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说话算话
阳光透过薄雾浓云散落人间，这片大地该有另一个开始了。
虞漫立于戏陵台上，微微扬起头，闭上双目，感受阳光带来的温暖，空气中洋溢着春日里的味道。
京都宰相府，段谋坐于书桌前，翻阅各个官员的奏章，眸光却间歇性地落在门外，似乎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人。
“父亲，”段商衡从门外快步走进书房，关切地问道：“阿漫那边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段谋合上了奏章，双手略显焦急的摩挲着，“前几日我已经派人送了粮食过去了，等一会儿，我进宫看看。”
此时的虞漫正坐在屋里，在纸上写着什么，
王二走进屋中。
“如何？”虞漫并没有抬头，依旧低头在纸上飞速地写着。
“我延他们逃走的路线一路追去，没有一个人影，应该是已经逃出边境了，扶光从北狄军营中回来了，带回的东西已经拿去分给百姓们了。”
王二说完，虞漫刚好放下笔，将写完的纸塞入一个信封中。
“王二你去派两个人快马赶回京都，将这封信呈给皇上。”
“是，将军。”王二接过信，抱拳施礼。
等王二离开，虞漫走上了陵州城的街道，各户人家都在门外玩乐着，他们可能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愉悦了吧，不再需要忍受战乱之苦。
“将军，”他们见到虞漫，都纷纷弯腰行礼，虞漫笑着点头示意。
不知不觉，她的眸中充满了笑意。
走累了，她便在湖边的一棵树下坐了下来，看着追逐打闹的孩子，天真烂漫的笑脸，此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守护的是什么。
忽然一个蹴鞠滚到了她的脚步，一个扎着两个小圆鬏的小女孩摇晃着向他跑来。
虞漫拿起蹴鞠递给她，满面笑容地说道：“小妹妹，你可拿好咯。”
“谢谢，姐姐，”小女孩笑着露出两个小梨涡。
“你叫我什么？”虞漫有些晃神，她立马低头看自己的装束，才脱去铠甲，但还是男子的打扮。
“虞将军，孩子没冒犯你吧，”一个年轻的妇人跑了过来。
虞漫浅笑摇了摇头，看着女孩纯真的笑容。
“快回去，”那小女孩便被她母亲带回去了。
虞漫苦笑，世间万物，那些自诩有学问的人，许多事情竟没有一个小孩看的清楚。
虞漫起身向前走去，忽然一堆士兵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见虞漫过来，一个个都默不作声。
她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刚刚在谈论什么？”
一堆士兵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彼此的神色，眼神中是闪躲和犹疑。
有的士兵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虞漫是他们的将军，便干脆利落地说道：“将军，当日你随王爷一起过来，我们原以为你是他的人。”
虞漫感到额角的伤口在跳，想起了那个不苟言笑的王爷，也是觉得好奇。
“怎么？你们对王爷有什么见解吗？”她抬眸看着一个个稚嫩的脸庞，他们把纠结都写在了脸上，虞漫知道他们在犹豫什么，无非是在怀疑她是不是慕南王的人。
“我只是我自己，不过，你们现在可是归我管，”她从来都不是属于哪一方，她只是她自己。
“也不是什么大事，王爷少年成名，骁勇善战，自从虞将军…”那士兵制止的快，偷偷看了虞漫一眼，见将军并无异样，继续说道：“那几年的南凉也算安稳，只是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太上皇下令禁止再入战场，再后来太上皇出了家，他便成了摄政王。”
出家？！太上皇出家这件事虞漫并不知晓，说起来也是奇怪，皇帝出家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不过她没有多问，只是听那士兵讲着。
“自此，他一心从政，竟硬生生弄出了一个什么水穿刑，虽然不伤害的人的身体，但极其消磨人的意志，至今令人闻风丧胆。”
“水穿刑？”虞漫皱眉。
扶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也只是曾听人说过这种刑罚，将人捆于一张木板上，在其额头的高处挂一袋水，水一滴滴地落在人的额头上，整个牢狱中，只他一人，只能听着水滴滴落的声音，感受时间的流逝，受过这个刑罚的人大多都坚持不到第二天便将事情全招了，”王二和扶光并肩站着。
王二摇头晃脑，对虞漫挤眉弄眼。
