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是时候的分手
【bgm：brunowen-li《ヨスガノソラメインテーマ-遠い空へ-》】
喜欢和爱的界限是什么？
如果让你放下会觉得惆怅的，叫喜欢；但如果让你放下，你会觉得心痛得不行几近窒息的，那才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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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
黑夜沉沉席卷天幕，天色昏暗，空中的乌云越压越低，如同裹了水的棉布迎面罩来。
地下室窒息般地安静，突然，闪电夭矫撕裂天幕，短暂地照亮这方黑暗的空间，轰地一声，惊雷骤响。
转瞬间，屋外大雨倾盆，滂沱如注。
一颗接着一颗的水珠凝在玻璃上，顺着重力扭扭曲曲地滑下去，变成一道蜿蜒的泪痕。
在这混沌无光的世界中，两个人无声地对望着。
地下室的光线有些过于黯淡了，呼吸的节奏变得混乱起来，南在星只觉得自己似乎头晕目眩得厉害，就像是感冒时被塞住了鼻子，又像是处于深海，仅能攫取到极为稀薄的氧气维持生存。
指尖用力地攥紧，单薄肌肤上泛出几分青白。
她强行牵起了一个镇定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段时间先别见面吗？”
金泰亨沉默着，目光久久凝固在她的唇和颈下。
鲜红，湿润。
——那是朴智旻留下的。
视线停留得实在太久，南在星注意到，这才蓦地想起什么，面色迅速变得苍白，不自然地抬手挡住了那里。
动作比红痕更刺眼。
金泰亨闭了闭眼。
“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轰——
电光闪烁，惊雷炸响。
寂静的夜，雨声啪嗒啪嗒，潮湿的水汽沁入地下，如附骨之疽般，寒意丝丝缕缕渗进表肤骨节，让南在星的指尖在身侧更用力地蜷缩起来。
她没回答，只是垂着眸，长睫在眼眶拓下层密密的阴影。
嗒嗒嗒——
忽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南在星的手腕上蓦地一紧，随即便像风筝一样被牵引着扯向对方。
“为什么不解释？不看我？”
金泰亨的声音在颤抖，贴在她脉搏上的手也在颤抖。
五指收拢，严严实实地扣在腕间，像是迫切地想抓住什么无形的、却在逐渐流失的东西。
嗓音沙哑着跟她确认：
“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那种恶作剧？”
“对吗？”
针刺般的苦痛侵入心脏和大脑，一寸寸攀升。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早就知道会身处这种场景，早就知道会面对他的质问，但在身处其中的时候，南在星的心脏却还是忍不住，真实地疼痛起来。
眼眶中泛起潮意，面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她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
因为直到这时，南在星才发现，她居然是害怕的。
舌头被困顿地锁住，一股胆怯又软弱的情绪饱满地充斥了她身体里的每个角落，将她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腥气与苦涩在唇齿间蔓延。
“智旻……对，他应该还没走远，我们一起去找智旻，智旻……智旻他一定会跟我解释清楚的。”
金泰亨牵着她就想往外走，英挺的眉眼间全是顽固不化的倔强和执拗。
“不是玩笑。”
他的动作蓦地一顿，静止在原地。
南在星的话很清楚。
但太过清楚了。
金泰亨木木地保持着那个姿势，僵硬又别扭地定在原地。
他不敢回头。
寒意从脚底窜上背脊，在这阴湿的雨天里，金泰亨极迫切，极迫切地深深呼吸着，湿润的氧气沉重地灌入肺部。
他能感觉到到，有某种柔软的东西落在了他握着南在星腕间的那只手上，然后一点一点，不容抗拒地拨开了攀在那上面的指节。
“我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事实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似是沉落入水，窒息感铺天盖地涌来，心脏被揪紧。
金泰亨眨眨眼，睫毛湿漉漉地垂了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半晌，他才像终于回过神似地转头看过来，表情茫然。
“为什么？”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
为什么要欺骗他？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呢？
“星星……”金泰亨通红着眼睛看着她，声线因受伤而颤抖着，“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个吗？”
