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妹妹

王杰希跟程浮先说了一下，他们去家里换身衣服再往外走，看程浮没什么抗拒的意思，他才放下心来，推着程浮往外走。

        王杰希家离医院半个小时的车程，在那之前他先带程浮去粥店喝了点粥填肚子，他都不知道程浮怎么能够忍下来的，都一天没吃饭了，她看起来依旧没什么食欲，要不是王杰希印象里这家粥店真的很不错，他绝对会被程浮那副味同嚼蜡的模样骗到。

        到家的时候他从后视镜看到程浮又在靠着窗户迷迷糊糊打瞌睡，他心下怀疑程浮是不是昨晚根本没睡觉。

        叫醒程浮之后他又把轮椅拿出来，把程浮重新放上去，推着程浮从停车场出来上楼回家。小区路边没什么人，也挺好，省得一群叔叔阿姨认出他来又跟他爸妈八卦

        王嘉楠跟王杰睿这俩早就在沙发上等好了，门外一有动静立刻把目光投过去，首先进来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妹妹，看起来又瘦又小，随后才是推着轮椅的王杰希。

        “哥！”王嘉楠朝他挥挥手。

        王杰希“嗯”了一声，给程浮指了指，“我妹妹和弟弟，王嘉楠，王杰睿，这是程浮，叫姐姐。”

        虽然明面上来说程浮身份证上是十六，但她本应该二十三了，叫姐姐也没错。

        两个人一眼，乖乖叫了姐姐，程浮却沉默了很久，才慢半拍地说了一句“你们好”，然后又无措地回头看王杰希，她快忘了怎么正常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了，王杰希摸摸她的头，把她往里推，一边问王嘉楠，“让你找的衣服找了吗？”

        王嘉楠忙不迭点点头，“找了，在我房间里放着呢。”

        “程浮行动不方便，你帮她一下。”王杰希交代了一句，又低头问程浮，“让我妹妹帮你换下衣服可以吗，出来我们就走？”

        程浮对着过来接手轮椅的王嘉楠说了句“谢谢”，声音低得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不过王嘉楠不是很在意，程浮很漂亮，谁会对第一次见面的病美人有恶感呢，尤其这病美人还有可能是她未来嫂子的情况下。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王嘉楠心里好奇，但她也没胆子问，生怕触及别人的隐私。

        把程浮带到她的房间里反锁上门，拿起衣柜里搭好的一套短袖短裤，“程浮姐，我哥刚让我给找，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这身行不行？”

        程浮点点头，“可以，谢谢。”

        王嘉楠摆摆手，“客气什么，一套衣服而已。”

        她记得王杰希刚刚说的话，问了程浮之后便来帮她解病号服的扣子，刚一打开就被眼前所见吓得瞪大了眼睛。

        程浮的皮肤是那种病态的苍白，看起来就不是很健康，更可怕的是她的身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有的地方甚至发紫，她胸前还横着一道特别显眼，在肤色映衬下简直惨不忍睹。

        “这个……程浮姐，这是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有人打你吗？”王嘉楠结结巴巴地问，她打小被爸妈和大了六岁的哥哥护的好好的，是真没见过这阵仗。

        程浮奇怪她问什么，低头一看才看到自己身上这一堆痕迹，她也有些不明所以，“撞的？”

        王嘉楠急匆匆地帮程浮把衣服套上，给她打理了一下，就开了房门扯着嗓子叫了一句，“哥，你过来一下——”

        “干什么？”王杰希的声音遥遥从厨房飘过来，他正切水果，听王嘉楠这么一喊，洗了手走过来，王嘉楠朝她招招手，示意他进屋里说话，程浮已经换好了衣服，王嘉楠找的衣服不错，蓝短袖白短裤，挺搭夏天，然而王嘉楠显然不是让他来欣赏的，她一把把王杰希推到程浮旁边，然后小心地托起程浮的胳膊给他看，王杰希看到的时候怔了一下，凑近了看了看，“就胳膊上有吗？”

