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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懵懵懂懂


  铁柱背着双手,哼着小曲,摇头晃脑地朝家走。在巷口碰到五一和婷婷回来,看见他手上提着条十来斤重的大鱼,忙叫道:“三儿,把鱼给我,明天你们都过来吃饭。”

  刘五一陪着笑脸说:“这是婷婷钓的,我钓了七、八条斤把重的,也能煮一锅。”说着要把鱼蒌的鱼拿出来。

  铁柱摆手道:“算了,算了,先放家里养,明天让你姐夫带过来。”

  他低头拍拍大鱼身子,又抬头看看婷婷,道:“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凤娇伸手拧他一把,笑骂道:“喝了二两猫尿就为老不尊,跟孩子们也开玩笑。快点走!”

  大勇故意落在后面,等他爸妈走远,又返回身追上五一和婷婷,小声说:“你们俩要小心点。”

  说完又快步跑开,婷婷听的莫名其妙,问五一:“小心什么?大勇哥是不是也喝多了?”

  刘五一摇摇头:“他没喝酒,怕是我们俩在湖边给他看见了。”

  婷婷有些紧张:“不会吧?”

  五一叹着气说:“咱俩亲嘴的时候我就听到动静,大勇哥知道还不要紧,只怕是我姐也知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知道就知道呗,她不也跟大勇哥在谈恋爱。”婷婷见五一双手合什的模样很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俩定了亲,和咱们不一样。”五一愁眉苦脸说:“我姐的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要骂我们。骂两句也就算了,但千万别声张出去,要是给你爸妈知道,我都没脸见他们。”

  婷婷无所谓地说:“哎呀,怕什么呀,回头我就说是我喜欢你。”

  五一道:“出事我扛着,你别做声就好。”

  爱珍看他俩有说有笑的进来,气不打一处来。碍于父母在旁边,强忍着没发作。拿着言语挤兑:“就你们两个去钓鱼?”

  五一有大勇的示警没敢撒谎,点头嗯一声。发旺看一眼大鱼说:“给你许叔送去,早点回来,整天跟野猫似地到处乱窜。”

  又对婷婷说:“你也早点回去睡觉。”转身和金娣回房。

  爱珍往竹床上一坐,干咳几声,对五一和婷婷叫道:“你们俩先别弄鱼,都到我跟前站好。”

  刘五一见他姐姐唬着脸,心知不妙,乖乖地站好。

  刘爱珍清清嗓子,威严地说:“说说吧,说说吧,你们都做什么好事了?”

  “没做什么呀,就是去钓鱼。”五一开始抵赖。

  “没做什么!当我是瞎子啊!”爱珍学着婷婷亲嘴的样子,撅着嘴啧啧几声说:“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男女受授不亲嘛,我看着都脸红。”

  五一知道瞒不下去,小声央求:“姐,你都看见了?可别声张出去,是我喜欢婷婷的。”

  婷婷连忙说:“不是,是我要他跟我好,他在袒护我。”

  “啧啧……”刘爱珍讥讽道:“瞧你们鬼样子,倒还真像个同命鸳鸯。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家谈恋爱,知道什么是爱情吗?知道爱情两个字怎么写吗?才丁点大的人,学什么不好,要学人家早恋。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分开来,不准在一起。”

  五一自小就有些怕他姐,低着头不言语。但婷婷不怕,轻声说:“我和五一在一起又没妨碍谁,为什么要分开?”

