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许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
然而这次，记忆并没有被清除。
她只是单纯的不记得了，跟丢了魂似的。
就和当初那天自己的状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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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梦抱着双膝，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窗外，是她最爱的夜晚的灯光。虚幻、暧昧、迷离，让人感觉什么都抓不住，却又沉醉其中。
而她此刻，脸上毫无表情。
也没有泪水。
只是盯着某处，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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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
她没有给那个少年任何回应。
她没有告诉他，她也喜欢他——而且远远早于他。
准确来说，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是“没有应答”，在众人眼里，就是变相的拒绝。
她拒绝了他的表白。
她拒绝了她喜欢的人。
她拒绝了……她偷偷喜欢很久很久的人。
不只是因为她的好朋友秦玉。
更是因为她的良心和所认定的礼义廉耻。
这是她最大的遗憾。
拒绝杨南，也是她最心痛的一次选择。
许梦在往后的时光里，后悔过无数次这件事情——
可这一次的重来，她还是选择了和当初一样的做法。
丝毫不差。
其实那一天结束回家，
她偷偷开心了很久。
因为那是她距离他最近的一次。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大抵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就像是，私藏了很久的糖，
不舍得吃、又舍不得扔掉。
但又不能被人发现，这颗糖的存在。
终有一天，这颗糖得以见光。
有了打开糖纸的理由，便嚼碎了它。
化在心坎里，甜的发腻。
可她不觉得腻。
只觉得美好得不太真实。
顾虑也还是有，而且很多。
但听到杨南的表白，她觉得感情变得纯粹起来。
因为她确信了——他喜欢她。
“喜欢”是这件事情的本源。
来来回回的顾虑和揣测，躲在自己所画的圈子里不见天日。
这样的日子，太累了。
因为明白了他的心意，她才有向他迈进的勇气。
可是许梦错了。
她还没来得及沉浸在这份喜悦里，一盆冷水就浇醒她了。
幸福来的太快了，快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剥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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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杨南主动发消息给她的。
一共还没有过几天。
杨南：【我喜欢房邱了】
杨南：【我刚刚和她表白了】
杨南：【她答应了】
杨南：【我们在一起了】
短短的几行话，让她之前所有的梦都破碎了。
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她，看到第一句话的一瞬——
许梦眨了下眼睛，
一滴眼泪掉到地上。
眼泪仍然在一滴一滴掉落。
她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一动不动。
没有歇斯底里。
痛彻心扉的感觉，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久久未达心底。
只有泪腺替她先一步接收。
平静的……像死人一样。
悲痛的感觉抵达心上时，她缓缓回过神，反而笑了出来。
不是嘲笑，
却像是在讽刺，
讽刺自己像个小丑一样，为他人表演。
泪水痕迹已布满脸庞，可她顾不上这些“狼狈”。
眼泪还在不断掉落，她的手上却在敲击着键盘。
维持着虚假的体面。
他说，他刚刚和房邱表白了。
她只能恭喜他。
他说，他们在一起了。
她只能接着祝福他。
他们都默契地避而不谈“他才和她表白不久”的事情，仿佛这件事只是她的一个梦——
一个还没有做了多久，就醒了的梦。
之前她所困扰的问题全部“迎刃而解”。
只留下心底的苦涩和流不尽的泪水
是的。
她又接着当和事佬了。
许梦嘱咐着杨南，处理好和秦玉的事情。
……她之前还在那趟浑水里，转眼间——现在连参与这件事的立场都没有了。
她还在敲击着键盘上的按键，发消息说“大家的关系不要闹得太僵——大家都还是朋友”。
是啊。
朋友。
至少他们还是朋友。
和他，和秦玉，他们还能是朋友。
这样也很好了。
那这件事的结果，是不是，
至少她没有太对不起自己的好朋友，也保全了和他的友谊。
……对吗？
可为什么她的眼泪还在不断往下流，擦都擦不完。
她和杨南一共没聊几句，话题就戛然而止了。
只是聊个天，而且总共也没几句话，
怎么会有点累啊。
不用再装了。
许梦从椅子跌坐到地上，双手环抱住了自己。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用再收住情绪了，她可以肆意的哭出来了。
嘴唇抵到胳膊上，也堵塞了部分鼻子的呼吸。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那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
为什么他不能……不能喜欢她喜欢得久一点……哪怕只是再久一点点
甚至……他还不知道……还不知道……她喜欢他……
他不会知道了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许梦的双臂从膝盖上随意耷拉下来，后脑勺慢慢靠向墙壁。
是冰的。
冰透了。
这次可以，歇斯底里一回了……
-
许梦从回忆中慢慢回神…
她这次没有买日记本了。
打开了杨南送给她的本子，写上这一天的日期——
1582年10月10日。
本来是十全十美的日子，可我收获了最大的遗憾。
杨南……他今天和我表白了。
我还是和当初一样，做了这样的选择。
——哪怕后悔过无数次。
当初的我，是甜蜜的，也是矛盾的。
甜蜜是因为，杨南也喜欢我。
