年上巳日不是收到一大堆小姑娘的告白礼物?”乐商笑眯眯瞅着他。
巫炤被她看得不自在,无奈笑着说:“你不也收到了?”
他居然有点脸红?
瞧着他难得露出可爱的表情,乐商忍不住起了“坏心思”,“那怎么能一样?西陵的小姑娘谁不想以后嫁给鬼师大人?”
“那你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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