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的影子无处不在
送走黄晶晶和张沉毅已经过了午夜。卿言洗漱完坐在床上看书，眼皮很沉，只是还要等白玉宇洗完澡才能熄灯。她强撑着睡意，等到浴室的人门一开，她突然惊醒。
他走到她床边，高大的身影落在卿言的被子上。
"你没事吧？"
卿言困倦摇头，她知道他在问什么。
"早点休息！"
白玉宇回到房间，静坐在黑暗里，亮起打火机，从床头柜随手拿起一根烟。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在院子里抽烟。新月不见影，黑夜笼罩了寒冬大地。白玉宇想起大学时期在异国他乡和林清俊一起跨年的情景，物是人非事事休。不知不觉，烟壳已空。他才意识到，夜已深，回到房里。
此时熟睡的卿言突然惊醒，泪湿了大片枕头。她坐起身，靠在床屏，调整呼吸，拭去眼泪。她回忆着刚才的梦，母亲坐在纯白色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黄白玫瑰，紫罗兰，黄色小雏菊，淡粉色的木槿。秋天的日光透过落地窗折射进屋，阳光温柔地照在她身上，白光隐去了母亲一半身子，仿佛她不是这个世间的人。微风轻推白纱，像是在互相斗趣。母亲包好一束黄白玫瑰放在一旁，见卿言过来，微微抿嘴。她明明没有张嘴，可卿言却清楚地听到她说，‘你外婆生前最喜欢玫瑰了，我们去看看她吧！’卿言怔怔站在那里，泣不成声，在心里呼喊:"妈妈～你明明也已经不在了。玫瑰是给你和外婆的啊！"可在梦里，她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像个哑巴一样，无声哭泣。这滚烫的记忆，又重新触发了她的泪腺。有人说，人死后，出现在梦里，是不会说话的。的确，母亲无数次入梦，一次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她真真切切不在这个世界了。鞭炮声此起彼伏，看来是个好时辰。她再没有了睡意，推开窗户，一阵寒风呼啸进来，直冲她的鼻息，冰冻了心脏似的，呼吸都暂停了。是冬夜的黑，不同于夏日的黑夜，它总是很低沉阴郁，透着寒彻，重重压下来，让人窒息。天空突然飘起雪来，化几朵在窗柩上。前一秒还美得有棱有角的雪花，瞬间化成水，下一秒就完完全全消失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她的心又突然一紧，虫子咬噬般疼痛，寒气从脊背再次蹿上来。她难受得想死，整个人蜷缩起来，紧紧拽着被子。轻声呜咽着，为了释放这份难过。
白玉宇听到她房里的动静，连忙起身去看她。蜷缩在角落的她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瑟瑟发抖。他蹲下来，轻轻掀开她捂着脸的被子。满脸的泪水淌在脸上，努力克制着抽泣，红肿着眼睛。
白玉宇在她身边躺下，把她搂进怀里。卿言在渐渐平复的啜泣声中睡去，白玉宇的胸口感受着她轻柔的呼吸，看着睡梦中的人白皙娇嫩的皮肤，他感叹某人在某些方面的确少根筋。燥热的他扣上了最上面的纽扣，熬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了自己房间。
新年第一天，几个人不约而同睡到了大中午。大家都穿上了卿言昨天给他们买的新衣服，互相夸赞着。吃完午饭，一行五个人自驾出门游玩。
由白玉宇驾车，卿言坐在副驾驶。车是白玉宇从市区新买的，发动机的声音很小。
他见卿言闭着眼睛，死死拽着安全带，握着她的手说:"不会有事的，有我在，放松一点。"
她紧张点头。
黄晶晶，纪美和张沉毅在后座异常兴奋。适逢新年，很多游客都是全家出游。高速拥堵，好不容易进了服务区，又是密密麻麻的人头窜动。一个中年阿姨从一辆黑色商务车里下来，用方言挑剔着服务区的设施。白玉宇和卿言经过她身旁，默契相视一笑，原来是老乡。她可爱的小孙女从车上跳下来，牵着奶奶的手，朝饮食区走去。卿言走在她们背后，这位阿姨的身形和她母亲十分相似。她很努力忘掉过去，可越刻意，记忆偏偏翻江倒海地来，反噬她的生活。
"安享天年，大概就是这样吧！"她笑看着白玉宇，心却莫名很疼。
"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他这么一问，她才感觉肚子不太舒服，生理期提前了。看着公共厕所门口长龙一般的队伍，她皱起了眉头。
"我肚子有点疼，好像……"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你先过去排队，我马上回来。"
纪美和黄晶晶带着沉毅早就跑得没影了，她疼得没有力气，靠着墙排在长长的队伍中。没过多久，白玉宇拿着一个保温杯和一个黑色袋子走过来了。
"给你。"
卿言诧异又尴尬接过袋子，赶紧塞进包里。周围的人都纷纷看向他们，还是熟悉的议论声，夸白玉宇又高又帅又绅士，对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喝点热水吧！"他倒了一小杯热水出来。
"谢谢！"
"很难受吗？"他搂过卿言，让她把重心往他身上靠。
"我们回去吧？不去了，好不好？"
"不行，纪美他们那么开心，不能让他们扫兴。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卿言看他在人群里实在太扎眼，又在女厕所门口，见黄晶晶过来，连忙抓住救星，让他走了。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重新开车上路。卿言在副驾驶沉沉睡去，阳光暖暖洒在车顶，后座的几个人也都安静下来。白玉宇脱下大衣，盖在她身上，时不时看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深怕吵醒她。黄晶晶在后座，把这一切都看进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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