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死亡无敌大翻车
【bgm：giriboy《(瓮中之鳖)》】
感情有理智所根本不能理解的理由。——[英]威廉·萨默赛特·毛姆《月亮与六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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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长久的、不能言语、无以言表的煎熬中，朴智旻一直都觉得，自己就像是独自行走在荒漠中的饥渴旅人，怀抱着近乎无望的希望，于仿若无穷无尽的旅途中，渴求着那不知是否是海市蜃楼的绿洲。
他不能自己挣脱开这种困境，同时也不能向任何人求助。
因为从一开始，在世俗和他人的眼里，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了无法辩驳的错误，且永远都是会无法被原谅的、会被谴责的、会被称为不义的──
无耻行径。
所以，这注定是一场踽踽独行。
而尽头遥遥无期。
“这些……跟南在星有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片刻。
“对，我怎么能把哥您这么重要的人给忘记了。”
朴智旻弯起眼睛，送出另一个炸弹：“毕竟您可是正在重新追求她的初恋啊。”
一个人如果只有在破坏某些东西的时候才会获得快感的话……
那就太可怕了。
看着原本性格温柔良善，此时此刻却仿佛浑身竖满尖刺、丧失理智、无差别地攻击着所有人的朴智旻，金南俊只觉得自己的喉头似乎哽了什么东西在那儿，上不去下不来，堵得他连劝阻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一切太荒谬了。
“玧其哥，您这么问是也想知道我们的事吗？哦，还是说，您现在出声其实是想分享一下自己的见解？”
言语变成带毒的利刃，一句又一句刺向周围的人，伪饰被破坏殆尽，将所有掩藏在花团锦簇的和睦下，那一切不能言喻的阴暗面都在大家面前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您怎么都不说话啊？想说的话可以说的啊，不管是过去的事，还是现在的事……”
虚假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扩大。
“我可是一直很想听呢。”
不真实的眩晕感将人团团包围。
“朴智旻！”
郑号锡上前，动作看起来像是想阻止他继续说话，伸过去的手却被对方一把打开，接触中发出响亮的一声。
朴智旻踉跄着后退几步，脚畔那儿突兀地响起玻璃碰撞的声响，几个空掉的烧酒瓶滚了出来。
“你别在这里装好人了！”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房间里弥漫的浓重酒气和浮在对方颧骨上的明显红晕。
郑号锡怔了怔，慢慢缩回手。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他压低声：“你醉了，智旻。”
朴智旻黑沉沉的目光迎向他，“我是喝了酒，但我没醉。”
“智旻，你觉得你现在是清醒的吗？不要做会让你后悔的事……”
“你难道就很清醒吗？”朴智旻冷笑着打断他，“你做的事情也未必比我好多少。”
闻言，郑号锡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而闵玧其则倏然抬起眸，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朴智旻和郑号锡两人一眼，继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步伐仓促，像是在逃避什么。
“你做的事情也未必比我好多少。”
你做的事情？谁？号锡吗？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
思绪纷乱间，金南俊的脑海中陡然出现了一个可能。
于是，他的瞳孔剧烈晃动起来，蓦地打了个寒战。
他想到了最恐怖、最不能相信、最令人无法接受的那个可能。
惊惶地转身看向另一个人。
“硕珍哥，你……你可以……稍微出去一会儿吗？”
背脊僵硬，下颚线收紧，声调压抑。
“我……稍微有些事……想和他们谈谈。”
但金硕珍却像是冻住了般，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不能让哥知道……不能让哥也陷入……如此为难的境地。
金南俊这样想着，心情便不由自主地变得焦躁起来，急切地抓住对方的手臂道：“哥，我……”
但那即将出口的话还未出口，就随着他陡然变得沉重的呼吸消散在了空气中。
他对上他的视线，金硕珍望向他的眼神很平静，异常平静，仅仅只是凝固在脸上的表情变得冷硬了些。
对方朝着他扯了扯嘴角，轻声道：
“难道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尾音里带着些许涩然。
“难道……我是外人吗？”
轰——
屋外一声惊雷。
轰──
屋内的朴智旻站在众人的对立面，白炽灯的灯光从头顶打下，身后被拉长的黏重黑影一直流淌到窗边。
炽热而剧烈的痛楚一点点顺着血液四溢，蔓延到四肢百骸，骨血、氧气、内脏被人为地在胸腔里搅合成混乱的一片，仿佛随时都能无助地绽裂开，迸发在空气中。
呼吸里带上腥甜的气息，朴智旻的心脏以一种沉重的节奏、难以负荷般地艰难跳动着，承受着这股尖锐的痛楚，一下又一下，将喘息所需的血液泵入肺部。
“哥。”
他启唇。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很高尚吧？”
