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楚泽鹤即如此问了,便不怕人十怀疑。他说:“我刚才便有所怀疑,这些人武功不弱,有独门秘法掩饰气息,不论在哪个门派都应当是排名极前的影卫。而刚才他们的表现却仿佛从未听过冥教影卫行事一般,这便是疑点了。”
“你说的有理,但是……”人十倒是认同他说的话,但光凭这些,又怎么能推测出这些人与皇家有关?
“再者,整个城主府之人无声无息便消失不见,除了与圣上有关的几位,还有谁有这等能力?”
人十陷入沉思,也分析道:“他们专程等在这里杀我们,便是咬定了冥教会来此处。想来想去,叱龙庄被焚只是引我们前来的幌子,目的是想……借刀杀人!再加上传闻的圣上欲攻打西域,便可推测出此人主上乃是皇家之人。”
焚了叱龙庄,又莫名转移整个城主府的人,恐怕是想将城主身死的罪责嫁祸给冥教。
一环扣一环,缜密至极!
楚泽鹤点点头,觉得人十此人心思细腻,善于推断。“不过,你还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是什么?”人十忙问。
楚泽鹤一指那人腰后破了的衣衫透出来的刺青,无辜说到。“他们身上有皇家影卫的刺青。”
人十:……
皇家影卫刺青,以特殊草药汁液刺入皮肤,不可仿制,极易辨认。
至于为何皇家影卫如此大摇大摆的将这种东西刺在腰上,只能说明皇家影卫实力强大。如果不是楚泽鹤这个变数,人十等人早已是五具尸体。
“你们还有多少人?”人十被楚泽鹤摆了一道也不气恼,转头问那人。
那人以额头触地,双手被缚在身后的姿势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还有……七人……”
“都在何处?”
“……全在……叱龙庄。”
楚泽鹤心中突然一片冰凉。
十二去的地方正是叱龙庄。他以为十二活着回来,那他去的地方定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楚泽鹤不顾人十的喊声,运起轻功便掠了出去。
也正如楚泽鹤心中所担忧的那样,叱龙庄周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正等着冥教影卫进入。
影十二,或者说,人十八,领着三个影卫前去探查叱龙庄遗骸。
从山坡上远远望过去,那里不过一处被烧得焦黑的院落,有积雪覆盖其上。
人十八双眼紧紧盯着那块地方,双目以楚泽鹤熟悉的认真、专注的严肃神态看向远方。他立在原地,一身司影堂影卫黑衣,身影如不动的磐石。远处叱龙庄残骸,有片片雪花被风吹起,阳光在雪堆上折射出刺目的银光。他看着看着,突然打了一个手势:
有、埋、伏。
三人面色一变。
在后面的地字辈影卫反应过来前,树林中突然冒出四人,将人十八四人包围起来。
这四人不多废话,只沉默的集成阵法,手中匕首如镰刀割谷,不断挥下。局面突变,四名影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人十八面无表情挡开冲自己面门而来的匕首,保下自己,身后却传来一声闷哼,已有一名影卫失了性命。
地一点了两人前去支援,才勉强保下剩余三人性命。
即使加了两个高阶地字辈影卫,如今局面也不过堪堪平衡,地一心下惊讶这些杀手实力,不敢冒进。
几人正僵持着,突然斜地里刺出一柄青色长剑,剑气自叱龙庄残骸处传来,如碧波万顷,水波徐来。顷刻便至众人面前。那剑气到近处时,众人才惊觉此剑哪是什么阳春白雪,反而是惊涛拍岸,荡气回肠。地一瞳孔急缩,动手了。
剑之所至,技之极致,习剑大成之人,自能一剑破万法。
他们影卫并不练剑术,对所谓的剑气、剑意自是没什么领悟。对上这样的剑,他们便只能以内力硬抗。在场众人中,也只有地一才能抗了。不只是因为武功,更是因为责任。
地一轻功运之至极,闪身而至,全部内力尽数灌注于手中双刃,挡在众影卫面前,硬生生接下了这瞬息而至的剑气。
如大地般承载苍生,守护苍生,无可动摇。
紧接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地一竟是被这道剑气直直击飞了出去,变成一抹黑色残影落入众人身后的林中。
“咦?”
一个青衫剑客这时才慢吞吞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此人样貌温润如玉,面目温和有礼,身着广袖流苏,若不是手上的长剑,单凭外观,难以让人相信那霸道的一剑竟是由他所出。
“看来沈某人这几年退步了。”他打量了一下在场众人,颇有些自嘲的说。
那几个杀手见到来者,尽数行礼道:“沈大人。”
青衫剑客点点头,文雅问:“我等了半天没见到人来,便来寻你们了。事情可办好了?”
不错,人十八观察到的叱龙庄内的‘埋伏’,正是此人。只是没想到,他们终归是逃不掉前后夹击。
那几人均不回答。
青衫剑客奇到:“莫非冥教这些影卫还有变数不可?”
“城主府那边……”一个领头人面露难色。
“没有传讯,不代表事情未完成。”青衫剑客笑眯眯的回答,“你们七人将这些人尽数绞杀便可。”
七人?