矛盾是因为，这件事该如何收场，才能给彼此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秦玉，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如果她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似乎也会这样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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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没有和对方分手，我都不能确定。
如果一开始，我就没有安全感，带着愧疚感和负罪感和他在一起。
结果会是好的吗？
他对待感情是这样的态度，我又怎么敢把这份“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暗恋，放心地交给他？
我的小心翼翼，
我的视若珍宝，
又有谁会知道？
又有谁能懂
其实说实话，当初做了那样的选择，我都愧对于那个女孩。
负罪感、愧疚感，就像枷锁一样，困住我往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区别只在于，程度的大小罢了。
那天的甜蜜大于矛盾。
重来一回，我已知道之后的故事。
没有甜蜜，也没有悲伤。
或许二者并存，只剩下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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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南，你知道吗？
别人不知道这些事情，通过之后别的事情，说你是渣男。
之后我也明白了，你或许是个渣男。
可是我的心，却一次一次为你辩驳。
可能我从心底就不能接受吧。
后来每一次朋友的恋爱失败，我都安慰对方：远离渣男。
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深陷其中？
说到底，我还是不能接受。
我不接受你是渣男。
你明明那么好。
你的阳光温暖、你的温柔细心，
无意中撬开了一个小透明女孩的心。
她没有外表那么淡漠，她会被轻易打动，只是没有人去那么做而已；
她没有外表那么话少，她骨子里是个话唠，只是没有人听她说话而已；
她没有外表那么老好人，她也想做个恶人，不管不顾的奔向你。
只是她不敢而已。
她没有外表那么无欲无求，她也有喜欢的人，她也有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只是她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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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怪来怪去，我不应该怪你。
不是你的错。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不好。
是我不该对你心动。
是我不该在不对的年纪，偷偷喜欢上一个人。
是我，让自己越陷越深。
是我，亲手给自己戴上了镣铐、扣上了枷锁。
是我，对不起自己。
或许……是我错把你的友情，转化为我对你的爱情。
自始至终，你可能只适合做个朋友吧。
/
其实……这一次，我最大的遗憾，不是这些。
我恨不得拼了命的保全所有，
对于你我单向的爱情，
亦或是退而求其次的友情，
还有和秦玉的友谊……
到头来，我还是无能为力，
让故事再一次朝着这样的走向。
哪怕今天的故事不会被清零，明天醒来，也还会是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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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最大的遗憾，其实是想穿越到“你告诉那个女孩你喜欢别人了”的时候。
那个女孩想对得起任何人，却唯独辜负了她自己。
如果可以，我想去到那个时候，去看一看她。
在她埋下头的时候，我不会去拥抱她。
我只想，缓缓地蹲下。轻轻地，摸一摸她的头顶。
在她痛哭的时候，我不会去擦拭她的眼泪。
我只想，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哭一场。
好好的哭一场。
想告诉那个孤单的女孩：
你还有我。
你还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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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是怎样的结局？
我不知道。
哪怕这次的表白后续，七年的故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我还是不知道。
许梦对杨南的单向故事，未完待续。
但未完待续，就永远是待续的状态了。
这场暗恋，注定就是死局。
一场难以言说的，无人知晓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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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秘密，叫作暗恋；
我的暗恋，叫作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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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浪漫至死不渝；
而莫峻说过，少年与爱永不老去。
可我却觉得——
浪漫不死，但会老去。
我的爱不会老去，但会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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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只想说一句——
杨南，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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