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由不得你不要
一整个夜自修的时间对于徐知墨真的很煎熬，不仅仅是耳边的尖锐刺耳的声音，还有时不时坠入深渊的难以呼吸的窒息感，每一下每一下压迫着徐知墨的神经，把他几近逼到崩溃的边缘。
放学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徐知墨面前的一切都消失殆尽了。因为他知道，在一扇破旧的大门外，有他的光在等着他。
几乎是放学铃声响起的下一秒，徐知墨就“蹭”的站起来了，忽视了周围人的视线，自顾自的离开了。留下还没来得及的程叙在原地沉默。
他们以为徐知墨和程叙吵架了。不，其实是赶着去见心上人而已。
程叙无语凝噎。
徐知墨头也不回的，仗着自己的腿长，横跨三阶台阶，两三步就下了一条楼梯，一分钟就从教学楼出来了。趁着人还不多，他急匆匆地，甚至跑起来了。
原本去旧大门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到达旧大门的时候，他看见了灯光下依靠着大门的娇小身影。
原本平稳的心跳也渐渐随着跑步带起的急促呼吸而跟着快速跳动。
跑步的声音有些响了，惊动了背靠着大门的人影，她带着灯光，错愕地转过身，另一只手摘掉了耳机，看着朝她跑近的少年。
余念愣愣地说：“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就在这又不会跑掉。”
徐知墨调整好呼吸，对着余念笑了一下，撒娇地说：“我想要个抱抱。”
一八几大个儿的帅哥问你要抱抱，这能拒绝吗？不能！所以余念很畅快地给了。
她本来想就抱一下，没想到对面的少年用尽了力气和她拥抱，不愿意放开。
这就导致了她整个人往栏杆那边跑，大门也就往里跑，然后大门在他们的拥抱中，打开了。
“……”
没有任何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余念面色自然地撒开了手，推开了大铁门，正准备转头去拿放在旁边的夜宵的时候，又被人抱住了。
余念感受到了徐知墨情绪的不对劲，安抚性地摸着他的脊背。聆听着失常的心跳声，感受着少年炙热的温度，和热烈的情绪。
就这样紧紧相拥着，余念没有推开他。
大概四五分钟，徐知墨抱着她，脖子压在她的肩膀上，他说话的时候，喉结随之上下滚动，她感知的清清楚楚。
是徐知墨在絮絮叨叨的跟她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中午碰见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别担心，我知道她不是你，也跟你不一样。”
“我要退出篮球队了，还要退出学生会。”
这个决定余念不知道，当听到的时候，余念惊讶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说：“可是你最喜欢打篮球了，放弃不会不甘心吗？”
徐知墨僵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明显有些不对了，带着些哽咽：“我知道。但是不放弃，难道我要在球场上当众失控给所有人看吗？我自己能感觉到，我的问题越来越大了。”
余念不愿意徐知墨因为这个问题放弃自己热爱的一切，但是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害的他更加痛苦的失去一切。
于是她带着欢快的语调说：“我听说，这里不久会开展市篮球赛。”
“嗯。”
“所以，你要放弃的话，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离场的好吗？”
徐知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好半晌才喃喃道：“我怕我会失控。”
余念微笑着，抱紧徐知墨，给他传导自己的力量，同时轻轻地说：“我会在，会看。你的每一场篮球赛我都不曾错过，所以请你给我这个追随你到现在的观众一个完美的离场，给你，给我，给我们画上一个不停顿，不曲折的句号，可以吗？”
“嗯。我明天就跟教练说我参加市篮球赛，结束就退出。”徐知墨生怕余念再要求他别退出，于是一口气说完了不给后路。
如果知道徐知墨抱着这种想法，余念估计会笑出声了。她还真没这个想法，就只是想让徐知墨记住那一次肆意张扬的自己，之后病好了，想起那一次，就会重新拿起自己热爱的篮球。
余念觉得抱的差不多了，拍拍徐知墨的背，意思让他别抱了。徐知墨不知道，他反而抱紧了余念，一秒就结束，然后放开了她。
一放开余念，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出现了放大版的脸，让他的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声再次错乱了起来。
这番举动在远处看来就像余念往前走，抬起头踮起脚主动的亲吻徐知墨。
架空层里的三个人，两个女生捂着嘴，一个激动的一副磕到糖了，一个伤心欲绝。唯一一个男生起哄一样，“哇哦”一声，单挑眉。
徐知墨一动不动的。余念凑近看了一两秒，就失望地离开了，撇了撇嘴：“我以为能看你哭的闪亮亮的，委屈巴巴的眼睛勒，结果你没哭。”
徐知墨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拿过余念给他带的夜宵。
“你们都不在，我晚上一个人睡这么大的房子，太空荡了，早知道我就今天走了。”余念小声地抱怨。
没有考虑到这个，只知道余念在这边而十分满足的徐知墨看着余念的抱怨，突然开始自责。
“要不我今天晚上跟你一起回房子里住？反正旧大门应该不锁，再不济还可以翻墙。”徐知墨心一软，就想跟着余念走。
余念却笑了，她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歪着头调侃他：“然后被路过的教导主任发现这个学生迟到还翻墙，拉到办公室一看居然是年级第一的好学生，教育几句放你离开？”
徐知墨看了余念一眼，和她齐齐笑了出来。看着余念笑，他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余念的脸颊。很软还很凉，应该是晚风吹的。余念笑起来的的时候，单边有个梨涡，他很想戳一戳。
