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郑号锡番外·BlueSide】
本篇【郑号锡番外·blueside】由一粒特约赞助播出……
【bgm:ioi《(downpour;阵雨)》】
谁按规定去爱,谁就得不到爱。——蒙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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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我的房间里
思念不已那个时节蓝色的我以及那轻盈的气息
虽然我试着称出冷漠与热情之间的重量
但现在我愿炽热燃烧成一片湛蓝就此燃尽生命——j-hope《blueside》
暮夜的时候,首尔很突然地下了一场雨。
骤雨狂风,滂沱如注,窗棂被水滴击打出一曲激昂的《悲怆》。
郑号锡在这场大雨里醒来。
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室内闷热又潮湿,夏末尚且残留着的未尽的余热不留余地地向人身上扑,温度和湿度足以让人在夜半时分翻来覆去地失眠。
他出了一身汗,闭着眼伸手去寻柜上的遥控器,摸索着摁下。
没有反应。
又摁几下。
还是没有反应。
隔壁床的朴智旻似乎也感觉到了屋内逐渐聚起的热气,哼唧几声像是在无意识地抱怨不适的温度,郑号锡迫不得已地睁开眼将遥控器凑到眼前,盯着按钮按下,发觉疑似罢工的空调还是毫无反应后才迟钝地意识到可能是停电了。
不幸的消息。
放过无辜的遥控器,郑号锡坐起身,一点点擦净额角沁出的热汗。
太热了,睡不着。
他缓了下,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不早不晚,凌晨三点。
浓重的黑暗中,面容清隽的男人眼也不眨地盯着手机荧屏,抿紧的唇角向下撇,冷光映在那张完全可以被称为精致的脸上,没有笑容时,那副尖锐得有些不近人情的五官充满了种无机质的冷漠感。
窗帘缝隙间忽地刺啦亮起,耀眼的光占据房间片刻便一闪而逝,随即一声骇人的雷霆蓦地炸响。
轰——
余音绕梁,轰鸣的雷声震慑得隔壁梦中的朴智旻都不自觉瑟缩了下,可一向胆小郑号锡却只是睫毛轻微地颤了颤。
今天是他和南在星冷战的第48天,她仍旧没有尝试联系他。
的确也是她会做出的事。
郑号锡半点意外也没有,视线从手机上转移毫无焦点地落在隔壁,沉默地凝视了会儿视野中那团模糊的黑影,旋即收回目光。
一种隐晦、绵长又空茫的钝痛席卷,淤积在心脏里的那些情绪,因已过了最初的那段时间,所以失望也逐渐变成麻木,最后转换成一种让郑号锡无法适应的怅然若失。
哗啦啦——哗啦啦——
雨声越来越大了。
【“你这样生活,这样糟践自己,景书姐姐要是知道了该对你有多失望。”】
话音落下,同时被戳中痛点和逆鳞的女孩看向他,眼圈一点点红起来,琥珀色瞳孔在明亮光线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地闪动着,仿佛满浸破碎的镜片。
南在星的眼里本来是有着什么的,但那种奇异的神色在郑号锡说出那句话的骤然间,便如闪烁的星光般消逝了,干净得像是从未没出现过。
【“滚。”】
她对他这样说。
【“滚出去。”】
实话说,那真的是非常糟糕的一次见面。
嘀嗒,嘀嗒,嘀嗒。
夏季是个经常出没阵雨的季节,好像没过多久,又好像过了很久,窗外的雨声变得淅沥起来,《悲怆》的激昂也变调为《月光》的幽静。
郑号锡沉默着,他看着那个号码许久,终于打开短信界面写下一句话。
[最近怎么样?]
手指停顿片刻,删除。
[还好吗?]
