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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个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的文弱女子正一边赶路一边用数码相机拍着大好河山的风光。

        咔咔咔!

        连拍数十张,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四点三刻。

        风光无限好,只是要赶车。再磨叽下去,估计就赶不上镇上最后一班去县城的金杯车了。

        她来不及查看刚拍到的照片,将相机匆匆收回收纳包后,便开始小跑起来。

        山路不好走,更别说在那些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跑了,所以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果不小心崴了脚,她将进退两难。前面赶不上回城的班车,后面单脚蹦着回学校?

        跑了几分钟,全身燥热起来,额头也渗出细汗。反正荒郊野外的,路上也没啥人,她索性不顾为人师表的将外套的拉链拉开,山风迎面拂过,她冲着崇山峻岭大喊:“好凉爽啊!”

        声音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隔了几秒,传来回音:“好凉爽啊……啊……”

        一辆摩托车突突突的由远驶近,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跑“摩的”的。

        摩的在这种交通不便利的农村很常见,性质跟出租车一样,给钱就可以送你到任何犄角旮旯,有路没路,飞驰人生。就算是羊肠小道他也能载着你飞奔。

        那摩托车“嗖”的一声从她身边疾驰而过后,一个帅气的漂移,便停在了路中间。

        那摩托车上坐着一个古铜色皮肤的男子,回头望了她一眼,搭讪道:“你回家吗?”

        她看着他那副硬汉的形象,妥妥的安全感,毫无戒备之心的回到:“是呀。”

        他把头一歪,示意道:“上来,我送你去。”

        尽管她觉得他并不像坏人,但自己也绝不会随随便便的就上一个陌生人的车。便想以车费太贵为理由拒绝。

        “去镇上多少钱嘛?”

        “不要钱。”他很豪爽的说。

        “不要钱?”她犹疑的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那我可不敢坐呢!”

        他哂笑着摘下黑曜色的头盔:“放心吧,我不是坏人。我是青溪小学的老师,你也是特岗教师吧?”

        一听是同行,她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她点点头说:“嗯,我是河对面教学点的老师。”

        “峰林村教学点?”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女孩子,不容易,那里的条件可比我们学校的条件艰苦多了。上车吧,一会儿赶不上末班车了。”

        这次她不再推辞,抬脚便跨了上去。

        毕竟是个保守的女孩子,坐在后排上,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令她刻意保持一定距离,她双手死死抓住屁股后面的保险栏。山路颠簸,在惯性的作用下,她不由自主的就会被颠到他的后背上。

        他从后视镜中看到她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为了打破尴尬,他主动与她聊了起来。

        “我叫陶九洲,是今年刚到任的特岗教师。你呢?”

        “我叫孟驼玲,比你早一年,是去年上任的特岗教师。”

        “哦,原来是学姐啊!”陶九洲俏皮的说。

        “你也是南方师范学院毕业的?”孟驼玲问道。

        “不是,我是乌江师范学院毕业的。”

        “那怎么能叫我‘学姐’呢!”

        “你中学在哪里念书的?”陶九洲想努力寻找交集。

        “远西县第一中学。”

        “小学呢?”

        “远西县第六小学。”

        “呃……”陶九洲还是不死心,“那幼儿园呢?”

        “小太阳幼儿园。”孟驼玲又好气又好笑的说,“怎么样,叫‘学姐’牵强了吧!”

        “嗨!管他呢,你比我早上学一年,叫学姐也算理所当然的。”

        “你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叫学姐都把我叫老了。”

        “孟驼玲。”

        “嗯?”

