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害怕与冷漠
“对，我的。”顾之言点头道谢，没什么表情的接过钢笔放进自己包里。
两人上车，往医院开了一段路后蔚蓝才想起来，他“哎呀”一声，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顾之言：“你下午还有事吗？要不然……你停车，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他也真是傻了，就算江奶奶给顾之言打电话说要回家收拾些东西，也不一定非得顾之言跟着一起去啊，他打车过去接江奶奶也可以呀！
另外，为什么江奶奶都不给他打电话，反而是打给顾之言呢？
淡淡的疑惑从心头划过，但蔚蓝也没多想，他现在满心都是麻烦了别人的不好意思，尤其这个别人还是顾之言。
顾之言啊这可是，上一世陪他去买杯奶茶都着急回校的男朋友，怎么可能有时间和他一个普通同学去帮同学奶奶拿东西？！
一定是因为顾之言之前没好意思拒绝他，而他自己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傻乎乎的拉着人家一起来了！
这也太厚脸皮了……
蔚蓝耳朵都烧了起来，他尴尬极了：“我打个车过去吧，你，你有事去忙就行……”
“没事。”顾之言淡声回到，又不着痕迹的撇了蔚蓝一眼。
正好蔚蓝也偷偷看向他，恰好看到他眉头一皱的模样，顿时蔚蓝慌极了。
他坐立不安的在副驾上动来动去，但是看顾之言实在没有停车的意思，只能连连道谢，搞的两个人客气非常。
顾之言大概也是有些恼了，唇线抿的直直的，眉头也一直蹙着，看的蔚蓝险些都要坐不住了，终于，医院到了。
他逃也是的下了车，刚弯腰想再跟顾之言好好道谢，就见驾驶座的门也打开，顾之言绷着一张脸下了车，站在另一边看着他。
蔚蓝有些懵，喃喃道：“你……你不回去吗……”
“我答应江奶奶送她回家。”说话间，顾之言又皱起了眉头，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忍住了，只略有些烦躁的看了蔚蓝一眼，“不走吗？”
“走，走。”蔚蓝不敢再说什么，慌忙小跑着到顾之言身边。
顾之言又皱眉看了他一眼，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两人沉默的到了妇产科病房，蔚柔已经在江明旭的安排下挪到一个单人病房。
此时她正搂着小宝宝在睡觉，江明旭也在一旁陪着，见蔚蓝过来便起身笑道：“蓝蓝来了，这是……”
“我们出去说吧。”蔚蓝怕吵醒妈妈和妹妹，就和江明旭一起出去，站在走廊里才介绍道，“这，这是我同学，昨天就是他送奶奶来的。”
蔚蓝话刚说完，顾之言便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叔叔你好，我是蔚蓝的同学，我叫顾之言。听说蔚蓝多了个妹妹，我们都很高兴，这是给宝宝的一点小心意，叔叔阿姨不要嫌弃。”
他说着，摸出来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红包递到江明旭手里。
蔚蓝倒是不觉得奇怪，他早知道顾之言就是这样处事滴水不漏的人，尤其面对越不熟悉的人，顾会长就越会说话。
江明旭一愣，忙笑着推拒：“哎，你们都还是学生，不用不用，来看我们就很有心了……”
话没说完，江奶奶气冲冲的走过来，随手扒拉开蔚蓝两人就一巴掌呼在江明旭肩膀上：“你是不是傻啊？你老婆刚生了孩子不到一天，你就任她闹？”她快气死了，“我去个厕所的功夫，她都要在病房里摔杯子了！”
“妈，明雅她还小……”
“小个屁，马上也快三十了！”江奶奶怒道。
江明旭满脸愧疚闭口不言，江奶奶看他这个样子就头痛：“算了，你回去给我收拾点东西拿来，我得在这守着。”
“妈……”江明旭无奈，他也怕江明雅再过来。江奶奶现在就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两人见面就打，他也得陪着，好歹还能调停一二。
“真是我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做她妈！”江奶奶气完，才看到站在一边的蔚蓝和顾之言，顿时脸上挂起笑来，“蓝蓝和小顾都来了啊。”
“奶奶。”蔚蓝和顾之言一起叫到。
江奶奶笑呵呵的：“好，好。”
可笑完她又开始犯愁。
蔚柔剖腹产得五天才能出院，江奶奶就准备在这守五天，但她昨晚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所以今天小顾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回家拿点东西的时候她就答应了。
可江明雅那个拎不清的，今天一上班就过来“看侄女”，偏还要阴阳怪气怼蔚柔，说的蔚柔差点都要掉泪了。
刚生了孩子，怎么能哭呢，江奶奶就一路撵着把江明雅骂回了档案部，但现在走，她也不放心，江明旭这个软蛋总觉得亏欠了他妹妹，对着江明雅一句重话不敢说，白看着蔚柔挨欺负！
看江奶奶左右为难的样子，加上刚刚听到的几句话，蔚蓝约莫猜到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感激江奶奶对自己妈妈的维护，便道：“奶奶，我在这里陪着我妈，你回去休息休息再过来吧？”
“不行。”江奶奶一口拒绝，但很快想到一个好主意，“那蓝蓝，你去帮奶奶收拾一下东西吧？”
蔚蓝：“啊……”
几分钟后，顾之言和蔚蓝重新坐上了汽车，继续维持那种沉默的有点尴尬的气氛。