再次删除。
[我想你了]
手机屏幕停顿在这个界面上,可直到阵雨渐歇、云销雨霁、旭日东升,这条短讯却还是躺在他的草稿箱里,不见天日。
春夏秋冬这份感受总是如故
我渴望回去重回曾一无所知懵懂的那时——j-hope《blueside》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郑号锡开始愈发怀念过去。
安静的时候,发呆的时候,独处的时候……郑号锡总是会无法控制地去怀念已经过去的一些事物。有时是过去的某个雨天,有时是某事某刻突然拂过耳畔的一阵风、一首歌,或者,仅仅只是某个少女那时向他展开的一个,无忧无虑的笑靥。
……
简陋的小几上潦草地摆着几叠卡纸,老式电扇在头顶吱吱呀呀地旋转,闷热的七月盛夏,入屋便是一股热意铺面而来,狭窄的室内似乎都能具现出热气来。
在完全被汗浸透之前,他打开空调,“嘀”地一声,上方的出风口便呼啦啦地吹出冷气。
活过来了。
郑号锡松出口气来,但还没来得及完全放松,母亲便叫着他先去隔壁把借来的水壶还回去。
“内偶妈——”他应了声,没想太多,俯身拾起水壶,穿着印着卡通头像的t恤和短裤,趿拉着双便利店最便宜的那种拖鞋便出了门走向隔壁。
为了看望在首尔辛苦工作很久没见的母亲,这个暑假郑号锡从独自光州前来,一入首尔就被大城市的新奇光景晃了眼。
乡下小子初入繁华都市,以普通廉价的t恤短裤混迹在各种打扮时尚的人群中,就像是高级橱窗里同时摆上高级定制和平价外套似地格格不入。郑号锡惊叹于大都市的繁华,但同时也从中感到了微妙的局促、别扭、不安,所以仅只在街上晃了半圈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跟着母亲逃离了人流攘攘的街道回到廉价的出租屋中。
这里让他安心。
按下门铃,郑号锡候在门口等待着。不多时,闭紧的大门裂开条缝,一双琥珀色的浅瞳藏在那儿警惕地从里面望出来,隔着扇脆弱的门扉与他对视上。
她眯起眼,“你是谁?”
音色轻灵,约莫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我是隔壁的邻居。”
“隔壁?你不是隔壁的人,我没见过你。”对方的言语带着些许刺人的尖锐。
郑号锡耐心地跟她解释:“我是隔壁姨母的儿子,今天刚来,偶妈让我把水壶还给你们。”他将手中的水壶扬了扬,“就是这个。”
看见熟悉的物品,女孩的态度才柔和下来。
“抱歉,我之前从来没见过你,所以有点紧张。”她松开了紧紧按着门板的手,敞开门,“你是隔壁姨母的儿子?”
阻拦不速之客的大门已经打开,郑号锡却突然哑了声。
那个跟他说话的女孩站在门口,大概是由于采光不足的缘故,身后是一片灰沉沉的暗色,可那张鲜妍的脸蛋即使是在这样阴暗背景的衬托下却仍旧没有半分失色。
她漂亮得完全不像是住在廉价出租屋的孩子。
对方歪着头好奇地瞅着他,片刻后扬唇,露出一排编贝似的皓齿,阴暗的角落里陡然间因为这个笑容变得明亮起来。
“应该是哥哥吧?”她笑着问。
南在星对他的第一个正式的称呼是哥哥。
因为这句“哥哥”,所以一开始郑号锡就很自然地将自己放在了兄长这个位置上,在此后的相处中更是频频绞尽脑汁地为成为一个称职的兄长而努力。
从腼腆内向的邻家哥哥到操心话痨的男妈妈,之间的距离是三年,而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豆蔻年华的少女实在活泼,缠人又可爱,明媚张扬得像是个永不熄灭的小太阳。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一夕之间发生的,南在星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不再随时随地露出笑容,那双永远闪耀明亮的瞳眸变得暗沉,经年不散的阴霾凝聚在脸上。
她变得阴沉、内向、冷漠,不愿意上学,不愿意外出,甚至不愿意跟别人交流。
后来,她转了学。
再后来,她跟他说:
号锡哥哥,我去做练习生了。
很突然,突然得让他不知所措。
对未来,郑号锡以前是有问过南在星的想法的,但南在星当时给他的回答的是没有考虑过当艺人。她说她要上大学,她说她要当一个医生,她说她要成为可以让景书姐姐感到骄傲的妹妹……
可现在是为什么呢?是发生什么了吗?