南在星动作微不可察地一滞，察觉到失态的瞬间，她连忙更深地垂下眼睫，掩盖住所有波动的情绪。
还是沉默。
一句又一句的为什么，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沉默。
金泰亨眼里的火焰逐渐燃烧起来。
“南在星！”
沉声：“说话！”
似是身体的应激机制被剧烈的疼痛感启动了，内啡肽类物质被大量分泌出来灌入身体，大脑被短暂的镇痛效应所蒙蔽，连同整颗心脏都变得麻木起来。
女孩顿了顿，将仅剩的那点苦涩全咽进肚，还是始终垂着眸。
良久。
“不如……”
语调古怪滞涩。
“分手吧。”
胃部翻滚着抽搐起来，金泰亨却只觉得浑身都在僵硬发冷。
没有回答，没有反驳，甚至没有辩解。
眼眶酸涩，他微微仰起头，妄图想制止眼角没出息泌出的晶莹，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一滴泪迅速涌出来，顺着颊畔流畅地没入鬓角，最后落在地上，变成一个湿润的小点消失不见。
金泰亨自嘲地嗤了声。
为了这种女人而流泪，实在太可笑了。
“用分手来搪塞我……”
涩然：“你还真是个坏女人。”
话音一落，垂首看着地面的女孩身形一晃，睫毛极轻微地抖动起来，颤颤巍巍地像是两只在雨中翩跹舞动的蝶，灵动的眼眸转瞬间蒙上层阴霾，黯淡得仿若离索的游魂。
衣摆随着动作扬起，掠过余光，那个身影旋即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南在星偏了偏头，然后看着金泰亨驾驶着那辆车毫不犹豫地从她身边越过，面色冷硬，头也不回。
泰……
南在星嘴唇悄悄张开了个口。那个名字却止在了出口前。
地下室重归寂静。
他离去了。
半晌，她安静地动了动，才迈步往公寓里走。
跟平常一样，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数字嘀嗒嘀嗒地跳动。
刷卡，入户。
进屋，满室黑暗迎面而来。
南在星像是没发觉，连灯也没开转身就想关门，但却在手握上门把之后惊觉自己的手居然在颤抖。
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像是突然从梦中清醒，迟来的痛楚瞬间透渗进血脉骨骼，心脏咚咚直跳，将窒息般的情绪泵进每一条血管。
坏女人。
你还真是个坏女人。
那句话在她耳畔隆隆直响，恶心反胃的感觉涌上喉口。
痛。
她捂着脸弓身，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太痛了。
南在星疼得浑身都在颤抖，几步踉跄跌倒在地，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
实在是太痛了。
大雨簌簌自云层而下，声势浩大得仿佛要淹没整个首尔，天光蒙昧。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金硕珍站在窗边往外望。
雨滴丝丝缕缕，连绵不绝。
“最近的天气不是一直这样吗？又冷又湿，下雨也很正常吧？”
金南俊将手中的两杯美式递了杯过去，棕色的液体上浮着的两块冰碰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
“可现在也不是雨季啊。”
金硕珍接过咖啡，浅浅抿了口，揉揉自己不断跳动的眼角继续道：“总感觉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哥别这么敏感嘛，天气不好也只是一时的，过去了不就好了？”
“也对。”
金硕珍认同地点点头，看着窗外遮天蔽日的雨幕，忽然下意识从嘴里哼出一首小调。
“是天气太冷了吗？为什么我在发抖呢？是雨太大了吗……”
金南俊的头皮瞬间就麻了，瞳孔地震着看向大哥。
那是南在星的歌。
金硕珍注意到他的眼神，调子猛地终止。
“怎、怎么了？不好听吗？”
“不是。”金南俊咽了咽口水，“哥，怎么突然唱这首啊？”
金硕珍的眼神飘忽了一瞬，耳根涨红，“就……突然想到了嘛……”略显慌张地转移话题，“哎一股，玧其真的是……一进房间就不出来了……”
金南俊注意到哥哥的异状，心脏蓦然沉落下去。
“哥。”
他欲言又止：“越好看的女人就越会骗人，哥这么善良，小心被欺骗……”感情。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金南俊的话。
两人均被吓了一跳，齐齐朝门口望去，那里站着一个人。
或许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对方银色的头发和单薄的外衣上犹带着雨天的潮气，显得整个人都像是湿漉漉的。
“智旻回来了吗？”他低声问。
“什么？”
金硕珍没听太明白。
站在门口的金泰亨动了动。
“智旻。”
他抬起头看过来，两只眼睛里都是干涩的血丝。
“朴智旻。”
一字一句道：“他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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