蔚蓝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刚刚上车前他拒绝过，甚至还叫了车，但顾之言似乎更生气了，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看着他也不吭声，吓的蔚蓝出租车来了也没敢坐……
但这气氛……
蔚蓝还在想要说些什么，顾之言已经开口了：“你很怕我？”
蔚蓝慌忙否认：“啊？没，没有啊？”
顾之言从后视镜看看蔚蓝那几乎要贴到车门的坐姿，眉头皱的更紧了。
于是蔚蓝也更害怕了……
一来一回，加上收拾东西，回到医院又耽误了一会儿，等再次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蔚蓝看了看时间，再看看一直陪在身边的顾之言，略带歉意：“耽误你一下午，我……我请你吃饭吧？”
他有些忐忑，不知道顾之言会不会答应，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希望顾之言答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之言才淡淡说了一声：“不用请，一起吃吧。”
蔚蓝闻言却是微微瞪大了眼睛，惊讶的不敢相信顾之言竟然没拒绝，不过他又很快掩饰过去，扬起一丝笑道：“那回学校附近吧，有个火锅据说还挺好吃……”
顾之言一直在注意他的神色，闻言也只是应了一声，眉头却又微微蹙了起来。
吃过饭，身心俱疲的蔚蓝再次诚恳向顾之言道过谢后坚决拒绝了对方送自己回家。他打了一辆车，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都还在发呆。
他怎么觉得，顾之言和他印象中的那个人，有些不一样了呢？
上一世的顾之言是什么样的呢？
孤傲，疏离，稍微有些事情便不耐烦，但又是最会办事的学生会会长，连续三年代表优秀生发言，发言稿甚至都被老师拿去参赛获过奖。
那是与蔚蓝完全不同的人。
蔚蓝在私下还能和人聊天打闹，性格也软，但一旦人多了就不敢说话，别提上台发言了，上课回答问题都要鼓足勇气。
所以蔚蓝一直仰望顾之言，像是仰望一个他永远也到达不了的高度。
恋爱期间，顾之言的冷漠和不耐也让蔚蓝觉得没什么，毕竟他就是那样一个人，追他的时候蔚蓝就知道了，也是愿意的。
可现在，蔚蓝有些不确定了。
今天的顾之言，不，应该是说这几天的顾之言都莫名有些好说话，虽然脸上表情还是那个样子，但做的事情却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耐烦。
蔚蓝不懂。
是顾之言变了吗？
他打开公寓门，一边换鞋一边问系统：“顾之言没有重生吧？”
[？宿主这是什么问题，顾之言怎么可能重生？]系统疑惑，[这个世界上，只有宿主是独一无二的啊！]
蔚蓝放鞋的手一顿，随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独一无二什么的，应该是来形容像顾之言那样的人吧。
那样会发光的人。
而不是他这样的小透明……
[宿主要有自信啊！能被本系统选中，宿主已经够独一无二了！]系统叫道。
蔚蓝被逗笑，又觉得养这么个小玩意也不错，至少不会无聊了。
洗漱之后躺回床上，蔚蓝拿起手机才看到籍自明发来的十几条微信，从后往前翻，后面全是各种长度的问号，而前面几条则是在问蔚蓝他几点来家合适，除了排骨能不能再给他炖只鸡。
然后蔚蓝一直忙着没回，籍自明就隔一会发一堆问号过来……
“哎呀，说好让明仔来住的！”蔚蓝一拍脑门，他又忘了。
他赶紧给籍自明打了个电话，对方知道蔚蓝是去医院看妈妈了才放过他，但还是强烈要求下次再来的时候除了排骨和炖鸡，他还要吃小龙虾！
“撑不死你！”蔚蓝笑骂了一声，那头接电话的人却换成了郜子石。
郜子石含笑的声线传来：“蓝蓝，这周末去爬山吗？骆启联系了古文系一个女寝，大家搞搞联谊啊。”
蔚蓝一顿，上辈子这个时候他已经向顾之言表白，也在寝室公开出柜，所以自然没有这场联谊。
但现在……
他犹豫了一下，答应道：“好啊，哪天？”
“周六吧，她们周天好像还有选修课。”郜子石道，“咱们早点回来，不耽误周六晚上的机器人。”
“行。”蔚蓝痛快答应，又约他们周五晚上来自己家住，方便周六早些出门准备。
一切约定，蔚蓝挂了电话，去厨房拿了一瓶冰水边喝边看星星。
已经是新的一生了，不是吗？
[宿主啊，抽取明天的直播任务吧？]系统提醒道。
蔚蓝点头，任由系统抽了个“记录超过一千字课堂笔记”的奇怪任务。
一千个字是不少，但蔚蓝脸上还是挂起了笑。
虽然总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任务，但能重活一世，他还是很感恩的，而且这一次他救下了妈妈和妹妹，那两年后，他也能救下顾之言。
然后顾之言就可以平平安安去留学，他也平平安安念到大学毕业，在之后大家就是永不相交的平衡线，各过各的生活。
“敬新生！”蔚蓝举起瓶子，对着星月大笑起来。
周五，一天四节课上的蔚蓝寝室四人全都蔫蔫巴巴的毫无精神。
蔚蓝也没力气做饭了，他征集过大家的意见后点了一家地锅鸡的外卖，然后一行人收拾好东西，齐齐往校门口走去。
蔚蓝正边走边和郜子石说着准备去买一辆自行车，就听到身后籍自明和人打招呼：“哟，好巧，出去吃饭吗？”
他漫不经心回头一看，然后一愣，又赶紧扭回头来继续听郜子石说着什么，但……郜子石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见。
好几天没见的顾之言，怎么忽然又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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