郑号锡是个内敛的人,南在星不愿意主动说,他也就尊重了她的意见不去问,所以直到几年后他才从别人口中拼拼凑凑地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说实话,非常糟糕,简直槽糕透了。
可就算过去发生的事已经足够摧毁一个年幼的少女,上帝也没能饶过她,之后再发生的……简直比糟糕的过去还要让人无法释怀。
命运的巨轮碾压着她幼弱的身躯滚滚前行,就算已经伤痕累累,南在星也依旧咬牙坚持着生活。
但那天,支撑着南在星的天塌了,所以,一切也就改变了。
我们之间已变得物是人非的关系
唯我孤身一人呐喊嘶吼
因你被深深浸染噙着蓝色的泪水——j-hope《blueside》
相处了太久的人真的很不容易发现自己的感情。
因为靠得太近,因为太过熟悉,因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所以当感情潜移默化发生变化的时候,即使心思细腻如郑号锡,也没有立马觉察到自己的真实心意。
从那一声哥哥起,南在星把他当做哥哥,郑号锡就真的完全把自己摆在兄长的角度看待她。他以为他只是把南在星当妹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点心思雪球般越滚越大,就像是灰尘一点一点落在雪上,变化细微却又无法回转,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她就已经长在了他的心上,
看得越久,陷得越深。
从看不透到不深思,从不敢想到放不下。
自欺欺人到现在。
偶尔地,郑号锡会想起那段对他而言短暂得像是转瞬即逝的流光般的“恋爱时光”。
那段时间他是真的开心得不得了,整个人都被一种恍惚而巨大幸福感包裹着,专心地沉浸在这段自以为是的热恋期中无法自拔,完全没有发现其中出现的各种异常。
……可能也不是没有发现,只是发自内心地不愿意承认。就像有些时候,就算事实摆在面前,人们也只会倾向于自己选择的想法,为残忍的现实开脱找出无数的借口,然后固执地揪住那点几乎可以被称为微弱的可能性,自顾自地陷入甜蜜的陷阱,一叶障目。
所以,当真相以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方式被直截了当地在眼前揭晓时,就算是温和的郑号锡也控制不住地产生了怨恨和失望。
但可能是郑号锡在意的地方总是很多也很奇怪,也可能是不愿相信的念头仍旧在心脏里作怪,因此,除了最初无法抑制而产生的怨恨和失望之外,想知道真相的执念逐渐占据上风。
她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郑号锡想知道,所以他去问了。
结果不好,也可以说是相当糟糕。
一地鸡毛。
郑号锡在巨大的挫败和失望感中几近放弃,直到林知予找到他,告知了关于南在星的一些事,他才发现自己的所思所想实在是太愚蠢自私了些。
是他太理所当然了,他自以为已经对她足够好,但其实并没有好好地照顾好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控制欲和满足感里,然后任由事情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他后悔了。
在我湛蓝的梦中能将你盛入吗
即便说不是在梦中你也在我的眼眸里
于我湛蓝的梦中能将你拥入怀里吗
即便说不可以你也已在我的怀抱里——j-hope《blueside》
即使是一个不爱撒谎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梦境总是比清醒的人更加诚实。
许是因为郑号锡在啪嗒啪嗒的阵雨声中睡去,于是在梦中,他也见到了啪嗒啪嗒的阵雨。
……
那个五月的夜晚依旧有些凉,天气在这段时间里反复无常,郑号锡上车没多久就下起了阵雨。
他试着把手伸出去探了探,窗外的雨淅淅沥沥,雨丝虽小,却细密连绵,于是郑号锡蹙起了清隽的眉头,颇为忧虑地盯着车窗外阴沉的天气。
他有点担心。
果不其然,刚到达约定的地方,郑号锡就瞧见了立在路灯下等待的女孩。戴着帽子口罩,没打伞,就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站在雨里,像是在走神。
车停在路口,郑号锡掏出几张钞票,估摸着差不多连找钱都没要就压低帽子下车跑了过去,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南在星面前,捉住她的手。
攥在掌心的十指一片滑凉,像是握住了一块冰。
她这是站在雨里等了多久?
许是突然接触炽热的体温,脸色苍白,额发已经湿透的女孩不自觉地打了个颤,转身,看向他。
“怎么站在雨里?”担忧大过理智,焦急不自觉从口气里带出了点。
南在星眨了眨眼,落在眼睫上的细小水珠便翩跹地顺着重力坠了下去。
“下雨了吗?”