  爱珍瞪眼道:“你们知道早恋危害有多大吗?大的我先不说,就说小的,首先影响学习。现在是什么社会?是知识爆炸的社会,是求知若渴的社会。你们小体会不到,以为毕业就可以进工厂拿个铁饭碗保一生。我可以撂一句话在这,铁饭碗迟早要打破,只有知识才会改变命运。要想以后有好的生活,好的成就,好的地位,就要埋头苦读,争取考上大学。知道考大学有多难吗?那是千里选一。你不努力,别人就会超越你。别人在苦读的时候,你们却在谈恋爱,就要落后别人。在这条路上只有前进没有等待,你不往前走,别人就要踩着你的身躯走。除非你们俩保证不耽误学习,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不告诉你父母。”

  后面一句话是她说顺了口,没经大脑过滤随便加上的。

  可这话让五一和婷婷看到希望,异口同声地说:“可以保证。”

  婷婷又紧接道:“我和五一在一起就是互相学习,每次考试都在前三名之内。”

  爱珍根本不信她的鬼话,嘲弄道:“学习什么?学习亲嘴啊!”

  许婷婷一时羞红了脸:“今天是第一次,平常都是在学习,不信你问他。”

  五一连连点头:“婷婷说的对,我们俩成绩在学校数一数二,不信你去问石头、铁蛋和狗子。”

  刘爱珍道:“就算你们现在成绩好,但也难保证以后。说不定就会因为早恋而耽误学习,导致成绩下滑。”

  五一不愧是学校的高材生,立刻抓住他姐话中的语病,轻声抗辩:“这都是说不定的事,也许我们俩在一起互相学习,互相帮助,互相勉励,成绩可能会更上一层楼,说不定就会成为市里省里的前三名。最起码我们可以保证在学校的成绩绝对不会落后前十名,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写保证书。”

  刘爱珍嗯一声,在她的心目中学习是大事。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一没靠山,二没门路,成份还不好,难得国家放开大学的准入门坎。要想出人头地,唯有学习才是一条改变命运的出路。如果真像他们所说的有助于成绩提高,她还真不会反对。但这两个鬼东西少不更事,懵懵懂懂,又正是对异性充满好奇的年龄,万一搞出事来怎么办?这是影响他们一辈子的大事。既然无法拆散他们,看来有必要替他们普及一下知识,以免他们犯错。

  有些话她不好跟自己的弟弟说,但可以跟婷婷讲,于是她有意支开五一:“你先把鱼送过去。”

  许婷婷待要和五一一块儿走,爱珍一把抓住她说:“你先坐会儿。”

  她沉默一会儿,琢磨这话该如何说,思忖片刻问:“你和我弟在一起时都在干什么?”

  “也没干什么,就是牵牵手,说说话。”

  “还骗我,我都看见你们搂在一起亲嘴。”

  婷婷低头捏着衣角,臊的恨不得撕个地缝钻进去。刘爱珍说:“你和五一从小好的跟兄妹一样,在一起玩我不反对,但我反对这么小就谈恋爱。你们这个年纪正是对异性充满好奇的时候,自制力又差,万一怀孕就糟了。”

  许婷婷顿时担心起来,抬头问:“亲嘴就会怀孕?那我以后不跟他亲了。”

  爱珍噗嗤一笑,搂着她肩膀乐道:“你这个傻妹子,怎么怀孕都不知道还学什么谈恋爱。幸亏我发现的早,要不然以后还真会出大事。不行,我得以医生的身份给你好好上一课……”

  她在这给婷婷普及知识,那边五一把鱼拿去给桥峰。桥峰见女儿没跟着回来,询问道:“婷婷呢?”

  五一回道:“她在跟我姐说话。”

  桥峰也没在意,待五一走后,把那鱼剁成块用盐腌好,又拿把椅子坐在院中抬头看星星。晓燕怕吵到廖老太太和金贵,依在房门口轻声叫唤:“怎么还不睡?”

  “等婷婷回来。”

  孙晓燕摇着蒲扇坐在他身边说:“我觉得三儿和婷婷有点怪,你发现没?以前出去玩都是一大群孩子,现在老是看见他们俩在一起,会不会是背着我们谈恋爱?”