人十八面上冰冷,心里警惕起来。如今露面的杀手不过四人,也就是说还有三人潜伏于暗处?这青衫剑客是敌是友,为何特意点出?
那些杀手也颇为奇怪,尤其是看到青衫剑客竟然收起剑,悠哉游哉的挑了块样貌平整的石头坐下,似是不打算再出手的样子。
青衫剑客坐下,看了看众人目光都盯着他的样子,和蔼一笑,像只诡计多端的老狐狸:“怎么了?”
仿佛在说:你们接着打呀,我还没看够呢。
地一未起,地二便暂时接了他的位置,向众人打了手势。
如此紧要关头地二也顾不上解释为何自己会出现,人字辈影卫自是主动归入统领范围,如今明处五对五,暗处有三个敌人不知踪影,但地字辈影卫未出手的也有三人,局面到底如何尚不知晓。
地二盘算了一下那青衫剑客的武功,觉得若是对方尽了全力,在场所有影卫加起来恐怕都敌不过他。可此人态度实在奇怪,看起来一副不想出手的样子,还平白卖了他们一个破绽。
地二稍加思索后,便领着影卫与四个杀手缠斗起来。
其间局势几度变化,皆是因为藏在暗处的杀手与影卫依次出现所致。一旦此方不利,便添上一人,硬生生将这场暗杀改成了缠斗。青衫剑客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看到后面哈欠连天,心里大呼无聊。
这帮人的比斗在他这种江湖高手看来,仿若菜鸡互啄。青衫剑客也不打算再等,他感觉到这林子里的人都在此处,于他所要行之事最是方便不已。于是他拍拍长袍站了起来,右手握上剑柄。
拔剑,抽剑,起势——
青行长剑如一汪极盛的清泉,纳百川,挟江海,挥过一圈,剑气绵绵荡荡,如白练般缠绕叠加,汇聚成长长一条河流,在这冬季冰雪中更显其势之盛。那凝于周身的剑气似水流,在极点被剑挥出,倾泻而至。
一剑,江河浩荡。
这是儒雅至极的一剑,也是威势至极的一剑,此剑一出,莫说是冥教影卫,连那些杀手也不可能活着。
众人呼吸一滞,正是觉得必死无疑之时,突然听得一声爆呵:
“姓沈的,你敢!”
这一声,自然是楚泽鹤说的。
至于那青衫剑客听了这话,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满头雾水,自是不提。剑已出,不可能收回。楚泽鹤不敢轻视昔日好友的一剑,只能摸出身上带的匕首,凭这短了不知多少的兵器做剑,以剑气补了那短的一大截,使了一招“剑荡平生”。
楚泽鹤此剑,如霓凰展翅,凤凰开屏,白鹤长啸。剑气遮天蔽日,似旷古洪流、时光长河中沧海一粟,若广袤天地、春夏秋冬中须弥芥子,包罗万象,又藏于万象中。一剑,道尽平生所恨、所爱、所憾、所苦。
大道至简,他如此粗糙的一剑,反而牢不可破,让青衫剑客移不开眼睛,深深被此剑折服。
那道青绿的浩荡江流般的剑光,在这含了众生相的奥妙一剑中,竟如一条小小溪流一般,散得一干二净。
剑光浩荡,那一剑吞了这小小溪流之后,自己也再无踪迹。
楚泽鹤刚一落地,那把匕首便因为承受不住这般大的威力,砰然炸裂成几片。他把匕首扔到一边,急急去看十二有无受伤。
他抬头,便看见十二居然十分少见的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那般神情,就像只小兔子一样,轻轻撞了一下楚泽鹤的心。
他的十二,怎么这么可爱。
若楚泽鹤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便知道他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影十二是个不开窍的石头,面无表情是常态。即使惊讶,也绝不可能有什么‘可爱’的神态。反倒是他突然出现,使了那一剑,仿若姑射神人,绝顶高手。虽然戴着□□,看起来相貌平平,但那通神气度,怎么也不像一个普通的冥教影卫。
在十二的注视下,楚泽鹤挺了挺胸,霸道的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淡然模样。
局面一度十分沉默。楚泽鹤眼睛转了转,发现老沈站在这里,便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开口救救场。
青衫剑客:……这位侠客似乎眼睛有些有些不好。
“不知……”那青衫侠客恭敬拱手问,“这位兄弟认得沈某人?”
说认识,怕是有些错估两人的交情了。
楚泽鹤自然记得沈青澜,他便是那个会问起影十二的好友,唯一一个。
而现在,若他没记错,沈青澜应当在为朝廷打工。
“青行长剑,沈青澜。”楚泽鹤淡淡说到,“常雪剑沈芜青的儿子,随母姓。”
沈青澜面上神情不变,只是笑着说:“兄台认得家母?”
哼,腹黑狐狸。
楚泽鹤怎么不知道他这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是什么意思?一提他老妈就炸毛,沈青澜这家伙咋这么妈宝。
“若你真想做那事,可以来找我。”楚泽鹤看着他,挑眉回到。
沈青澜一愣,面上笑意减淡了些,“兄台所言,沈某听不太懂,不知兄台所述何意?”
楚泽鹤懒得和这家伙在言语上打机锋,只说:“本座冥教少教主,楚泽鹤。”
此言一出,冥教影卫率先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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