她这才像是刚回过神似地抬头,往天上看去,目光触及到厚厚的积雨云层时便是一怔。
“啊——是真的下雨了。”
感叹似的口气让人哭笑不得,无奈的郑号锡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在星身上,牵着她的手就大步往前走向能够避雨的地方。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出了错,南在星也一声不吭,闷头跟在他身后。
约定好的地方很偏僻,附近都是些老建筑,几乎没什么人。因为没想到会下雨,所以郑号锡出门的时候也没带伞,随便找了个能够挡雨的屋檐停了下来,回身,脸色严肃地看向抱着肩膀哆嗦的女孩。
对方发觉到他的目光,仰起脸,弯着眼睛对他露出了个像是讨好般的笑。
狼狈得惹人怜爱。
郑号锡没能绷住,脸色稍微缓和了点,扯着袖子去擦她脸上的雨水,又给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为什么不去店里等?不冷吗?”
“人太多了。”她摇摇头,“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唉——
郑号锡叹出口气,感觉握在手中的小臂还在微微颤抖,“还是很冷吗?”
南在星犹豫。
“说实话。”
对方垂下头,半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嗯。”小心翼翼觑他一眼,“很冷。”
郑号锡又叹了口气,皱紧眉,“待在雨里这么久,要是感冒怎么办……”
闻言,南在星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躲什么?”他轻斥,“不是冷吗?”
“我……”
女孩局促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嗫嚅着想说什么,可仅吐出了半个音节,一个充满了清新香气怀抱就突然拥住了她。
她愣了下。
“这样会暖和些吗?”男人温声道。
会暖和些吗?
南在星仔细感受了下这个怀抱,郑号锡的胸膛温暖、炙热、明亮,像是把太阳藏在了里面。
很暖和。
她闭上眼,伸手抱住了郑号锡的腰。
“下次不准站在雨里了,知道吗?”
“嗯。”靠在他怀里的南在星闷闷地应了声,乖巧地紧贴在郑号锡的胸口,看起来就像是想把自己藏进他温暖的胸膛里似的,“下次不会了。”
突如其来的阵雨安安静静地避开这方寸空间,在几不可闻的风声里飘落,浸润着目之所及的一切,把所有事物都染成忧郁的蓝色调。
郑号锡安静地抱了她一会儿,开口:“你身体不好,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去公园了吗?”
声调失落。
郑号锡安抚般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去了。”他想了想,“你想去的话之后我们再找时间。”
安静片刻。
“号锡哥哥。”
南在星拽了下他的上衣下摆,接着低声喃喃了什么,郑号锡没听清楚,俯身下去轻声问她:“什么?”
“要接吻吗?”
郑号锡愣了下。
南在星扯下口罩,抬起头,眼尾拖着抹迤逦的粉,而后,她又轻轻问他:“要接吻吗?”
男人掩在发丝下的耳垂悄然染上薄红,几秒后,郑号锡也摘了口罩,低头凑近她。
触感柔软温凉。
郑号锡掌着女孩的侧脸,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她。
南在星明显有点紧张,近在咫尺的睫羽不停颤动,扫在他脸上,于是郑号锡温柔耐心地着她的唇瓣,一点点叩开齿列,舌尖探进去。
触及、缠绵、共舞。
两种心跳在鼻息间被放大,温热的呼吸相互交缠。
心跳如擂鼓。
……
“对不起。”
“哥哥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让你在雨里等了那么久,很抱歉。”
南在星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羞意爬上脖颈和脸颊,将那里的皮肤染红一片,“……我也很抱歉。”女孩擦掉脸上的水泽,可爱地吸了吸鼻子,精致小巧的鼻头跟着泛起红晕,“让哥哥担心我了,对不起。”
微微弯起唇,将笑声压在嗓子里,郑号锡摸着南在星的侧脸,一颗心简直软成棉花糖。
那些说不出的话,发不出的消息,此时此刻突然有了向对方倾吐的动力。
“星星。”
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叹息:“我……”
都不重要了,反正,他只是想在这时候说出口而已。
“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
“对不起。”
蓝色的阵雨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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