        “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全县条件最艰苦最边远的学校啊?我听我们学校的校长说,那个教学点还在采用落后的复式教学,之前只有一个老师在那里教书。”陶九洲问。

        “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学校的情况是这样子的,当初选岗的时候,我是闭着眼睛用手指的,指到哪所学校就去哪所。”

        “这……你都这么随性的吗?”陶九洲不可思议的说,“据我所知,有些被录用的特岗教师在签合同之前,租辆车将所有的村小都考察了个遍,对比后才选的学校哎。”

        “哦,是吗?”孟驼玲有些吃惊,却不以为然,“在我看来,走上三尺讲台,无论在哪儿教书都是一样的传递知识传递希望传递梦想。干嘛那么的大费周章呀。”

        “并非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这么理想主义哦,可能他们考虑得更多的是现实问题。”

        “好吧,只能说他们很精明。”

        “要不是因为这个季节十分寒冷,怕你骑摩托车身体经受不住,我就直接载你回城了。反正也顺路,路上还有一个聊天的伙伴。”陶九洲瞥了一眼后视镜说。

        孟驼玲听陶九洲这么一说,才感觉到耳边呼呼的寒风像一把利刃,刮得露在外面的皮肤生疼。她使劲缩了缩脖子,可是凌冽的寒风还是从她拉开拉链的外套钻进了身体。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陶九洲感受到了后座的孟驼玲冷得瑟瑟发抖,特意挺直了身板,用自己宽大的身躯为她遮挡寒风。

        “吱!”一个急刹车。孟驼玲始料不及,直接怼到陶九洲身上,两个人竟然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这家伙是想吃老娘的豆腐而故意的吧?】孟驼玲正欲发火埋怨对方。

        只见陶九洲摘下头盔递给了她:“给你,戴上就不冷了。”

        孟驼玲一时语塞,她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而惭愧。

        “愣着干嘛呀!”陶九洲不由分说的,啪叽一下就把头盔按到了孟驼玲的头上。

        一股暖流自上而下,从头涌到了脚。

        “你把头盔给了我,你会被冻坏的。”孟驼玲推辞着想把头盔还给他。

        “不会的,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不怕冷。你把头盔戴好,我们继续赶路。”

        见孟驼玲还有些过意不去,陶九洲安慰道:“孟驼玲,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平时在路上对别人也是这样的。”

        【吹牛吧。这世界上真有这种不计回报,没有所图的男人吗?】孟驼玲表情复杂的看着陶九洲的后脑勺想。

        “是嘛?”孟驼玲有口无心的应道。

        “真的,我给你讲一个前段时间的亲身经历吧。”陶九洲一脸诚恳的说,“有一天傍晚我回家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子在路边等车,那地方比较偏远,早就没有载客的车辆了。冬天夜色降临得很快,我不是吓你啊,单身女子在外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潜在的危险。我骑车经过她身旁的时候问她要不要坐车,她询问我车费要多少。我干干脆脆的说十块钱。她也没有讨价还价就上了我的车。到达目的地后,我却没有收她的钱。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一开始说不要钱的话,我估计她绝对死活都不肯坐我的车的。”

        孟驼玲噗嗤一笑,笑得陶九洲莫名其妙。【我讲的是笑话么?有那么好笑吗?】

        “那你今天怎么不开口要车费了呢?”孟驼玲忍住笑问他。

        “因为我从你眼神里看到了对我的信任。”陶九洲解释道。

        【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过这小子讲话还是蛮幽默风趣的。并且还是个热心肠,唔,应该是个品质优秀的好青年。】孟驼玲微妙的心理活动随着摩托车的颠簸一起一落。颠着颠着就到了格木镇。

        好巧不巧,当陶九洲的摩托车刚驶到停在马路边的金杯车旁,司机师傅正欲发车。陶九洲朝驾驶室里使劲的挥了挥手,引起了司机的注意,哐当一声,车门开了。

        孟驼玲慌忙跳下摩托车,摘下头盔递给陶九洲,匆匆说了一句:“谢谢你啊!陶九洲!”