“将军，你还是离王爷远点，说不定，你哪天犯了事，就被抓进去了，”王二呆呆地笑着，众人都为他捏一把汗，
“……”
这王二就不能盼着她点好事吗，
“而且近几年朝中风云变幻，他们都说…”
“说什么？”有人连忙追问。
“说王爷觊觎皇位，暗地里计划反叛，”
虞漫的神经一下绷了起来，脑子顿时就乱了。
“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虞漫警告着这群年轻的士兵，气氛一下严肃了。
这种话若是被有心的人听去再添油加醋传到那位的耳中，不知又会有怎样的祸事，而且她那天确实看到了，那小厮推着装满铁器的车，私自铸造兵器，还能干什么事呢？
扶光侧首看着虞漫，将军的顾虑是有必要的，这种反叛的话怎可随便说出来。
“将军，快让大家到客栈吃饭吧，”一个妇人跑的气喘吁吁来通知他们。
“好，那大家召集弟兄们吃饭。”
来到客栈才发现里面摆满了桌子，外面的街上也是，她看着那个满面笑容的唐奂，估摸着又是他的手笔。
群众欢呼，大家都聚集在客栈中，百姓们也在。
李老伯大声喊道：“让我们一起感谢虞将军。”
“感谢虞将军，”群众的声音嘈杂，但却无比的有力。
“这是我的职责，我已经上奏皇上，很快就会有新的郡守上任，陵州城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多谢将军，”又是一阵嘈杂。
“大家赶紧坐下吃饭吧。”
“好，那大家赶紧坐下吧，”李老伯招呼着大家坐下。
整个客栈从里到外都是热闹非凡，充满了欢声雀跃。
虞漫走到李老伯的旁边，低声说道：“老伯，我有话要问你。”
李老伯看虞漫一眼，思索片刻，将他带到了客栈的后院中。
“老伯，这里就我一个人，你可以和我说说是谁告诉你我要来的？”
他上奏皇上后便立马赶来陵州，此事鲜少有人知晓，当日老伯只说是京中贵人，他便起了疑心，除非是皇上，或者段相……
“这个…”李老伯想起那人便有些犹豫。
“是一位姓段的老爷吗？”虞漫继续试探。
“不是，是一个姓空的公子，好像叫什么空明，他留宿了几天，昨日刚离开，将军，再详细的我实在不好和你说了，”那人的身份他也并不清楚，只知道是从京中下来的人。
慕南王？如果是空明的话，那背后之人必定是慕南王，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在他去西都尉调兵的时候，还是在进宫的时候，但他为什么要帮她，是在忌惮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吗？
“好，我知晓了，”虞漫回了客栈。
虞漫刚想坐下来，唐奂便走过来，“阿漫，你可答应过我，等你大捷，便与我不醉不归。”
战事得以解决，虞漫也正在兴头上，遂坦然一笑，“说话算话。”
两人落座，唐奂又搬来了他的好酒，这次不一样，每桌都有。
所以他到底是有多富有，虞漫接过唐奂倒的酒水，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你只留四百兵马在城中，可曾想过，万一攻破了呢？万一那两支兵马没有及时赶到，你可曾想过后果？”唐奂收起了往日的嬉笑，严肃起来。
虞漫浅笑，摇摇头，“不是碰巧，一切我都已经算过了，即便是事不如人意，也有最好的策略保证最少的损失。”
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即便城破，也能通过控制鼓声向王二传达撤离的消息。
“阿漫，可当真是不惧死，”唐奂盯着虞漫的双眸，虞漫回视着，有些惊讶，唐奂看懂了她的策略，转而收回注视，看着碗中的酒。
他轻笑道：“我可是怕死的很，毕竟我们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说完，仰头喝光了碗中的酒，沁鼻的香气顺着喉咙滑入胃中，胃中立马就暖暖的。
听了他的回答，唐奂笑出了声，“传宗接代？阿漫，你真心急。”
哪有人不怕死，只不过局势所迫，她只能冒险了，好再这场仗到底还是胜了。
“我观你此次的战术，当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你也懂战略？”
“略懂略懂，自是与你不能相比，”
她确定唐奂不是一般人，但这些在此时都不重要了。
“今日你我便不醉不归，喝。”
“好，”
不知喝了多久，又有多少碗酒下肚，虞漫的脸上爬满了红晕，眼神逐渐迷离，虞漫喜欢喝酒，但他的酒量并不高，而一旁的唐奂看上去完全没有醉酒的状态，兴致极高的给虞漫倒酒。
“阿漫啊。”
虞漫只顾着应答，“嗯？”
“你们家人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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