郑号锡沉默而木然地站在那儿，直直地挺着背，肩膀却耷拉下来，一种类似于伤心、难堪、愧疚的情绪在他脸上扩散开。
“我……”他像是想解释，“我……”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无力辩驳。
“哈。”
朴智旻仰起头讽刺般地笑了声。
“之前我一直都弄不太明白，你到底是为什么、凭什么能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她、对待我、对待他们，但那天在她家的门前撞上你的时候，我突然就懂了……”
五指成梳，柔软的发丝被拢作一处，温顺地自指缝间淌落。
随后，一双柔软而悲伤的下垂眼便从发丝的遮挡下显露出来，细而密的睫毛在掌下颤了颤，旋即抬起。
一个眨眼的工夫，那沉在朴智旻瞳眸眉宇间、仿佛无知无觉般泄露出的几分悲伤，就随之销声匿迹了。
他又牵强地挤出笑容：“你不是也跟我一样，同样在做着卑鄙的勾……”
“够了。”
却并非是来自话中主角的阻止。
朴智旻顿了顿，转眸，金硕珍温润的五官轮廓出现在他眼中。
对方压着眉头，嘴角下拉，失望又失落地看着他。
然后说：“闹成这样，你是想退团……不，是想让这个团队解散吗？”
退……团？
这句话的出现仿若骤然间就将人从轻松惬意、无拘无束的云端拉下来，自由落体产生的失重感席卷大脑，朴智旻呼吸一紧，怔在原地。
解……散？
肺部抽疼。
“是你做的吗？”
这时，房间里沉默了许久的金泰亨突然开口。
朴智旻回过神：“什么？”
对方仍旧低着头，额发垂落下来，密密地遮住眼睛。
“是你吗？”
金泰亨咬着牙攥紧拳，固执地询问道：
“今天的短信，那天的照……”
问题终止于一个字。
“是。”
原来如此。
真相尘埃落定。
金泰亨缓缓松开了手。
原来智旻、玧其哥、厚比哥，还有南俊哥……每个人都在欺骗他，把他当成傻子。
“泰亨。”
耳畔传来金南俊担心的声音。
金泰亨没有回应。
他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下一秒，迈步。
仅存的体面就让他自己留下吧。
哒哒哒，哒哒哒。
“泰亨！”
金泰亨闷头冲出了房间，从走廊到玄关，踩下的步伐又重又急，视野中y的大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他摸上门把，猛地打开，一个人站在外面，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个人怔了下，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似的笑，“哥，外面的雨下得好大啊，我都淋湿……”
金泰亨默不作声，一把推开他就往电梯那边跑去。
“泰亨！”
金南俊从后面追了出来，看到门前的人后动作一顿。
“柾……国？”
田柾国回身向他看来。
“哥。”他先是应了一句，接着道：“泰亨哥刚刚跑出去了，怎么了？是你们吵架了吗？”
几乎是顷刻间，金南俊便做下了一个决定。
“嗯，是吵了架。”
“发生什么了，他们吵得很厉害吗。”
金南俊不加思考就点了点头，继而带着田柾国往前一步，反手将身后的大门关上。
“你开车跟我一起去找他，我路上跟你说。”
“我吗？”田柾国一边顺着金南俊的力气往前走，一边笑了笑，“那好啊……”
今年的秋天时间过得异常得快，还没等人缓过神，便十分没有眼力见地踏入了深秋。
清晨，首尔的某处骨灰堂内，乔装打扮后的吴世勋正将写着“来世安康”的贴纸端端正正地黏在面前的玻璃柜上。
他黏贴的动作很细致，四个角都抚得平平整整，最后又在便利贴的一角添了束小小的满天星。
把这些完成后，吴世勋凝视着那个上面写有【故宋景书，卒于201……】字样的骨灰坛一会儿，随后将视线转移到摆在旁边的相片上。
那上面是一个女人温柔的笑靥。
他仔仔细细看了很久才开口：“好久不见了，景书姐姐。”
嗓音干涩。
像是斟酌词句又像是没想好到底要说什么，吴世勋稍稍沉默了会儿，才又对着柜子开始说话。
“很抱歉，明明说好了的，但今年也还是没能把那个混蛋小鬼拖来见你。”
“可能是太忙了吧，最近她好像一直在拍电影……”
“其实我一直挺后悔的，明明知道她的性格，知道她一定是最伤心的那个人，可还是没忍住在冲动下对她说了那些过分的话，明明她……明明……”
说到这儿，吴世勋突然顿住了，摇摇头。
“算了，不应该说这些的。”
他尬笑几声，将语调刻意调整到欢快的节奏：“她现在混得还行，都拍上电影了，以后就是一个演技豆了哈哈，我都没想过她居然能去演戏，作家和导演还挺有眼光……”
“哦哦，忘了说，还有一件好笑的事，就是居然有粉丝以为我在跟她交往，还给我寄让我远离她的anti信件。拜托，天地可鉴我和她真的是实打实不掺水的兄妹关系，而且我喜欢的也不是她这类型的啊……”
“而且她男朋友很烦人，粉丝就算了，可他居然也不相信这话，每次见着我都横眉竖眼的……”
话题逐渐偏移。
“伯贤哥跟我说他要去追知予姐姐了，但我觉得他要拿下那个姐姐可能会很困难……”
絮絮叨叨：“我过得很好，赚了很多钱，买了车买了房，还交了——”
卡壳，咳嗽几声。
“——呃，这没什么好说的。”
他摸摸头，挤出笑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每次见姐姐就忍不住想多说一点。”
“姐姐不会觉得我烦吧？”
骨灰堂里安安静静，没有回应。
也对，那个人不会再回应他了。
心脏麻刺刺地泛起疼痛感，附近的空气也似乎变得粘稠起来，让人有些呼吸困难。
他装作不经意挠挠脸颊，语调如常：“你不要伤心，虽然星星今天没来，但她一定比任何人都要想念你。”
“就像我一样，我也——”
吴世勋的声音慢慢低下来，像是压抑着某种隐秘的情愫。
“我也很想你。”
“景书怒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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