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三十三章 寻找树王（五）

木木感觉到她好像做了什么错事，平时和她玩得很好的小伙伴都不理她了，总是看见了她就跑，要么就是在背后指指点点地骂她，有一回她竟然踏在墓地上和我说起了话，“你说为什么村里的小伙伴都不理我了呢？”我看着这个总是不忘把他爷爷抽完烟后的烟灰给我送来的小姑娘，贴着我学走路的小姑娘，我们是那么亲近，我真的很想回答她，我唯有期盼风来能带给她小小的暗示，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延伸到远处的根明显感觉到大地的震颤了，是挖掘机在远处蹒跚而过的声音。

        母亲上次拿了房房家的六个鸡蛋后当晚就给他们送了过去，但是房房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肯收，母亲又揣着六个温热的鸡蛋回到了家，这一次，他们两家有两个来月没有吵架。我的记忆混乱是在一年前，我总是喜欢把时间之间的距离缩短。

        不过这次吵架房房母亲又提起那六个鸡蛋的事儿了，说木木母亲拿了他们家的东西就不知道还，还说他们家为什么会有现在这个样子呢？全是白拿别人家的拿出来的，比做贼还光明正大呢！母亲知道这些人都在为他们家公路旁的地眼红呢！

        父亲和母亲说着得补贴的事情，爷爷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呛得哥哥和木木直咳嗽。

        “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就不要政府给的那什么补贴了！”父亲说，“就是，那能有多少钱？”母亲对父亲的话表示赞同。“你们啊！当初没有什么也想说，现在有了点东西还是……”一阵猛烈地咳嗽，爷爷把要说出的话又咽回去了，他想了想，也觉得还是没有政府的那个什么补贴的好，现在木木一回到家里就嚷着说村里的小伙伴们都不和她玩了。

        父亲为这件事情苦恼不已，他想着法儿变着脸色去和村里的人讲话，可是依旧没人给他好眼色，有一天他回到家里忽然宣布，他决定再也不去看别人的眼色了，他说政府给他的这些钱他该拿，地被踩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得点应得的东西还畏手畏脚怕别人说那他还是个男人吗？母亲也同意他的看法，她说她看人们的眼色已经看够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呢？她反而该为能得到政府的这份补贴而深感荣幸，爷爷是早就这么认为的，木木也习惯了以前的小伙伴们不跟她玩的日子，她对哥哥是越发的有耐心了。哥哥你说他什么他都不会生气，特别是把锄头交到他手里时他尤其开心。

        父亲走在路上，即便看见熟人了也不朝他们多看一眼，只顾走自己的，母亲也不和同龄的家庭主妇拉家常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双耳还来木木家坐坐。“木木爸，发财啊！”双耳还站在院子外面就对父亲说，父亲也不再谦让，“嗯，发财发财！我就说我的田在公路旁是有好处的！”“是啊是啊！”双耳朝脸上抹了一把，揩下来一大把油汗。“哎，当初我说要和烈三老爹把田换一下，他死活都不干！现在……”父亲还没有说完，双耳就把话接了过去，“那是他们没远见！眼睛都是长在后脑勺上的！”“啊，对对对，没远见！”双耳的话正中父亲下怀，一个词用得父亲心里和面上都舒坦。

        秋天我就该换衣服了，我的衣服应该是母亲托风婆婆给我带来的，我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现在我也不想她了。一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看见离我不远处一丛丛的菊花在对着我笑。

        母亲背着个大背篓下地去了，她要去把金黄的玉米棒子收回来，那一片片金黄的玉米棒子，裂开嘴露出了排排金牙，看得我痴迷沉醉。有几条狗在公路上走走停停，把它们的尿液留在草丛，以便能够寻着回家的路。天空中一条又一条白色的带子交错向远处延伸。拉长。聚拢又分开。是飞机飞过留下的印记，我一直习以为常的认为那是飞机的排泄物，后来我还认为是飞机穿过云层时扫荡出来的。

        木木一家人沉浸在即将收到政府补贴的喜悦之中，“听双耳说，这次补贴的钱还不少呢！”父亲端着用前年的茶叶泡出来的浓黑的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就怕到时候也是一句空话！”母亲说，平时村里一开始传得火热后来又销声匿迹的事让她担着心。“这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你放心！”父亲踌躇满志，“你又知道，每次你这样我就觉得事情不靠谱！”父亲哼了一声，不再和母亲搭腔。

        “我要回去，我找不到路了！”最近哥哥的疯病又犯了，弄得全家人手足无措，“归途——”他们只能向着远方拼命叫他的名字，希望这样能让他的病情有所缓解，但哥哥还是没完没了的打闹，同时还伴有高烧。母亲急切的盼望这笔补贴能尽快下来，她听说哥哥的病城里的医院能治好，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是这笔钱下来了，她就带着哥哥去，爷爷自然不反对，在他这样的年纪还要承受哥哥整天的哭闹，而且哥哥当官的希望从没从他脑海消逝，他就更加相信这次是可以治好哥哥的契机。

        至于那个不知所踪的老人，他们又对他寄予希望了。他们不知道的是，老人早已死于一处陡峭的山谷，他用自己的身影喂养了一群即将南飞的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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