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9炎炎夏日1
他从来不知道景瑜会去抓这些她以前认为很恶心的虫子,如今为了卖钱为了生活,一抓就是很多很多,这个冲击太大,让他从惊讶到一会的恍然,然后是心疼。
徐远航一脸愧意,"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抓这些是换钱。"
他联想起在黑暗的山林里,一个单薄的身影带着比眼前还要小的身躯,踽踽而行。这些难于想象的生活,在孩子嘴里竟是理所当然,望着景端黑黑转动的眼珠,徐远航深深望一眼身旁的景色,无数的愧疚毫不遮拦的展现。
用这些昆虫,去换钱财,当时的景瑜生活是有多难,多窘迫。而自己却生活在人间的天堂里,恣意挥霍着青春和金钱,淡漠了心中的热情。
都是因为他,才让骄傲的'公主'落难民间。
景色敛眉打皱,瞧不惯徐远航的道歉,"除去正经的工作,这些简单不犯法又快速的来钱法子,是我们小市民的生存之道。收起你的怜悯与同情心。"
她不认为用自己双手挣下的合法收益有何耻辱,比搜刮欺骗更值得尊敬。
其实,景色夜是多心,徐远航并没有要轻看的意思,多的是心疼与自责,"除去这些还做过什么?"
从景色的眼神里,他知道她的倔强。
景色本就是被迫陪着徐远航的,当下,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更多的事,"干嘛要告诉你啊,不是会派人查么?"
徐远航对于景色的嘲讽解释,"查的没有亲口说的详细,更没有身临其境的感同身受。"
他所调查的报告里,只是陈述一件件的做过的事。
比如,资料上说,景瑜在那场事故以后,做过小摊贩,去过某家单位只上了半个月班,做过三天的营业员等等,可其中的心酸,白纸黑字完全体现不出那段艰苦岁月。
景色恼义上涌,"找心痛?哼,你想我还未必会说。"
所有的经历让她一点一点长大,学会用平常心来看待这个世界。
徐远航突然发现景色浓黑的发丝中,有两根白发,他哀伤的更重,"我希望以后你能告诉我。"
那隐藏的白发,是否是生活艰辛无所依靠给染上的。
景色把目光看向了车窗外,车速很慢,才将将走完绿荫大道,徐徐停在一栋房屋前,"没有必要的,多的是汗水与心疼,少的是笑容与舒心,不讲也罢。是不是到地儿了?"
徐远航看她真的一点没有要说的意思,明白她是不想回忆,看看窗外,敛了刚才的神色重新挂上笑容,对一直在观察他们的景端说:"好,宝宝,我们到家了。"
早有人在他们所坐的车子停稳厚,上来开门。
景端一下车,被眼前的房子给惊呆,"哇,好漂亮。"
旁边一排的黑衣西裤,看一眼,景色就知道他们是徐远航的保镖。
另有一排人,穿着蓝色的工作装,想来是这里的工人。
一个五十来岁管家模样的男人,对徐远航与景色他们鞠了个躬,温和从容的说:"徐先生,江小姐好,小朋友要不要进去看看?"
咋来到这个生疏的地方,景端没有畏缩,而是摇摇景色的手,"妈妈。"他想进去看看。
徐远航哈哈一笑,十分高兴景端能喜欢上这里,"带他去参观一圈。"侧过头来,微笑,"景瑜,我们到家了。"
忽略掉徐远航的自作多情,景色看了一会外观,淡淡的评价,"很漂亮。"
在众多目光里,徐远航撑着双拐,双脸一垮,近似抱怨,"没有惊讶与感动么,这样我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钱多的烧。"
这栋三层别墅的外观用的是米色暖暖的色调,在两边侧翼相配淡淡的五彩,从温婉恬静里多了三分活力。"
占地三百多平米,左右大致对称的格局,一楼正中是大门,两边巨大的落地窗户,明亮的反着阳光,让站在树荫里的景色看的一脸嫌弃。
二楼的外观也很对称,三楼就略有不同,东边是一层平台,上面建了玻璃房,从几道钢架粗略判断,这是一座可以开合的阳光房,天晴抬头看漫天星辰,雨天听雨滴打在玻璃上的音乐,惬意而闲适。
景色没办法的跟随在徐远航身后一步步的走向这做记忆中画纸里的房子。
在大门的廊檐下,景色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灯。
果然,是意大利古堡里使用的水晶吊灯,没有阳光的直射,依然光华四溢,柔和优雅,像一只温柔的手攫住了景色的眼神,久久不能拔回。
尘封的记忆太久,久的分不清眼前的是真实存在还是昙花一现的梦里。
在景色不知道凝视多久以后,靠她很近的徐远航轻轻的问:"高兴么?"