余念看了一眼手机，不早了，她把人赶回去，走前潇洒地挥挥手，说：“行了，快点回去。夜宵记得分程叙一点啊，晚安，好梦，徐知墨。”
“你也是。”
徐知墨目送余念离开，转身的时候，远远和架空层里的三个对上了眼。
“……”
安怡果断地拉着伤心欲绝的杨暇离开了，让程叙一个人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程叙不动如山，两眼发亮地看着徐知墨手上提着的奶茶，烧烤，口水馋的快出来了。
徐知墨走近，程叙就已经很自觉地拿起了徐知墨手上的奶茶，里面有三杯，还有一杯给谁的不言而喻。
明明知道是自己把人吓跑了，徐知墨偏要故作惋惜：“跑的太快了，本来还有一杯奶茶是她的。”
聪明且忘记看眼色的程叙飞快地拿出手机给安怡发了消息。不过五分钟，他们俩就看见了远处的小短腿，跑的跟电动小马达，都快看不见腿了。
徐知墨没忍住，笑了出来。程叙秉持着不能嘲笑女生的原则，憋笑憋的好苦。好在安怡拿了自己的奶茶就跑了，活像身后有洪水猛兽。
程叙忍俊不禁，评价了一句：“还挺可爱。”
哎，这句话拉响了徐知墨的警钟，他还记得自己的妹妹徐知潇托他赶走程叙身边的小桃花。但是，本人对别人生出的心思，他似乎不能阻止。
不会帮别人追人的徐知墨果断选择了比较含蓄隐秘的明示：“别看上安怡啊，有人等你呢，收敛着啊，把心的位置空出来。”
“？”程叙狐疑地望向徐知墨。
徐知墨没看他，但知道程叙在看他，于是点了点头。不过没说那人是谁，留着让程叙猜。
其实也很好猜。徐知墨接触的女生就这么几个，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猜也能猜的到是谁。
程叙有些不太确定，心里百分之七十五是偏向这个答案的。
“是…知潇？”程叙问。
徐知墨这时候开始装聋作哑，他没应，也没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往前走。
许是他这副模样过于新鲜，程叙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扯开了，跟上了徐知墨的步伐。
宿舍楼带烧烤进去显然不太可能，所以两个人靠在墙根，找了个保安不过来的墙根，蹲着吃完了烧烤，擦了擦手，拿着奶茶大摇大摆地回了宿舍。回去的时候，正好擦着关门的边儿。
大爷敢怒不敢言。没超时间，说不得。
第二天跑操结束，徐知墨喘了一会儿气，调整呼吸。刚结束，跟程叙拿水喝了个痛快，余光瞥见了旁边拿着水的杨暇。
怎么又来了。徐知墨烦她烦的要死，干脆喝水的时候，把自己衣服的纽扣解开了几粒，展现自己被蚊子咬的包。
杨暇如遭重击，失魂落魄地走远了。
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程叙过来撞撞他肩膀，下巴轻点那边杨暇的背影，询问：“她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她呗。”徐知墨嫌弃地瞟了一眼程叙。
程叙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跟一个不识趣的病人计较，要大度。
大度……大度你妹哦！他再忍徐知墨，就不是程叙。
“好好说话会不会？同样一张嘴，你怎么就吐不出什么好话？无差别攻击让你一个人学会了？我不会啊？安怡你闭嘴，轮不到你说话。”程叙瞅见安怡走过来要开口，果断让她闭嘴。
徐知墨得意且嘲讽，睨了他一眼：“我学会了。又不是没让你学，这门课博大精深，看的是深浅，不是学没学。”
不，这叫厚脸皮。
程叙没徐知墨这么厚脸皮，打了他一拳，拉着安怡就走了，理都不理徐知墨了。
渐行渐远的两个人没想到徐知墨跟上了，程叙刚想说什么，徐知墨把他堵死了。
徐知墨直勾勾地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提醒：“那什么，我昨天晚上的话记得不？还有人在等你，你别搞这种小动作啊，让我抓到了，你就完了。”
程叙简直是被气笑了，他咬下嘴里的糖，恶狠狠地说：“怎么着，我还得为你妹妹守身如玉？做梦！老子爱跟谁跟谁，你滚蛋。”
没人回。他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的血压升上去了。抖着手给自己掐了掐人中，觉得自己得把着哽住的气给发泄出来。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幕，程叙给了徐知墨一拳，徐知墨把他架着走。
脸面全部丢尽。程叙这一天都不会再好了。
下午放学被拉去训练的徐知墨刚下场休息一会儿，喝水擦汗的时候看见了外面围堵的人群，清了清嗓子，背后一阵冷意。
回头看是程叙拿着一杯冰凉的果茶贴在他身上。看外面这个包装就知道不是学校的，他想到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程叙。
被盯的发毛的程叙点点头，咽下果茶说：“是余念送过来的。”
徐知墨我就知道的样子，嘴角往上勾着，他拿过吸管戳了下去，喝了一大口，转身放果茶的时候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穿着校服的余念。
他立马转头去看程叙。后者不慌不忙地说：“奥，我忘记说了，我把余念也带进来了。身上的校服不是我的，是你的。你的校服外套，反正你也不是没穿，我就干脆拿过来给她了，刚好糊弄过去了看门大爷。”
余念穿着大好多的校服外套，挥手的时候，长出来的袖子往下垂着，笑眼弯弯的样子让徐知墨心跳如雷。
要命了。太可爱了，他真的受不住。
教练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走过来，眼睛看着场内，却对着徐知墨说：“那个女生，你喜欢的类型？”
徐知墨怔了一下，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教练笑骂了一句，让他上场了。
还没有休息好的徐知墨表示我在休息一会儿，教练：“给你在女生面前表现的机会，你还不要？由不得你不要，给老子去。”
事实上已经表现了很多次的徐知墨还没说出来，就被教练踢着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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