        陶九洲重新戴好头盔摆摆手骑着摩托车朝前驶去。

        “孟驼玲,那是你的小男朋友吗?”刚一上车,还没来得及坐下的孟驼玲就听到有人问她。

        问她的不是别人,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中心校思德处主任武霖宇。

        一车人几乎都是镇上的教师,听见武霖宇说话都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

        孟驼玲十分难为情,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他是溪水乡的老师,在路上看见我走路辛苦便顺道捎带我,之前我们都不认识的。”

        “孟驼玲,你别理他,他今天喝麻了。明天你再问他今天说过什么话,他都不记得的。”坐在靠窗座位上的高亦芳说。

        孟驼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环顾四周,车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座位竟是武霖宇旁边的那个座位。没办法,别无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武霖宇嘴里含含糊糊的还在说着什么,孟驼玲根本没什么心思搭理。

        车里的人全都当看笑话的看着武霖宇酒后吐“真言”。

        不过还好,武主任酒品挺好,人醉心不醉。他不像那些酗酒的酒疯子大吵大闹,又踢又跳。只是像个话痨一样叨叨个没完。

        武霖宇扶着额头晃了晃:“哎呀,不行,头怎么那么晕?我平时乘车不晕车的呀!”

        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

        孟驼玲将耳麦插入手机,准备打开酷汪音乐听音乐,好将武主任那些罗里吧嗦的话隔离。她不想随大流取笑他,但也怕他突然呕吐脏了自己。便往另外一边挤了挤,挪了挪位置。

        岂料武霖宇见没人搭理他,便转脸对着身边的孟驼玲开始摆龙门阵。

        望着武主任那张猴屁股似的脸,孟驼玲在心里大叫【天呐!救命!】

        “小孟呀!你在峰林村教学点工作还顺利吧?”武主任慢吞吞的问道。

        出于礼貌,孟驼玲赶紧摘下耳机,唯唯诺诺的回答:“嗯呢,顺利的呢。”

        “哦哦,那就好。”武霖宇继续说,“小孟啊,你要记住了,在峰林村工作千万不要卷入当地村民的矛盾中,专心干好自己的工作。”

        孟驼玲知道武霖宇所说的矛盾指的是什么,毕竟教学点的校长跟当地村民的矛盾由来已久,她如果干涉其中,以后的工作就不太好开展了。这些道理她都懂,从刚来格木镇报道的时候,无论是领导还是同事都给她打过“预防针”了。

        “嗯嗯,我会认真工作的。”孟驼玲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小孟啊!”武霖宇刚张口喊了一声,车里哗然一片,有的人笑得前仰后合,有的人捧腹大笑。武霖宇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路。并不理会那些像喝了猴子尿一样一点都不矜持的人的笑声。

        “中心校已经为你们教学点购置了电脑和打印机,以后开展教育工作就方便多了,有什么文件资料啥的不用再劳累奔波的跑到镇上来完成。唯一的遗憾就是村里没有网络,但是我相信,要不了几年,就能村村通公路,村村通网络……”

        说着说着,武霖宇慢慢垂下了头,鼻腔里传出像火车奔跑一样的呼噜声。

        孟驼玲重新戴好耳机,望着车窗外往后跳动的景色,思绪万千。

        武霖宇那番连篇的醉话令她内心十分感动。她相信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只有一个对工作热爱到骨子里的人,才会在喝醉的情况下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这样的人才是真男人,是纯粹的人,高尚的人。

        不像那个坐在前排的老赖,大男八汉的,向自己借20元的车费钱,拖了一学期跟没事人一样还在那里谈笑风生。眼不见为净,孟驼玲厌恶的将目光从那个老赖身上转移开。再次看向车窗外。她看到盘山公路旁一些孩子在寒风中晃着手中的野葱叫卖。双手被冻得像胡萝卜一样。

        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师傅,停车停车!”武霖宇不知啥时候睡醒了。

        司机一脚急刹,全车的人身子都往前一倾。孟驼玲以为他要去放水。不料武主任下车后却走向那些被冻得双脚跳的孩子身边。

        孟驼玲悄悄从包里摸出数码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武主任买野葱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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