景色吓差点伸手去推他,暮然想起他的腿堪堪收住手,挂上淡淡的笑容,"能欣赏到这么精致奢华的房子,当然很高兴。"大众化的赞扬不仅能避免自己的尴尬,又能回答徐远航目的不纯的问话,一举两得。
徐远航很是无奈的摇头,"总是要曲解我的意思,我的心血一点都没有功劳。"然后进了门。
景色真是被里面华丽的装饰吸引了眼球。里面的每一件家具,装饰,都透着内敛的华贵,不张扬它的奢侈,。
一双花费十元的紫色塑料镂空平地鞋,毫不客气的踩在被擦的纤尘不染的某国进口的昂贵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淡淡的鞋印。
来不及打量更多,徐远航扔掉左拐伸手把景色拉到红木沙发椅上坐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她脸上的好奇,惊讶,了然等等变化。
景色鉴于周围跟着的一大群人,没有把徐远航拉自己收时的厌恶表示出来,而是不咸不淡的看着他,"我能说几句话么?"
徐远航点头,"当然,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我会认真的听。"他就怕景色一声不吭,让自己所有的徒劳变成笑话。
景色欲言又止的望望身边,意思十分明显的再说不想让人听见。
徐远航点头,在保姆阿姨送上茶点后,将手一挥。
站在他身后的保镖甚至刘健也迅速的离开了客厅,一室静谧,只等景色开口。
景色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斟酌了一会才缓缓张嘴,"徐远航,为何你不相信江景瑜已经死了。"
这是她遇上徐远航后萌生的问题,很多人包括父母都认为她死在那场灾难中,唯独他,以强势的态度认定她就是江景瑜,没有一刻怀疑过她或许是长了同一张脸的别人。"
徐远航端起茶喝了一口,很闲适的笑,"你不觉得这句话从侧面说明你就是江景瑜么。"
望向态度有些不恭,眼神却十分笃定的徐远航,景色心头无来由的一怔。
徐远航看着景色睁大的眼睛,如抹春风似的微笑,"我上次的猜测是对的。"
景色扯扯嘴角,"你真自信。"说完,低头去看面前自己的茶盏。
不久前在医院,徐远航的大胆假设没有偏差的看穿她的身份。说来自己应该惶惶不安的,实际上,她觉得背负了五年的身份枷锁被人托举住一般,重量蓦然的减轻不少。
徐远航这些天在医院,空下来便分析着以前的事,"景瑜,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惜那时候太骄傲太自以为是,让自己的眼睛给欺骗了,现在,我用自己的心去理解与感受。发现很多不可思议的问题。"
"什么问题?"景色没有抬头去看他亮的逼人的眼睛,而是研究起茶来。
澄黄的汤色配以薄胎金描细瓷,散发出淡淡的清雅茶香,让她也沉进在这片和暖里,披在身上的硬刺也自觉的收拢,怕坏了两人间难得的和平氛围。
徐远航却不觉够似的,偏偏要撩拨她,"你是以江景瑜的身份问,还是景色的身份问。"
景色瞥一眼好整以暇的人,嗤笑一声,"徐远航,你真会为难人。"
徐远航把自己放松在沙发上,"好吧,我现在不逼你,但总有一天你会承认的。"等水到渠成,他要把因自己而起让她失去的桩桩件件都给她找回来,让她以自己的身份而活,而不是顶着别人的名字活一辈子。
景色沉默了一下,张了张口,"以前发生的事都是迷迷糊糊的,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她没有再反驳徐远航的话,以一种默认的姿态说出这句话。
徐远航一直注意着景色的神情变化,景色的这句话无异于变相的承认了她的身份。他一笑,"景端不是你儿子,也不是贺远川的,该是那个景色与她丈夫的。"
他选择了孩子的身世问题打开话题,让景色认真的看他。
笑盈盈的脸上丝毫不见上回因景端不是他孩子的那股狠戾,多的是了然与呵护。
他能如此坦然的对待景端,景色之前害怕他会伤害孩子的心归到原来位置。据观察,从徐远航住院以后,真的变了很多。在知道真相以后,更加的与孩子亲密起来。
她知道徐远航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孩子暂时离开自己视线,显然有更多的话要单独谈。"不会只知道这一点吧,帮你查情报的人太弱了。"
景色此刻的眼睛清亮,让徐远航把那些猜测与疑惑,小心的拿出来求证,"当年,我母亲许梓秀女士是不是找过你们说了什么话。"
她轻笑,"有没有,自己的妈多少你该了解的。"
景色是知道有这一回事,具体许梓秀说过什么她不清楚,只知道父亲的脸色很不好,对着自己更是训斥教育,她倔强的性格不认为自己有错,屡屡反抗,让父亲终于发了大火。
可以说,许梓秀对父亲说的那番话,就是火苗子,引爆了他们不再坚定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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