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拳打脚踢

　　小宝他们这两天一直在实施抓小偷的计划，可别说看见什么贼影，就连那只小猫也不见了踪迹。当初的刺激和兴奋已经淡然无存，钱勇和熊家辉失去耐心，从行动小组中退出。

　　小宝也想中止计划，毕竟每天捕风捉影让人很不得劲，而且还影响到中午休息，下午上起课来老是上眼皮搭下眼皮，不知挨了老师多少回说。但刘霞精神很足，央求他：“就一天，最后一天。反正明天是礼拜天，可以玩一整天。”

　　小宝向来没有拒绝霞的习惯，对她的请求百依百顺。大中午的两人又潜伏在围墙边的草丛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小宝实在闲得无聊，在草丛中抓来几只蚂蚁，把它们圈在挖出来的小坑里，用根小木棍训练它们，嘴里还小声念：“你来做大将军，走在最前面……你这个小不点，怎么又掉队，趴在那不动干什么，快跟上去……咦？这还有个逃兵，看你往哪儿逃，给我回来接受惩罚。罚什么好呢，当逃兵可耻，枪毙。”用小棍儿一挑，把那蚂蚁甩得无影无踪。

　　刘霞睁大眼晴盯着教室门口，生怕自己一个疏忽让小偷从眼皮底下溜走。突然，她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教室前的走廊里，忙轻轻呼唤：“小宝哥，有人。”

　　小宝抬起头，吃惊地道：“是何秀！她要干什么？”

　　只见何秀东张西望一阵子，确定四周无人后快速走到教室门口，双手双脚撑在门两边的砖墙上，嗖……嗖……跟只壁虎差不多，三下两下就爬到门头上，腾出一只手推开上面的气窗，像狸猫一样敏捷地从气窗中钻进去。不大一会儿，又从气窗内钻出来，望望四周，又快速奔向另一个教室如法炮制。再次出来时，她横穿操场，在离小宝他们十几米远的围墙边停下来，然后翻过围墙。围墙外边是一条蜿蜒的堤坝，堤坝下就是湍急的龙开河。

　　小宝爬上围墙，看见何秀从怀中拿出本子和笔藏在一处草丛中。然后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沿着堤坝走远来。

　　刘霞在围墙下仰着头问：“她在干什么？她在干什么？”

　　小宝从围墙上爬下来说：“没干什么，走了。”

　　两人又回到草丛中躺下，刘霞见小宝躺着不做声，急道：“我们报告老师吧。”

　　此时小宝脑袋里全是何秀卖艺和在站台上两人分吃冰糖时的情景，他的心装满怜悯，善良就像洪水一般泛滥，自言自语道：“肯定是有什么事，不然她不会去偷东西。”

　　“能有什么事？看她样子就像小偷。”从何秀推到小宝那一刻起，刘霞就看何秀不顺眼，没好气地说：“待会上课我一定报告老师，真是大坏蛋，连同学的东西都偷，不要脸。”

　　“先别告诉老师。”小宝从草丛里爬起来道：“还记得建华哥偷苹果吗？婷婷姐也让我们不要说。后来建华哥还是把钱还上，只可惜那么大的苹果没吃上。”

　　“你还惦记着吃啊，”刘霞呵呵直笑：“难怪阿姨说你是猪八戒投胎。”

　　这时学校的大门已经打开，陆陆续续有同学走进来。看见班长阮梅打开教室门，刘霞拉着小宝的手走进教室。不一会儿何秀也进来，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熊家辉和钱勇打闹地冲进教室，回到自己座位上后，小熊同学还没忘记小宝想当英雄的使命，从抽屉里拿出书包问：“你们中午抓到小偷没有？”

　　这两个小家伙自打昨天退出行动小组后，便再也不遵守小组纪律，公然当着众人问如此机密的问题。

　　“没有。”

　　“我就说了嘛，”钱勇洋洋得意地说：“小偷肯定是那只小猫，发现我们要抓它就不敢来。”

　　突听熊家辉一声惨叫：“哇！哇！我又少一只铅笔，还是没用过的。”

　　钱勇急急忙忙打开自己书包，带着哭腔说：“我两个新本子不见啦，还是我爸昨天给我买的。”

　　扭过头来，咬牙切齿地问小宝：“你们中午看见那只猫没有？”

　　“好像来过，就一道黑影，嗖地一声没了。霞，你也看见了呵。”

　　刘霞不知道小宝为什么这样说，含糊地应道：“嗯。”

　　“就是它，肯定是它。”

　　钱勇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这种想法一传十，十传百，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小学生间就传开来：说是校园内有一只爱学习的贼小猫，特别爱学习，学习的连本子和笔都不够用，就出来偷。还说这小猫神通广大，会穿墙术，谁要是找到它，它就会帮谁学习，考试就能得一百分。