  桥峰不以为然:“他们才多大,谈什么恋爱。自小就滚在一起玩泥巴,谈兄妹情谊还差不多。一点神秘感都没有,哪来的恋爱可以谈。孩子慢慢长大,性格上有些变化倒是真的。”

  “那也难说。”晓燕替桥峰摇着扇说:“古时就有日久生情青梅竹马的说法,咱们要多长个心眼,好好管教才对。”

  桥峰嬉笑:“我看你是戏唱多了,还青梅竹马,日久生情。”

  “戏也是来自于生活,都说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晓燕振振有词:“看看爱珍和大勇,他们俩就是最好的例子。”

  桥峰呵呵笑道:“这倒也是,我压根都没想到大勇会和爱珍走在一起,两人小时候打打闹闹跟冤家似的。咱们婷婷优秀,从没让人操过心,我相信她有这个自制力。退一万步说,她真要是喜欢三儿,肯定有她的理由。女儿贼精,不好的她不会要。话说回来,三儿也确实不错。俗话说三岁看老,那小子忠厚老实,为人善良,很像他爸,比他爸还多一股领导气质,要挑女婿就得挑他这样的。”

  “你怕咱女儿嫁不出去呀?”晓燕白桥峰一眼:“也不想想他们才多大,要是有这个苗头就赶紧把它掐掉。婷婷不听我的话,你要盘敲侧击……”

  她的话还没说完,婷婷推开门进来,看见爸妈都坐在院子里,随口问侯一声:“你们还没睡啊。”

  “你没回来我们怎么睡的着?”晓燕开始数落起女儿:“一个大姑娘还整天在外面疯疯癫癫,现在都几点了,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吗?”

  桥峰怕她们母女又拌起嘴来,忙对婷婷说:“快回房睡觉,动静轻点,别把奶奶吵醒。她是早睡早起的人,万一吵醒只怕一宿都会睡不着。”

  他后面的话其实是说给老婆听的,晓燕果然把声音降低八度:“洗了脸再睡。”摇着蒲扇先回房。

  桥峰把院门落栓,坐在椅上等婷婷洗漱完,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你今晚运气不错,三儿说这鱼是你钓上来的?”

  婷婷嘻嘻直笑:“我没那么大力气,它只是咬了我的勾,还差点把我带到水里。是石头眼疾手快抓住鱼竿,这鱼在水里力气特大,后来是铁蛋和五一跳到河里才弄上来的,我只是在旁边看。”

  桥峰呵呵笑道:“既然有他们的功劳,明天我来煎鱼块,回头你给他们送点去。不早啦,快去睡吧。”

  “不用,他们也钓了好多。”婷婷回房拍拍自己胸脯,长吁一口气。

  桥峰起身关掉厨房的灯,踩着星光回到房间。晓燕正拿着扇在儿子的小蚊帐里赶蚊子,笑眯眯地说:“小家伙真乖!吃了就睡,一睡就睡到天亮,一点也不闹人。瞧,小脸上都让蚊子咬了个包,他还照样睡的香。”

  “我来替他把把尿。”桥峰把儿子抱到门口的花坛前,嘴里嘘嘘两声。金贵迷迷糊糊地哼几下,撒出一泡尿。强劲而绵长,溅的花坛四边到处都是。

  “把孩子给我喂喂奶。”孙晓燕轻轻撩起贴肉的背心,金贵闭着眼吧唧吧唧几口后又睡着。

  “这孩子怎么吃的越来越少?”晓燕把儿子放回小床。

  “晚上吃了那么多蒸鸡蛋,我看现在可以让他断奶。”

  孙晓燕皱眉道:“你帮我吸吸。”

  桥峰边揉边说:“趁在家早点断奶,日后出去拍电影也不至于胀的难过。”

  孙晓燕哼哼几声说:“医生说奶水养人,拍电影还早。”

  许桥峰低头用力一吸,孙晓燕全身一震,却又无比舒畅。情热之时,忍不住念起戏词:“冤家,你让奴的魂儿都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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