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海边故事

极地的冷有别于其他地域的冷，它的冷是一种常态，不随时节变换，不因世事变迁，即便是这个HS病毒肆虐的时代都没能对它的环境气候产生多少影响，或许某些科学家是对的，HS病毒真的是某种特殊的生命体而且它们不是很喜欢寒冷的环境，所以这里比起这片大地上其他地方受到侵染的程度不高，倒也算得上片净土。
  这里冰丘环伺，大地被寒风剥去盛装，只靠厚厚的雪袄可无法维持植被的正常生长，因此生活在极地的人民绝大部分以捕鱼为生，只是海上格外凶险，除了要应对糟糕的海洋环境外，平静的海面之下更是危机四伏……
  …………………………
  “来了多少人？”
  “12支船队，大半个13号港口的渔夫都来了……不过，阿索那，咱们这样直接出海真的没问题吗？北境联合的人不是说这两天海洋有异常，警告我们不要私自出海吗？”
  阿索那是这儿附近最有经验的船长，他所带领的船队每次都能满载而归，大家都很信服他。他看了看海上的天气，眉头微皱，他通常都会警告渔夫们不要在这种天气出海的，但是大寒潮将近，今循的食物储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竣，如果不能赶在海洋被彻底冻严实之前收获，今循的冬天至少要饿死一半人。
  阿索那第三次清点出海的物资准备，又亲自检查了航海仪器和燃料储备，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后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打算这次就我一个人出海的，因为这次出海势必凶险，我无法为所有人的安全打包票。但是眼下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我们真的不能再等了，城市答应给北境的物资支援迟迟没有消息，除了出海我们已经别无他法。”
  “那我们可以向北境联合申请帮助，有他们的人护卫出海，安全也能多几分保障不是吗？”
  阿索那摇摇头：“很遗憾，北境联合是绝对不可能同意我们出海的，虽然我们都很感激北境联合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但是这次我们真的得做出自己的选择了，就像他们把所有都赌在城市的支援上，我们的这次出海同样是赌，赌的是整个港口人的性命。”
  渔夫们的表情都很落魄，阿索那也明白这是为什么，这次的大寒潮不同寻常，所有以海为生的人都受到了重创，在这种时候他也很想依赖北境联合，但他做不到。
  阿索那在出海前最后确认了一遍，他还让渔民们重新考虑一下是否真的要跟着出海，但是没有一人退出，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他们必须赌这一次。阿索那从大家的眼中看到了斗志以及对他的信任，这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所有人都平安带回去。
  因为这次是瞒着北境联合出海的，所以阿索那这次必须要绕着点“灯塔”。他们打算去比浅海域更深一点的地方，阿索那对大海已经很熟悉了，对那片海域的情况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会尽力让船队避开风险，一旦发现任何异常就带着所有人立刻撤离。
  不过或许是命运女神正眷顾着他们，这次出海竟格外的顺利。阿索那他们刚抵达目标海域没多久就抓到了他们的第一个猎物。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只的浮屿海牛！这一只够多少人吃好几天呐，哈哈，这次真没白来！”
  阿索那有点惊诧，他觉得他们这次的运气好得有些不对劲了，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在这片海域见过浮屿海牛，但是看见大家伙都乐开了花的表情，船长也只好将内心这份不安压了下去。
  接着他们又连续捕获了大量的鱼，收获之丰满可谓前所未见，以前从来没有哪一次出海如此顺利过，鱼群像是争着撞进渔民们的网兜，就连海里那些害人的东西也一只没见着，这多少有点不对劲。
  渔民们为这次的收获都高兴疯了，只有阿索那感觉到一股寒意，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仪器，随时准备下令让所有人撤离。
  这才在这片海域的外围逛了两圈，大家就捕到了足够半个13区的人过冬的量，渔民们认为今天一定是海神显灵，提议让阿索那要不要带着船队去更深一点碰碰运气。
  “不去！让所有人准备返航，我们不能再继续在这片海域待着了！”阿索那表情严肃，语气斩钉截铁，不容质疑。
  “为…为什么？仪器设备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天气也还好好的，大家都因为这次的顺利出海庆祝着呢，怎么突然就……”
  阿索那怒瞪了船员一眼，吓得那名船员不敢多说，大家都相信阿索那的判断，准备听他的话立刻返航，但就在此时异变突发。
  突然海面下发生骚动，成千上万只银翅飞鱼跃出海面，它们织就了一张银色的大网从人们的头顶飞过，明明这么多的鱼近在眼前，渔民们却只是呆呆地抬头相望，待鱼群消失，天空才重新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黑色的乌云铺天盖地，似有生命的活物般追赶捕食着每一缕光线，眨眼间整个海洋就彻底变天。海浪翻涌，来自海洋最深处的寒意缠上了每个人的脊背，阿索那双腿打颤，却依旧维持冷静。

  阿索那活了几十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天气，对未知的恐惧和水手的经验告诉他，有一场空前的灾难正在降临这片海域。
  “快！”阿索那下令将所有发动机调到最大转速，抛弃所有不必要的货物，但是对讲机那边却毫无音讯。他立刻离开船长室，外面的景象令他窒息。
  数不清的船只碎片漂浮在海面上，暴雨砸在水面，淹没了沉进水中所有人的求救声，剩下寥寥几人艰难地抓着一两块浮板，冰水浸湿的头发贴在前额，他们大口呼吸，寒意进一步攀升。
  出海时的12只船队，如今只剩他一只，上百人的队伍只一瞬就只剩十几人，阿索那流下悔恨的泪却连泪都凝固在了脸上。
  船长反应过来找到一支鱼叉，将它伸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海上幸存者，那人努力游过来，伸手握住了鱼叉，阿索那刚准备拉他上来，下一瞬间就…
  “轰！”
  未知之物猛地从水面下崛起，刚刚那人和半截鱼叉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船只残骸全被一顶上天，巨物掀起千层骇浪，百里海面被一击震碎。
  海水裹挟着许多东西砸了下来，船只的残骸、同伴的尸体……阿索那呆在那里却没被任何东西砸中，只有雨水和海水冲刷着他饱经风霜的面颊，他颤颤地睁眼，一堵墙横在他的面前，覆日的阴影笼罩了半片海域。
  偶然一瞬的电闪雷鸣，老船长顺着那堵墙视线上移，把头仰到了几乎不能再抬的高度后他才终于窥见了那巨物的冰山一角。
  只一眼，阿索那的三观就被彻底碾碎，他放弃挣扎仰面朝天，任凭冰冷的雨水倒灌入喉，感受撕心裂肺之寒。那庞然大物直耸云霄，在几秒之后向阿索那的船只劈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阿索那只觉得落入水中的一瞬冰凉，随后寒冷就剥夺了他的全部感知，船只的残骸纷纷沉入水中，他和死亡一起就此沉沦……
  ………………
  数日后，港口的人们发现了漂到海岸上的老船长。有人说，这是奇迹，是海洋之神眷顾着他；也有人说，这不过是个故事，是老船长为了逃避责任故意编出来的……
  人们众说纷纭，每个人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老船长却自此彻底失了神智，每当有人向他问起，他就只会自言自语：“这是…大海的警告，神明…真的存在，灾厄…报应…必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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