　　更有甚者，有些小朋友还绘声绘色地说亲眼看见小猫是如何如何穿墙的，如何如何拿笔和本子学习的。说的人多了，连小宝都有些相信。可见人类的幻想是多么的丰富，或许那后来的机器猫原型，就是RB人从这儿剽窃的。

　　刘霞几次想检举揭发都被小宝拦住，这姑娘疾恶如仇，大眼睛里揉不得半粒砂子。趁着没人，面对何秀，小声警告：“我知道是谁偷的，她最好自己去坦白，不然我一定告诉老师。”

　　何秀眼皮都没眨一下。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大年级的同学或是在操场上玩球或是回家。小年级的同学大多数拿着根小棍儿，嘴里“喵喵”叫唤，满校园里寻找小黑猫。弄得许多老师都一头雾水，这是谁家的小猫丢了？竟能发动这么多学生寻找。

　　小宝一直紧盯何秀，见她走出校门，忙和刘霞跟踪过去。

　　何秀走出学校，在岔路口径直往小坝上走。小宝没再跟，而是和刘霞守在路口。两人边玩猜石子的游戏，边等何秀出现。

　　不大一会儿，何秀背着书包从小坝上下来，见小宝和刘霞在路口上蹲守，她理都不理，低头疾走。小宝拦住她问：“何秀，你为什么偷同学的东西？”

　　何秀扬起头，一脸的倔将：“你们管不着，滚开！”

　　刘霞怒道：“你偷东西做坏事还敢凶，我告诉老师去。”

　　“你要是敢告诉老师，”何秀扬起拳头：“我就揍死你。”

　　疾恶如仇的小英雄刘霞，心中虽然害怕，但外柔内刚的她毫不妥协：“我这就去告诉老师。”转身朝学校走去。

　　何秀冲上前扯住刘霞的衣袖。那件衣服是霞二姐传下来的，到她身上已有好几年。这一扯，就听得“哗啦”一声，衣袖给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小宝忙拉开何秀，把刘霞护在身后，叫道：“你做错事就不对，现在还要打人就更不对，必须认错。”

　　何秀的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恼羞成怒道：“你也来欺负我。”挥拳向小宝的面门上打来。

　　小宝反应敏捷，左手一抬，将何秀拳头略略抬高，反搭在她的小臂上。侧身往前斜跨一步，右脚插入何秀两腿之间，左手顺着她的冲力，轻轻一带，右手成爪型抓向肩关节，本能地使出擒拿动作。

　　这一旦使将下来，何秀必然要扑倒在地，她的右手将会被反扭在身后，接下来只有任人宰割。但就在小宝要抓她的肩关节那一刻，那天何秀手被她爷爷强行脱臼时强忍痛苦的样子，在脑中闪了那么一闪，也就有了那么一丝迟疑。这手无论如何也抓不下去，反而去拉住她的冲势，免得其跌倒。

　　可是秀并不领情，或许她也是在长期训练下养成的本能。人一站稳，立马挣开小宝的左手，拳头就奔着他的眼眶而去。“砰。”充满灵气的大眼和细嫩的手背，来了个亲密的接触。谁让这只眼睛老爱瞄人家小姑娘纤柔的手呢，十指葱葱多好看，这回让你看个够！

　　小宝向后仰去，不仰不行啊。这一拳下来，疼痛就无须多言。眼前是一遍漆黑，漆黑中冒出来许多小星星，鼻涕、眼泪全跑了出来。怎么能让这些肮脏的东西玷污人家姑娘的手呢，这可不是童话中骑士应有的风度。宁愿自己跌倒，也不能让她惹上半点鼻涕。于是他像小山一样“轰”然倒地，扬起一阵细灰。他倒是不想跌倒，可那位拳头的主人在脚下使绊子呢。

　　何秀顺势骑在他身上，拳头高高举起，见小宝手捂着眼睛“哎哟，哎哟”地叫痛，这一拳再也打不下去。

　　刘霞冲上前，双手拉住何秀举起来的手，低着头，躬着身子，像一只发怒的雌虎，把秀撞到在地，自己也收不住势，扑倒在小宝身上。

　　可怜的小宝，挨秀一拳也就罢了，如今这小肚子也给霞重重地压一下。这小子素来怕痛，哪还去想保持什么骑士风度，疼得“哇哇”直叫。

　　何秀坐在地上楞一小会，“唔”地哭出声来，爬起身，连地上的书包也不要，搓着眼睛就跑。散乱的黑发，随着飞奔而在风中飘舞。落在刘霞的眼中，更增添一番魔女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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