        “胳膊跟腿上都是，胸前还有一道杠！”王嘉楠补了一句，没夸张，程浮穿短裤露出来的两条白生生的大腿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王杰希往淤青多的地方着重看了几眼，才站起来，扶着额头满脸无奈，“摔的，她最近在复健。”

        她主要是拾回全身上下的运动协调能力，所以平时的复健训练是各种活动，王杰希看过她训练走路那阵仗，现在好多了，刚开始一分钟摔一下，地上铺着再软的垫子也经不起这频率，摔出淤青来理所当然，但她说前面那道杠王杰希没想通。

        程浮却从他的解释里无师自通地理解了，“早上撞的。”

        她早上从缓坡下来的时候没有刹车，在拐角撞了一下栏杆才停了下来。

        王杰希非常难得地对她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你想出去的时候就跟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离开，我会担心的。”

        程浮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她不太理解，王杰希很忙她知道，而且她只是想趁人少的时候去看看花而已，她垂着头不应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王杰希更头疼了。

        王嘉楠左看看右看看，她还真没怎么见过向来稳重的兄长露出过这种表情，新鲜的同时对他们之间的事更好奇了，但想问也不是现在，她琢磨着要跟很有可能的未来嫂子打好关系，哪怕不是未来嫂子，有个漂亮姐姐做朋友也不吃亏，所以她站出来护住了看起来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程浮，“哥，程浮姐也不是故意的，不要说她了。”

        真该让王嘉楠照镜子看看她这行为，跟她过年时候痛批的护熊孩子的家长有什么区别，王杰希在心里啧啧称奇，面上却不显，“我没说她。”

        “你这大小眼一瞪，谁信你啊。”王嘉楠嘀咕了一句，利用完了王杰希就把他往门外推，“程浮姐，咱们不理他！我给你切西瓜吧！”

        “你省一省，西瓜凉，程浮胃不好，不能乱吃，我准备带她出去走一圈。”王杰希按住了她。

        王嘉楠纳闷了，她朝窗户外面看看，天气好的不得了，光线强到刺眼，“你没事吧，三十七八度的天，中午两点，你带程浮姐出去遛弯？”

        这是奔着遛弯去了还是奔着中暑去了？

        王杰希顿了顿，才反问：“你的世界里遛弯只剩下在公园了吗？有个地方叫商场。”

        王嘉楠来劲了，“给程浮姐买衣服是吧？我也去我也去！”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俩人是不是出来约会的啊，别她成了电灯泡，但是王杰希根本不在意，“你问程浮。”

        闻言，她去看程浮，才注意到程浮不知道什么时候牵住王杰希的手，感受到她的目光，她抬头朝王嘉楠生涩地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妹妹。”

        看样子她还挺喜欢王嘉楠的，王杰希终于安心了许多。

        下午回去的时候王杰希除了推着程浮，手里又额外拎了几个袋子，王嘉楠跟他挑的给程浮买的衣服，额外还有一瓶红花油，他想着今天让护士暂且帮一下忙，明天就去跟谢云崖商量联系找护工，哪怕就是早晚来一趟，光看着程浮吃饭睡觉给她推个红花油都行。

        这些都是需要再商量的，现下程浮还不知道王杰希下定决心准备做中国式家长了，她重新回到阔别了一个下午的床上，回归到安静的环境里，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

        “出去很难受吗？”王杰希见状问道。

        程浮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不是王嘉楠太咋呼？她就那性格，你……”

        程浮打断了他，她再一次把王杰希的手拉过来，她很喜欢做这个举动，掰开王杰希的手把脸埋到里面，在梦里是，现在也是，自从王杰希在一层捂着她的眼睛把她带出有尸体的那个房间之后，让她能够感觉到一点安全感，她是被保护着的，现在也不例外。

        程浮笑了一下，王杰希没看见，但他听到程浮的回答。

        “你的家人，很好。”

        王杰希跟王嘉楠还有王杰睿的对话让她找回了一点家里那种吵闹却温馨的感觉，尽管她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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